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保护
未到乌鹊大街,陆成佑就被寻来的手下请去了北镇抚司,只说有案子。
一日的放松收尾,趁裴敬风还在,她赶紧询问船中人的身份。
裴敬风迟疑,落下一句“长兴侯府”,提步追上陆成佑。
长兴侯……
杜蝉君一听,眼中变了又变,站在原地驻足不前。绿云不知何故,自离开太岩湖,两个主子都不对劲。
她关切道:“小姐?”
杜蝉君看向绿云:“前日你去查殿下父母的事,可有了?”
绿云由她郑重的目光一惊,知道不是玩笑,顿了下,点个头。
回到院中,屏退左右,绿云回道:“事关姑爷的家事,他们大都回避,只知姑爷少时被先帝带进皇宫,甚少回侯府,与家人不亲近。”
杜蝉君迷茫:“先皇为何要带殿下进宫?”
绿云便不知了,问及这事,那些人或语焉不详,或是避而不谈。
杜蝉君想起太岩湖上,殿下与长兴侯府众人的反应,不只是“不亲近”三个字,就能说清的。
到底有何内情?
思忖间,院子左旁的树下,发出窸窣响动,竹杖点地分外明显。杜蝉君眉间轻蹙,给绿云使了个眼神,双双闭口。
她不动声色道:“阿青,你怎么在这儿?”
少年手持竹杖走近,面上自责:“王妃见谅,我原在树下晒太阳,不知何时睡去了,对不住。”
“无妨。”也不是忌口的话,阿青年纪小,且眼盲,即使听见了,亦无伤大雅。
这时,阿青空洞的眼睛望向她,忽然说:“王妃遇见长兴侯府的人了?我倒对他们有些了解。”
杜蝉君不由惊讶。
阿青温温淡淡地笑:“我居王府多年,平时殿下甚少在府中,管家也忙,丫头小厮常背地里议论。他们觉着我是瞎子,又没法出府,于是,在我面前一向不拘。”
是实话还是假话只有阿青知道。
但若杜蝉君稍加思索,便知此言为虚。
陆成佑确实不常住王府,但并非吃素,下人们就算说小话,也不过日常俗事,万不敢妄议主子。
可她眼下记挂船上的惊鸿一瞥,无暇深想。
阿青若非眼盲,现在必是目光灼灼:“听人说,长兴侯不喜殿下,在朝中,常与殿下针锋相对……对了,王妃可知长兴侯一门忠义双全,百年前,先祖随开国皇帝打江山,是遍京称颂的一门忠骨。却是不知,为何一家人都与殿下……”
点到即止。
他满口夸侯府,不由衬得替君摄政的陆成佑,失了些百年望族的忠义。
不然,为何名为父子,侯爷却与摄政王不对付?
一个是清贵侯门,一个受先帝器重,本该相扶相助,为大虞披肝沥胆。
阿青说完就回屋了,杜蝉君也让绿云去忙,她一人留在院中,想了许久。
这夜,陆成佑苦于北镇抚司的新案子,没有回府。
裴敬风遣人告知杜蝉君:“主子带人去京郊了,约莫几日才回,若此事顺利,最早也要明晚,王妃勿念。”
杜蝉君更睡不着了。
-
三日后的清晨,管家候在院外。
杜蝉君要同他去王府的庄子,路程稍远,几人赶了大早。
回来时,已近午了。
管家和小厮回府,杜蝉君则带绿云去京中的四季宝阁,选个物件。
宝阁广搜天下珍品,过两日是阿青的生辰,他精通算术,逛了大半日后,杜蝉君买了与之相关的物什。
欲上轿时,远方人群喧闹,似在争执。
杜蝉君无意过去,不想,正踏上轿台,那一圈人里,忽然发出嗤笑:“陆云官啊陆云官,你以为仗着摄政王,就能对本公子颐指气使,我呸!”
杜蝉君一顿。
陆?
莫非是长兴侯府。
车夫却认识,他是王府老人了,便道:“这位陆公子是长兴侯的侄儿,行九,也是咱们殿下的堂弟。”
杜蝉君让车夫暂候,她和绿云过去。
人群围堵,路过的百姓看热闹,那其中两方对峙着。一面是得意洋洋的年轻公子,身后几名吊儿郎当的护卫。他们对面,仅有两人,其一身穿宝蓝直缀,怒气冲冲,想来便是陆云官了。
而另外那人……
杜蝉君微微一愕,目光顿亮,未想会见到他,越过围观的百姓快步过去,喜上眉梢,惊讶道:“展二哥!”
