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长寿面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了，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季清含轻轻催促了一句，被他握住的手晃了晃，顾璟尧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随后点点头嗯了一声，伸手拿过旁边的雨伞，牵着季清含转身又往回走去。

        黎叔一直担心的守在客厅门口，看到他们两个一起回来这才松了口气，可他们回来后并没有接着上楼休息，而是又去了厨房。

        “黎叔，面粉在哪里？”季清含挽起袖子，将散乱的头发随意的绑在脑后，只是额前有一缕发丝又滑落了下来，顾璟尧便顺手帮她将那缕发丝别到耳后。

        黎叔愣了愣，转身取出面粉，“少爷，少夫人，这么晚了，你们要面粉做什么？”

        “今天是璟尧爸爸的生日，趁着还没过去，我想做一碗长寿面。”季清含坦然说道，眼神中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这件事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甚至她还有些开心可以这么做。

        “长寿面……”黎叔脚步一顿，有些惊讶的看着季清含，随后又扭过头去看向顾璟尧，从前在顾璟尧的面前，谁也不能提起关于他父亲的事儿，可现在季清含居然说要做一碗长寿面。

        “黎叔，长寿面除了面条，还要别的什么材料呀？我没做过不太懂，你能教教我吗？”季清含一边把面粉倒进盆里，一边轻声问着。

        黎叔还有些担心的看向顾璟尧，却看到顾璟尧走到了季清含身边轻声说道，“还有鸡蛋青菜，都是些简单的食材，冰箱里都有。”

        “少爷，这……”黎叔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顾璟尧回过头看他一眼，“没什么，黎叔，你先去歇着吧，我们自己就可以搞定。”

        黎叔转身走到厨房门口，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扭过头看了他们一眼，季清含正在忙着和面，动作一点也不熟悉，一点一点的加水，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水够不够，顾璟尧站在一旁，从冰箱取出鸡蛋，熟悉的打在碗里。

        这样的场景黎叔看着莫名觉得心里一酸，他这么大把年纪，什么悲欢离合没见过，却偏偏看到这样简单的场景生出一把老泪，心里默默感叹一句：老爷啊，你看到了吗？少爷他……已经放下那件事了。

        “和面放这些水够不够啊？用不用再加点？是不是还要放点酵母什么的？冰箱里有吗？我怎么没看到……”偌大的厨房里，季清含来来回回跑个不停，第一次和面她不懂水和面的比例是多少，但稀里糊涂也算没那么失败。

        等面发的时候又洗了一些蔬菜切好放在一旁，厨房里的水声切菜声似乎渐渐填满了顾璟尧心里那个空荡荡的窟窿。

        有些事情总觉得太晚了就不去做，但也总该去试一试，哪怕只是给自己一点点的安慰。

        擀面条的时候季清含有些手忙脚乱，她的面揉的不算成功，有些硬，以她的力气有些赶不开，可她还是咬着牙卯足了劲儿，忽然旁边一只大手伸过来，握住她手中的杆面棍，“我来吧。”

        顾璟尧的力气比她大的多，很快面皮擀了出来，看起来应该还不错，季清含把它切成细细的面条放在一旁，“我揉面揉得有些多了，今天就做两碗长寿面吧，也给我妈做一碗。”

        季清含的语气里没有悲伤，甚至还有一丝轻快，顾璟尧看着她点火，给锅里加水，动作干脆利落，又转过头顺便把刚才的操作台收拾干净。

        她妈妈的死对她来说应该是一件致命的打击，之前她在顾家受过那么多委屈她都能忍下去，可在她妈妈死后不久她就彻底消失了，离开了顾家，离开了海城，甚至离开了国内，她躲到了地球的另一边。

        可现在她却可以坦然说出这样的话，顾璟尧愣了会儿，点了点头，“好。”

        终于在凌晨十二点过去之前，两碗长寿面都做好了，季清含和顾璟尧一人端着一碗放到餐厅的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面条看起来很有食欲，季清含在桌边坐下，“我妈在的时候我还没学会做面条，今天也是第一次做，那就我来替她尝尝吧。”

        说着拿起筷子吃了一大口面，面条太硬了，煮不入味，汤料里的盐也放的有点多了，蛋煎的有些老，总之这是一碗不成功的长寿面，可季清含依然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吃着。

        在汤碗冒出的热气中，顾璟尧看到季清含眼中闪烁着点点水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条太烫了，他深吸一口气，也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做给两位已经故去的人的长寿面，却被他们两个人尽数吃了下去，明明都已经吃过晚饭，可这一碗长寿面他们两个连汤都没剩下。

        外面又接着下起了雨，他们回到楼上卧室，季清含准备去隔壁的客房，顾璟尧却叫住了她，“你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季清含脚下的拖鞋已经湿了，她光着脚走进房间，房间里铺了地毯，地上一点儿也不凉，反而十分舒服，顾璟尧坐在床边的榻榻米上，季清含看到他手边摆着那本刚才她在书房里翻出来的相册。

        “爷爷，我爸，还有我都不喜欢拍照，这大概就是一家人血脉相承的东西吧，他们留下来的照片不多，全都存在这本相册里，你如果想看，可以再拿去慢慢看。”

        季清含也在他身边坐下，旁边的小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泡好了茶，大概是黎叔一直没睡，又看到他们在楼下吃的东西，泡了一些有助于消化的大麦茶放在房间里。

        从顾璟尧手中接过相册，季清含终于可以一张一张的慢慢翻看，顾老爷子年轻时也是十分英俊的，顾奶奶更是大美人，穿着精致绣花的旗袍，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柳眉弯眸，眉角眼梢都是万种风情。

        窗外落着细雨，头顶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给这本本来就古老的相册更添几分沧桑的感觉，季清含看到有的照片还会凑过去问顾璟尧是什么时候拍的，顾璟尧全都一一对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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