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梦境
她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心里老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这天，她正在拔院子里的草，一只老鼠猛的溜到旁边，看着想钻进洞里去。苏若几乎是下意识的扑过去抓住它，并用牙齿咬开了老鼠的肩背，血液呲射出来，带着诱人了甜香。
这是渴望的美味，让她整个身体都沸腾起来，苏若大口吸食鲜血，嚼着生肉，根本停不下来。
夕照阳光穿过草叶落在她的脸上，苏若猛然惊醒，她看着吃的就剩骨头和皮毛的死鼠，先是一愣，而后一把将它扔出墙外。
踉跄的回到屋里去照镜子，镜面清楚映出一张满是血的脸。她的眼中带着震惊，然后张开嘴露出牙齿。
白牙上沾着鲜红的血丝，原本平滑整齐的牙齿变成了尖锐的锯齿状，苏若抬起手指轻轻一摸，就刺破了皮肉。
她不敢再看镜子里的自己，忙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中间，瑟瑟发抖，像头孤独的幼兽。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在朝着一个可怕的方向发展，这月余的身体症状不是错觉，是真实存在的，就像其他的动植物一样，她的身体选择了进化的方向，但是这不是她想要的。
苏若想起曾经见过的那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她的某些性状正与他高度重叠，也就是说最终也会变成那样，成为吃人的野兽。
或者还不是最糟糕的，她可能会继续发展下去，智力完全退化永远也不会清醒，体毛更多更黑长满全身，饮血啖肉，甚至…不会直立行走！
就像…就像…围追袭击她卡车的那群怪物一样！
是的，苏若几乎可以确定那怪物就是由人变化来的，它们已经丧失了人性，成为新的物种。
而她，也就快要…
苏若失去了做为人类的资格，她该怎么办？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存在发生动摇。
她头又开始发晕，苏若咬破自己的手臂，疼痛夹着温热的血散发出的芬芳气味，让她陷入疯狂且清醒的边缘。
看吧，她的头脑果然不够用了，这个时候怎么用鲜血来刺激呢！
她找来一块布把伤口包住，接着狠狠拧了大腿几下，皮肤上立刻青紫一片。
苏若倒吸着凉气，笑了，就得这样才行，她觉得清楚多了。
她在笔记本上记录了自己的变化过程，她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得走出去找找有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实在不行就找一个没有人迹的野外，哪怕变成怪物也伤害不了其他幸存者。
简单收拾一下，背上书包再次出发。她想先去卡车那里看看，记得应该是在北边的方向。
苏若头钝钝的疼，快站不住了，她停在街口，弯下腰来扶着一块牌子歇息。
耳边有汽车的声响，由远而近。她询声看过去，眼睛有点儿模糊，不过依稀可以见到不远处有个白色的身影从车上下来，向着她的方向慢慢走过来。
那人身形高挑消瘦，白色的衣服在微风里飘飞…
苏若做了一个梦。
梦里没有时间。
是的，在梦中，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准确来说她感受不到时间。
她只记得有个很高的猎物，用两条腿行走。一直在她眼前转来转去，之所以称为猎物，是因为其身上散发出的味道，让她想要吃掉。
猎物离她很近，但是她总是够不到，有个坚硬的东西挡住了她，用牙齿也咬不开。
她有时候着急的很就到处乱撞，身上疼了也不能抓住那个猎物，每当这个时候，猎物就会发出奇怪的声音来，她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睛有时候什么也看不见，有时候又能看见了。能看见的时候，猎物就会来到她面前，她看见猎物也有爪子，爪子上有个奇怪的东西能翻过来翻过去。
猎物翻着就又发出她听不懂的声音，吵的她难受。她会很饿，饿的好难受。
她能看见很高很高的地方有块香甜的食物，她怎么也抓不到。猎物会把一些难吃的东西放在她前面，她伸出爪子就抓住了。
她不喜欢那些食物，味道难闻，吃起来奇奇怪怪的。
她想吃掉猎物，她记住了猎物的气味。
后来，她能觉得冷了，就缩着，不想动，更饿了，高处的食物她吃不到，就开始吃猎物带来的东西。
猎物会用爪子碰她，一点儿也不疼，还给她身上套上一层东西，她随便一咬就破了洞。