最先发懵的反倒是陆云官,早在杜蝉君走来时,便注意到了。
虽没有正式见面,但前些日子杜蝉君操持花神节,妇孺皆知。他铁青的面色骤然变成笑容,立刻想去和三嫂攀谈。
刚动,才惊觉三嫂望着的,是他身边之人。
陆云官顿步,眼带疑惑。
此时,杜蝉君已和久久未见的邻家兄长四目相对。
“展二哥,你何时到京的?”怪乎她这么问,回信不过送出几日,且面前人虽有风尘仆仆,却行装简单。
展空蒙笑着看向她,公子如玉,尽管眉眼尤有赶路的疲乏,可举止从容,清俊文雅,举手投足遍是书香门第熏养的郎君。
与杜蝉君不期而会,展空蒙亦是惊喜,不由唤了她小字:“声声。”
身在异地,重遇故人,杜蝉君说不出的欢喜,眉眼都是笑意。
一旁的绿云也道:“展二公子。”
展空蒙颔首,这才说:“一个时辰前到的璧河码头。”
杜蝉君想问他为何与陆云官同行,对面的公子笑了笑,嘲讽陆云官:“我说呢,还一口一个不是依仗摄政王,现在哥哥妹妹都喊起来了。”他懒洋洋冲杜蝉君拱手,“王妃失礼,在下林茂,竟不知王妃识得此人,倒是我逾越了。”
“姓林的,你和我的事,与摄政王什么干系?!”陆云官最恨他拿三哥说事。
林茂悠悠“哦”了声,挑眉,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中,那股发贱的样子,更让陆云官怒从心起。
杜蝉君脸色微变:“展二哥,究竟发生何事?”
陆云官性急,抢话道:“我走路走得好好的,是林茂莫名其妙挤上来,还说我故意撞他!他带了人,想动手,我双拳难敌……”这话一顿,他对展空蒙抱拳道,“多亏这位公子帮了我。”
展空蒙回礼:“路见不平罢了。”
陆云官蹭到杜蝉君身边,自来熟:“三嫂,不过一桩小事,大不了,我和他报官去,让官差看看,究竟是谁寻衅滋事。”
“哟,有了帮手,气儿都足了。”林茂抚掌,啧声道,“我的侍卫皆可作证,是你,陆云官,存心挑衅我。现在倒打一耙,够厉害啊……”话到这,他顿了一下,不愿报官,立即岔开话,振振有词,“难怪,府上出了个摄政王,真了不起。你前不久犯了大罪,都能全身而退。”
陆云官被怒火昏头,全然没发现林茂顾左而言他的心虚。听他重提旧事,原本就无辜的陆云官,接二连三被家人责骂后,又急又气,当场和林茂争辩起来。
连杜蝉君都寻不到周旋的空。
直到,一声严厉的呵斥从人群中传来:“混账!还不住口——”
陆云官下意识一抖。
林茂勾唇笑了。
杜蝉君转身,不禁怔住,为首几名仪表不凡的男子她虽不识,但其后的夫人,却分明是……画舫见到的长兴侯一家。
那这男子岂非……
如她所想,陆云官见来人,立刻噤声,低头道:“伯父,伯母,父亲。”
长兴侯仅扫了陆云官一眼,看向林茂:“林公子慎言,我长兴侯一门忠义,绝不可倚仗权势纵容小辈,更与摄政王毫无干系,若林公子再胡言乱语,不妨请令尊来与本侯一论究竟。”
林茂本受父亲林崇的命而来,岂会因这几句生惧。
他只言片语,直戳长兴侯的肺管子,显然知道他与陆成佑的龃龉,却非把侯府与摄政王牵连一处。紧接着,又道陆云官犯事的内情,直言他在贪污案中被拘,却草草释放。再后,落了三两句的证据,便施施然在一旁,端看几人反应。
自然,证据是伪造的。
所谓的贪污案是父亲一力促成,不过想捞油水,却被陆成佑手下的官员发现,把父亲好不容易筹得的银两收缴不说,数年来费尽心思塞入工部的人,也一一被揪了出来,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还算好的是,这案子里,无意牵扯进了陆云官,他虽无辜,却阴差阳错叫父亲发现了长兴侯府和摄政王的芥蒂。因此,便在陆云官被释放后,传了那些诸如“仗着摄政王罔顾国法”的谣言,有意叫侯府和陆成佑为此生出事端。
至于眼前的证据,他林家的人犯了事,深陷其中,想伪证实在太简单……这话不说也罢,总归目的达成。
林茂忍不住笑。
长兴侯果然盛怒,几乎不做犹豫,大义凛然:“我陆家行得正,坐得端,绝不会偏袒任何人,哪怕是家中子辈,自会将陆云官严加惩办。”
听到这话,陆云官数日积攒的怨念猝然到了顶峰。
他以为家人会相信他,可没有,甚至不去思考证据的真假,就先定了他的错。
“伯父,父亲!我没有罪,您为何不信?”
