第15章 人不能弱

“去外头喂牛去了，怎么说你也是个姑娘家的，没有外人的时候，还是要注意点名声，你不注意，我得要给你多注意。”美嫂子笑着给端了饭菜，凉伴好的野菜，还有自家种的西红柿黄瓜，一盆子热呼呼的馍馍，两个蒸鸡蛋。

        李清妍也是饿了，给俩小孩子小野果子吃，一口气吃完馍馍，鸡蛋喂了几口给俩小孩子，吃了不少的菜，休息一会儿，就坐牛车去县里。

        美嫂子是真的很勤快，一大早上的，跟着自家的男人上山去捡柴火，吃过早饭挖野菜摘自家的菜，午饭是黑子哥做的，她就做女红，下午去县里，不止有柴火，还有菜和手帕可以卖。

        “天没亮就听到村子里的人在讨论昨夜里你家又闹起来了，可有这回事儿？”美嫂子闲着也是闲着，牛车摇晃的也做不了针线活，忍不住的就打听起八卦来。

        “三哥和三嫂夫妻之间的打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爹娘都没有出声，由着他们，闹过去就没事。”

        李清妍没有习惯把家里的事往外说，一来没什么好说的，自家的事儿只有自家能处理，外人就是添乱的份，二来她要是说出来的话，被传出去添油加醋的传回家里人耳朵里，可不得了，张嘴婆能活活打死她，虽然现在自己力气很大，但住在一个家里多少得要多注意一些。

        很懂分寸的美嫂子没有多问，转移了话题：“春耕也是大事，家里有田地的，都是跟伺候爹妈似的对待田地，就连旱地都得要急时的种下，山上的野菜都快要被挖干净，谁不是抢着挣着的赶时间，村头的李木头家里可是反过来了，一家子人闲着手脚在村子里晃，硬是不去干活，打听之下才知道，好几个儿子，还有一大群的孙子，也不小了，半大的孩子吃穷老子，一大窝干饭都不够吃一顿，紧接着还要相看人家，三天两头的吵翻天，我看呐，就是想分家，当家做主的过日子。”

        李清妍心里一动，知道美嫂子是在暗示着什么，家里的事儿在花儿村也是满不住的，她也没有想要满着，轻声道：“天天闹不说出分家两个字，只怕都是没用的，老人家都喜欢热闹，子子孙孙的都在身边围着转就是享福，不会将这福分给弄散开。”

        美嫂子眼睛一亮，含笑道：“说的对，不说出来还得猜，可不是大家都是通透人，很多还是没有办法看出来，外人倒是看的比较清楚，也不好说不是，要我说啊，得要点明白哦，记得当年我嫁过来就分家，会那么简单的把家分了，无非就是看着不分大家都觉得吃亏，我一个女人家干不了力气活，就跟村子里的花似的，光好看了，不成果吃不饱肚子就没用，分了大家都心里好受。”

        李清妍挑了挑眉毛，算是听出点什么来了：“一大家子住着，心里多少会觉得吃亏，我都十七岁了也没说婆家，名声也坏了，怕是这辈子都嫁不出去，连带着的八个侄女都不好出嫁，家里头吃饭就是个很大的困难，几个哥哥嫂嫂倒是很勤快，也顶不住吃饭的嘴太多，还都是长身子的时候，想想也是让家里人吃了很多的苦头。”

        “不都是这样，但你家却是有些特别，光是一群丫头，力气小不说，等到能干活了，也都是在家里煮饭之类的，农活还得要男人来干，光养在家里，村子里人没少说看着都为你家发愁呢。”美嫂妇小声道：“要不要帮点忙？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惹出什么事来。”

        有人帮忙，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李清妍沉思了一会儿，多少是猜出来什么。

        “嫂子是想要在村子里说些李家的难处，让哥哥嫂嫂听了去，心里的不平更加的深，爹和娘要是听了，也会觉得太过吃亏，分家事儿就比较顺利？”

        “我就说你聪明，把村子里妇人的心思都理透了，以后就是嫁了人，也不会吃大亏。”美嫂子拍了拍宋黑子：“当家的，男人那边的，你去说，妇人家这边，我来说，得要帮一把妹子。”

        李清妍望着沿路经过的村民，都投来羡慕的眼光，他们只能走路，中午的大太阳晒的满头是汗，双脚虚弱的打晃，为了省鞋子，都是光着脚走。

        牛车走的不快，宋黑子很是爱护老牛，半路还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给老牛喝点水吃点嫩草，要是不好走的路，他就下来亲自赶。

        “黑子，快停下来，我走的脚都起泡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你的牛车，也不知道孝敬的叫我一声，是不是我不出声，你就走过去，我把丢在这里了？”