猎物又给她套上了，她咬开，没有那层东西会冷，她就不再咬了。
后来，她能听出猎物走路的声音，能闻出猎物的味道，看不见猎物的时候她不想吃食物，不想喝水。
猎物来了，她就想叫，想跳，她想离猎物近点儿，她不想再吃猎物了。
然后猎物就离她很近，没有奇怪的东西挡住她了。她想听猎物发出的声音，也想看猎物的爪子在那个东西上翻来翻去。
猎物行走的时候高，她得要使劲儿抬头才能看见。有时候，又和她一样高了，她能看见猎物黑黑的眼睛。
后来，她觉得热，她把舌头吐出来还热，她就把身上的东西咬烂了。
猎物带她来到了水里，在水里真舒服，她不想出来，猎物给了她一个圆圆的东西，味道很怪，不好吃，会冒出很多的圆圆的泡泡，她用爪子一碰就没了。
在水里的时候，猎物就跑掉了，她喜欢水，也喜欢猎物。
她用牙齿咬着猎物跳进水里，猎物还是跑掉了。
她觉得猎物不喜欢水。
她有时候好像能听懂猎物发出的声音“苏若，苏若”
她不知道苏若是什么？好吃吗？
她有点儿不想闻到挂在高处食物的味道了，她喜欢猎物带来的吃食，有很多不同的味道，甜的，咸的，苦的，酸的，她不喜欢吃苦的。
她好像看见猎物身上套了一层白色的东西，她身上的是红色。猎物爪子上翻来翻去的是个蓝色的东西。
猎物又在发出声音了，“苏若，你叫苏若，苏若，你叫苏若。”
她知道在叫她，猎物一看见就这么叫。
天又好热，猎物给了她粉色的带香味的“肥皂”，猎物把那个东西这么叫的。
“肥皂”冒出数不清的泡泡，又软又轻真好看，她把猎物拽进水里来，咬着猎物不让他走。
猎物身上开始变热，后来猎物把眼睛闭上了。
……
这天，苏若迷蒙之间，听到有人在说“如果失去文明，人类存在还有什么意义？”这句话她很熟悉，好像在哪儿听到过，或者说似乎听了无数遍。
她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看见距离她不到两步远的地方，有个穿着白色上衣的男人正盘腿坐在地板上，手里拿着她的蓝色记录本，一字一句读她写下的话。
从爆发丧尸开始，直到方才她听到的那句话结束，他的手指纤长，轻轻翻过书页发出“刷拉，刷拉”的响声，仿佛听了无数遍一样，就如同男人的声音，那么熟悉，那么喜欢？
而她，苏若这才发现她正四脚着地匍匐在地上，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棉布长筒衣，像条裙子，又像睡衣，特别宽松。
她站起身来打量这个地方，明明陌生却又带着奇异的熟悉感。
这间屋子有五十个平方，看起来挺大，墙角有个很大的铁笼子，房顶上垂挂着一块带着鲜血的生肉。
男人见她站起来时，就将手里的本放下了，他也站起身，看着苏若说道“恭喜你，作为人类醒来了。”
苏若回头看着他，男人的脸色带着微微笑意，他缓缓抬起手来“你好。”
苏若也握住他的手，“你好。”
……
这个男人叫路风，是生物学硕士。
她说苏若“沉睡”了两年，而这里是他的地下实验室，并带她参观了这里。
苏若非常震撼，实验室不止占地颇广，有很多个房间，看起来各个用处都不同，有的屋里陈列着大小高低长短不一的玻璃器皿，还有很多透明或很多颜色的管子在各处连接着。
里面有或粘稠，或清澈的液体，它们散发出奇异的味道，冒出白色的烟气。
还有很多在容器里用药水浸泡的生物体，路风说是做实验用的，她茫然的点头，根本不知道他说的那些专业词汇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研究的是什么。
反正就是触到了她的知识盲区，苏若不敢随便评论什么，怕贻笑大方。
总之她很崇拜路风，不止是这个实验室的庞杂和专业性，还有，她发现这里一直都有电，所有设备都在正常运转中，看这规模就知道要耗费不少电力，而他在这样的末世里居然还能保持这种消耗，简直匪夷所思。
是吧，掐指一算，丧尸爆发已经有五年了，所有地方都回到了原始的，没有工业文明的时期，乍看到正常使用的灯光，她心中除了惊愕，只有崇拜。
最后，路风带她来到一处泉水边，这个房间空旷干净，地砖是白色的，地上有三个砌成花瓣形状的水池，它们地势次第下降，其中最大最高的泉池正咕嘟咕嘟冒着清水，依次流进剩下的池子里，最终不知流向何处去了。
那个看起来比较小的池子边上放着一块肥皂，苏若恍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记不太清楚。
过去两年来的记忆似乎遗失了，不过有些东西就是会莫名熟悉。
她不自觉走到第三个池边，蹲下来。用手去来回拨弄流动的水，嗯，她喜欢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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