“混账!”长兴侯怒指,“你素来纨绔,游手好闲,何曾像陆家的人。”
“三哥查得清清楚楚,您——”
长兴侯忍无可忍:“别给我提他!”
陆云官气急败坏,却不知还能说什么。
“侯爷,夫人,请容我一言。”杜蝉君忽然开口。
陆云官又惊又喜,立刻看向她。
落得这样的局面,在杜蝉君意料外,她往前两步,走近长兴侯等人。
与殿下父母如此的相见,是杜蝉君没有想过的。
长兴侯不满陆成佑僭越正统,但每每见到他,又不得不受权力的威压伏低。另一方面,想他是侯府子弟,本该尊父仰亲,位居自己之下,如此,百般情绪时起时落,终在这看起来柔弱的杜蝉君面前,忍不住摆了长辈的谱:“王妃不知前情因果,还请慎言。”
杜蝉君是紧张的,手心发汗,面对这么多人,难以启齿。可那句“仗着摄政王枉顾国法”,实在叫她不喜,更不提长兴侯字字句句对殿下的轻慢。
她佯做冷静:“我本不该妄议,但眼下却有一句非说不可。若真有罪,送官彻查才是正经,何故用一张嘴来分辨道理,话说的多了,难免三人成虎。我虽来京不久,却也不信满京的府衙,竟全是尸位素餐?必定能还陆云官一个真相,孰是孰非,焉由几句言辞定论。”
“没错!”陆云官有了底气,“有罪没罪,朝廷自会论断,我不怕闹上公堂。”
“你!”长兴侯脸红了又白,认定他这句闹上公堂是对自己一家之尊的挑衅。
甚至想拿腰间的鞭子行家法,但四周都是百姓,他不想丢侯府的脸面,忍了忍,转身甩袖而去。
杜蝉君轻轻颔首,目送侯府一行。
后对林茂说:“林公子是否报官,正好你手中有那‘证据’,与我一同面见大人,可好?”
林茂脸色一变,看似柔弱的王妃,居然比摄政王还不给侯府面子。见官当然不行,他挤出一个笑,匆匆走了。
看热闹的也散去,余下杜蝉君几人。
她顷刻松了一口气,捏了捏藏在衣袂下的手,方才紧张得嗓子发干。
展空蒙笑声清朗,与之一起的,还有过分耳熟的男子声,张扬肆意,仿佛一阵从遥远大漠席来的狂风:“许久不见声声,如今也可独当一面了,为兄甚慰。”
杜蝉君赫然呆住,心倏地一紧,立刻看向展空蒙,只见他往旁走了两步,显出身后挡住的年轻人。
不知何时来的,像在那儿站了许久。
方才人群比肩接踵,如今散了,意气风发的男子带着张扬的笑容,入她泛泪的眼中。
杜蝉君的笑一下子展开,心中大震,几乎乱着脚步扑上去,抱住了来人。
“四哥哥!”
杜士迁眉峰高扬:“声声啊,还没忘了四哥吧。”
“我很想你们。”
杜蝉君眼眶默默地红了,难掩哭腔。
-
嬴京食楼,杜蝉君让绿云订了雅间,摆满一桌,为两位哥哥接风。
陆云官也在。
杜士迁无不惊讶:“不过去客栈放行李的工夫,一回来,竟遇见了声声。我与空蒙原想,隔两日再去王府拜见摄政王。”
杜蝉君见到展空蒙已是千好万好,万万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四哥居然也来了京城。
她连忙问:“祖父向来不许兄长们来京,这次怎么,竟让四哥哥离开了宣州。”
杜士迁脸热,支支吾吾。
杜蝉君觉出古怪:“四哥莫非偷溜出门的。”
杜士迁摸了摸鼻子,在妹妹面前不好扯谎,眼神闪烁:“这不是你展二哥要来京备考,我就顺了路,也好有个照应。”
“祖父和大伯母可知?”