        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满脸的皱纹，头上抱着一块布，是挡太阳用的，手里提着两大包东西，估计是要去县里。

        美嫂子伸出头去喊道：“去县里两个铜板，我的好嫂子哦，可是带了铜板？要是没有带铜板，我得要留着给别人坐，都是赚钱养家的，可没有闲功夫在这里扯亲不亲的，当家的，快点，妹子还赶时间呢。”

        妇人一听，气的将两大包东西就往牛车上丢。

        “没良心的，黑子小时候我没少给糖吃，有事没事的还给关心一下，来我家里都给吃的，现在坐一下牛车，没两步路的事儿还要收铜板，不是我说啊，娶的婆娘不好，连人情味都没有了，是个男人就不应该听婆娘的话，村子里的亲戚才是亲，婆娘就是个外人。”

        李清妍缩了缩脚，不让两包东西碰到自己，顺带着的，把野果子都给扯过来一些。

        村子里的妇人家惹不起，讲道理是讲不通的，骂吧也骂不过，静观鼻眼观心躲着先。

        宋黑子有些抹不开脸，转头看向自己的婆娘，脸上是明显的是不愿意的，说是亲戚，整个花儿村都能扯上点关系。

        赶牛车的都是为了赚几个铜板，但是爱占便宜找着各种理由来坐牛车不给钱的人太多了。

        由其是眼前的妇人，经常能遇到，最是让人讨厌。

        美嫂子来气了，哪不知道自己的男人是什么样的人。

        她一把将两大包东西往路下丢，指着妇人骂道：“死不要脸啊，什么都张嘴就来，给黑子吃糖果，有本事给我去宗祖牌位面前评理去，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是婆娘是外人，最少还在一个家里住着一个被窝里睡着，你个婆娘连外人都不如，别在这里给我发泼，没两步路了就自己走，没钱就给我滚。”

        宋黑子的牛车，越来越快，妇人一边要去捡东西，一边被骂的接不上话来，转眼牛车都跑远了，怎么也追不上。

        “什么亲戚，尽是想着占便宜，当老娘好欺负啊，没门儿。”美嫂子还气不顺，美艳的脸上带着怒火，骂人却是很有一套，没有半点胆怯的。

        “妹子，记住，做人不要太弱，你要是弱了，欺负你的人就强了，光是忍着，到死也忍不完，不识相的人就得要骂回去，别不好意思，也不要脸皮薄，别吃了亏还受一肚子的气。”美嫂子顺了顺气，她喜欢李清妍，知道一大家子住着的要受很多委屈，就有心要教一教她，好少些吃亏。

        李清妍佩服的点头，不得不说，美嫂子做的很对，也开了眼，花儿村里怕是每个妇人都很能骂人，张嘴就能开骂。

        县里一样的热闹，李清妍他们找到了老地方，摆出东西开卖，野果子的香味顺着风飘散开来。

        旁边的老头伸过脑袋来：“小丫头，果子是哪里摘的？”

        “就在山上摘的，有老虎的那个后山树林里。”李清妍将野果子细细的擦干净，看着更加的鲜红诱人。

        老头想要打听一下野果子的来路，听到是危险地方摘的，收了这等心思：“能干的小丫头，给我吃一个尝尝，我会帮你多叫些客人来买。”

        李清妍脸上表情不动，客气又不得罪人的说道：“昨儿客人都订完了，今天摘的果子还不够卖，明儿要是有多出来的再给你尝尝。”

        老头得了个没趣，就扭头不理李清妍了。

        美嫂子摆弄着手帕，小声的道：“那老头最是可恶，见谁来都想要点东西，有时候连我的柴火都是要抽几根过去，都是住在乡下的，谁家还缺几根柴火啊，一捆柴火要是少了几根，买的人就不喜欢了，卖不出去还是我亏。”

        李清妍都给记下了，别看只是一个卖东西的小地方，都是来自各个村子里的村民，也卖的不同东西，似乎没有什么利益关系，但是架不住人心不古啊。

        一排的做买卖的，在没有客人的时候，都是盯着别人的卖买，很多人都会眼红买卖做的好。

        “破烂果子还当宝贝，祖辈们一直传下话来，这种野果子有毒，吃了一个月后就会中毒死掉，警告大家不要吃，亏了心的还拿出来卖，这是害人命啊。”

        一个卖苹果的中年大汉，早就看李清妍不顺眼了，本来他的苹果每天都能卖光，可是昨儿却是还有半蓝子没有卖掉，瞄到一个小丫头卖着野果子，还卖的特别好，心里就记下了。

        前来看野果子的客人，都吓了一跳，迟疑着不敢买。

        李清妍淡淡的看了一眼中年大汉，几句话就想要让她的野果子卖不出去，可是小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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