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往事(2)
而朝堂中人也渐渐看出些门道来,也觉察出云道何心思缜密、处事周全、颇有才干,所提倡的政令又是十分利于国计民生的,只是碍于国舅的威压,不能面上给予方便,只暗地里吩咐自己的人不要找丞相的麻烦。
而国舅看自己的人越来越不中用,风向越来越倒向先皇与丞相这边,气不打一处来,有时候对一个人的恨意就是来的莫名其妙,国舅到底是恨丞相羽翼渐丰而能与自己抗衡呢?还是恨丞相与先皇摆了自己一道而使自己不再处于独尊的地位呢?还是事情渐渐的不受自己掌控而被拿捏呢?对于国舅而言,应该都有吧,他不是没有动过要逼先皇退位的心思,他一向自诩才华盖世、举世无双,看着先皇,实在是窝囊,于是更恨丞相挡了自己的路。
一日朝堂上,仍旧争执如常,云道何说“此政策定当能造福百姓”那国舅说“什么造福百姓?丞相大人,你之前的策令,刚一推行,便闹出了人命官司,弄得民不聊生,既不安于民,又何谈能造福百姓?”
又向先皇说“陛下不知,此前平安州的父母官已然求到了臣这里,说是丞相的政令弄得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又闹了好几起人命官司,想要臣为民除害,臣斗胆请陛下问问丞相敢不敢与平安州的人对质?若是不敢,怕是丞相心虚啊?”云道何与先皇对视了一眼,彼此心中明白,鱼儿,要上钩了。云道何便说:有何不敢?
于是国舅命人带上几个人来,其中一个是为一任父母官,一上来就在先皇面前嚎啕大哭起来,说:求陛下为百姓们做主啊,又指着丞相说:正是这位丞相大人倡导的策令,我们的百姓才苦不堪言啊陛下,是丞相,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层层加持分摊到各级官府上,又由官府层层分派到百姓头上,弄得民不聊生啊陛下!在臣的任内,已经有几个人受不住身死了呀,这全然是拜丞相所赐!还请陛下明察,还百姓一个公道。
先皇问丞相:这事可是真的?云道何说:微臣不知,想来应是污蔑。于是先皇说:此事真假不便,待朕派人前往查探一番后,再做定夺,为保丞相清誉,这些日子丞相不用上朝了,只在家静养即可。
接着先皇便派了几位自己的近侍与一位素日亲近国舅的臣子前去平安州查探,近侍刚到了平安州的地界,便被一伙江湖人围攻,死死的围住他们,招招直击要害,不久,几名近侍便应声倒地,只留了那位臣子,他忽与那江湖杀手说:既是做戏,就要做全套,来,也把我伤一伤,最好是重伤,不然咱们的陛下,又怎么会信呢?不久,那位臣子便被抬进了京城中,重伤不起,只能断断续续的说话,他一直坚持要面见圣上陈诉冤情,圣上见了他,问他怎么成了这副模样,那臣子便说:是丞相,丞相派人杀了我们,微臣苟且捡回一条性命来,实属万幸,臣等在平安州已发现丞相策令的不妥之处,确确实实是闹出了人命案子的,可那丞相为了一己私欲,想要将政策一直推行下去,便欺上瞒下,将我等杀害。先皇问他:你如何这么断定是丞相所为?那臣子说:微臣亲耳听到的,那伙江湖人,我被他们砍了几刀后倒地不起,他们以为我也死了,便毫无顾忌的说着:这下可以向丞相交差的话,陛下,微臣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定然要将丞相的不法之心告诉陛下。
先皇听后,又见了见惨死的近侍,甚为恼怒,随即下令将丞相关入大牢,相府中人无故不得出府,也不许有人前去看视,这本是先皇与云道何早早就定下的计谋,想引着国舅这只老狐狸出洞,继而抓他的错处而铲除他。而云道何在前些日子也将此大致说给了自己的妻子清歌,让她不必担心,不过是一个圈套,到时安然呆在府中即可。
等到关府的那天,因先皇担忧清歌,便传口谕让人去接清歌及云杉云舒进宫来,可是清歌却觉得没有必要,而两个孩子此时还在病中,实在不宜挪动,自己须得时时刻刻的照看着她们,于是便拒绝了先皇的好意。原来先皇、云道何、清歌三人自幼相识熟悉,三人相伴着长大,先皇便对清歌渐渐生出些情愫来,只是清歌与云道何二人深深相爱,先皇便也渐渐放下自己对清歌的念想,真诚的祝福他们能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他们算好了结局甚至事情可能发生的步骤,可谁也没想到国舅竟然会如此大胆,他想着丞相已经入了狱,怕是不久就要身首异处了,可自己绝不能让他死灰复燃,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烧了相府,免得日后留有祸患,又安排自己在相府中的眼线让其在夜深人静时夫人小姐睡卧外多洒油脂,又安排人在清歌房中点燃了失魂香,有此香,就是火烧进屋子了,也很难醒过来。
当清歌微醒时,看到火已经烧到门窗了,她挣扎着起身,困难重重,便知道有人点了香,动了手脚,她用力的使自己清醒过来,赶紧拥着自己的孩子,用力的将她们摇醒,她撕下窗幔,裹住两个孩子,又蒙了自己的口鼻,想要带孩子冲出去,可是她站起来时,发觉自己实在是使不上力气,双手虚虚的打着颤,忽听外面有人大喊:走水了,便有人扑救起来,可是此时火势已然蔓延,那么一点水如何止的住这样的大火,外面有一人见这样的火,断定已然扑不灭了,便披着从水中捞起的斗篷,快速的冲向火中。“夫人我带你们出去”
清歌看清来人是云杉和云舒的医者,抓住他的手腕,急切的说“先生,来不及了,快带她们出去,先生,快啊,保她们的命”,那医者又说“夫人你可还能走?”,清歌说:先生,不要再耽误了,我身上实在没有力气,难逃此难,快啊,先生,快走,带她们出去,我就算死,也无憾了大火逼仄的可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把两个孩子送出去再进来,已然不可能,医者便咬了咬牙,把两个孩子夹在斗篷下的腋下,不知是否是母女连心,此时云杉与云舒都醒了过来,看见大火中的母亲,便嚎啕着哭喊着:阿娘
医者刚把她们带出来,只听“轰”的梁柱倒塌声,医者凝望着火海叹息,两个女娃娃此时只是撕心裂肺的哭,一直叫着阿娘那医者又觉出府中人必有蹊跷,定然不能在此久待,于是堵了云杉云舒的嘴,携着她们翻墙而出。而当清歌看着先生带出她的女儿后,便放下心来,又摸起身上的匕首凄清的抚摸着,这匕首原本是云道何走时给她让她防身之物,又做的十分小巧精致,故而这些日子她时时带在身上,就连睡觉也不离身,她喃喃的说:道何相爱多年,跟你,我从未后悔,我们来世再见说完便拿着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胸
而此时的云道何,正在狱中下棋,忽然觉得一阵心悸,就像被人狠狠攥住了心一样反复的揉搓,他心头不安的跳着,有着十分不详的预感,又不知到底出了何事,坐立不安,直到了第二日,先皇亲自与他说这个噩耗时,云道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发了疯一般奔出了牢房,先皇命狱卒不要阻拦,一路狂奔回到府中,连着撞翻了好多摊位,引得骂声连连。等他看到眼前的废墟时,他的天,崩塌了,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般鲁莽行事,平白无故的搭上了妻儿的性命,他平日最自负自己的才干,如今却深恨那样自负的自己,凭什么自己玩儿的火,却要让妻子儿女来承受这恶果?他好恨这样的自己,他冲进废墟中,双手不停的扒着焦黑的木炭,此时火星尚未完全扑灭,可他却全然不觉自己手上的疼痛,用力的扒着废墟,直到他终于扒到了身形不明的清歌,他轻轻的捧起,怕风一吹,就再也没有了,他捧着空气,像是紧紧怀抱住心爱的人,珍惜的将她放入怀中,他很久很久,都保持这个姿势,丝毫不变,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先皇看着此情此景,悲痛异常,他好恨自己当时怎么没亲自将清歌带回宫中去,只一点的错差,自己就与她阴阳两隔了,他也怀疑,为了收权这么做而牵连无辜之人,那人又是自己年少心仪之人,到底值不值得?他强忍着悲戚,走到云道何身边,按了按他的肩膀,说:道何,眼下找到云杉云舒要紧,清歌她在天有灵,此时最希望你做的就是此事了,道何,如今云杉云舒生死未卜,又恐被歹人追杀,道何,你振作一点,你清醒一点,想想清歌,她们是清歌在这世上仅有的血脉了,一定要保住她们,道何,不要让清歌失望啊。
云道何听到云杉云舒的名字,方才拉回了心智。对,他要赶紧行动,他晚一分,杉儿和舒儿便多一分的危险,他一定要让她们平平安安的长大,他要亲眼看着杉儿和舒儿身穿大红嫁衣,风风光光的出嫁,要亲眼看着杉儿和舒儿生活美满,平安顺遂。他不能死,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立刻随清歌而去,“清歌,你不会怨我的吧”他仰头看着天说,看着天上的云彩忽聚忽散,“等我安置好了咱们的女儿,我就去找你,清歌,你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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