杜士迁硬着头皮,摇了头。他在宣州一带呆得闷死了,更不明白,为何从小与展家兄弟一道念书,却不允他科考。此次展二郎赴京,他委实憋不住,跟着就来了。
杜蝉君望着他:“宣州离京遥远,哥哥不告而别,大伯母恐怕急坏了。绿云,你拟一封信,告知祖父,说四哥来了京城,请他们放宽心。”
“声声,你不劝我回去?”杜士迁磕巴了下。
杜蝉君看他脸红,带着无奈的笑,认真道:“四哥是大人了,行事自有其道理,我怎会干涉你的决定,只是千万记得,莫要家人牵挂。”
杜士迁心中感动,父母皆让他不违祖父命令,不准进京,不许科考,一辈子守着商铺。可他满心寄望,又该如何?这次来京,他很慎重,绝非意气。连忙笑了笑,郑重点头:“声声,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杜蝉君莞尔轻笑。
陆云官见他兄妹二人,亦是心口渐热,看向杜蝉君的目光带着落寞。若家人如她这般信任,他何苦日日与父亲和侯爷争执。
一念及此,长声大叹,仰头一饮而尽,朗声笑道:“展兄、杜兄,往后同在京城,如有难事,只管来寻我,陆云官深谢今日的大恩。”
展空蒙回敬道:“举手之劳,陆公子客气。”
席间,几人谈笑风生。
陆云官和杜士迁一向率性,洒脱不羁,眼下一见如故,不多时,便称兄道弟了。
-
因长兴侯府顺路,杜蝉君有意送陆云官一程。
到了中门,陆云官盛情相邀,请杜蝉君进府,还说自己有个小妹也想见她。
杜蝉君婉拒:“今日仓促,委实失礼,改日,我与殿下同来。”
陆云官只好罢了。
他告辞后,高高兴兴进府,早忘了街上的委屈和烦闷。
看他眉飞眼笑,杜蝉君不由扬唇,欲送两位兄长,不想,身后庄严的侯府,忽然传出陆云官的失声惊呼。
几人立刻看去,刚踏入府邸的人正被几名侍卫强行架住,一脸愕然。
“我去看看。”杜蝉君心中生疑,皱起眉头,想起侯爷临走前的气愤。
她吩咐绿云:“快去北镇抚司,看殿下是否回来了。”
绿云走后,杜士迁和展空蒙自然不会让她一人进去,虽有唐突,此时却顾不得了。
府卫不敢拦她,不提摄政王权势,陆成佑也是侯府实打实的主子。
孰料,杜蝉君一路过去,直见陆云官被压在庭中跪下,长兴侯手攥长鞭,欲行家法,身边还站着陆云官的父亲,并几名长辈。
长兴侯是武官,年纪虽大,却宝刀未老,熟于鞭法,那长鞭在他手中如剑一般锋利。
她不过慢了几步,到庭中时,行事果决的长兴侯,正挥下骨鞭。
杜蝉君不加深想,便去拦。忽地,手腕被其后的展空蒙拽住:“声声,小心!”
展空蒙赫然让她避过了鞭子的劲风。
杜蝉君脚下踉跄,被一旁的杜士迁扶住,她眼睁睁见鞭子挥斥,一声惊呼:“住手!”
正在这时,深紫的衣袂闪过,一人旋身飞来,轻巧落在她身前,毫不犹豫地替陆云官挡下鞭打。
“殿下!”
“三哥——”
杜蝉君和陆云官齐声唤道。
陆成佑后背生生地承了那鞭子,纵身回头,一把攥住鞭首,狠狠摔到一旁,冷声道:“放肆。”
侯府众人皆震,长兴侯也愣在原地。
谁也没想到陆成佑会突然出现。
他扔了鞭,后背的旧伤隐隐渗出新的血。
杜蝉君看见了,双目霎时滚热,心跳得厉害,不自觉想起那夜的湖心亭,挣开四哥,在陆成佑摇摇欲坠时,跑去扶住了他。
四面八方的声音仿佛在这一刻消尽,陆云官和长兴侯的争执,杜士迁与展空蒙的担忧,她都听不见。庭子乱了起来,有人尖声去请大夫,有人发着莫名其妙的怒火。
种种,杜蝉君全不在意,她只是尽其所能的,不让陆成佑倒下,把他的身体牢牢压在自己身上。
仰起头,去看他的脸。
她以为会听见陆成佑的吃痛声,宛如那晚月下,他双眼蒙布一般脆弱。
可杜蝉君想错了,他眉弓没有皱,唇角也不曾往下压。
他无力地垂头看自己,逐渐恍惚的眼神里,慢慢凝起了一个奇怪的笑,笑意扩大,浓得和月光一样蛊惑人心。
“我好开心。”他突然低低地说,杜蝉君呆住了。
她不明白。
受伤了,有什么可开心呢。
陆成佑似乎站不住,身子压着她,目光迷乱,唇边低蜷而过的声音轻柔,也虚弱:“我赶来时,看见你护着陆云官,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杜蝉君懵懵懂懂,只因他是你的家人?
陆成佑就像能看出她的疑惑,唇动了动,发自内心的想要笑,可一咧开嘴角,便有血丝渗出,无奈他只能收住笑,一边半眯了眼睛一边说:“不……”
他主动抵在杜蝉君的颈窝,眼睛想要闭上了,却用力地睁起。案子办完,他来不及更衣地赶回,分离不过四日,想见杜蝉君的心却不听话的叫嚣。路上看见来寻他的绿云,得知这事,迫不及待到侯府。他知道长兴侯要做什么,无非施行家法,他大可如以往的每一次,以摄政王之名制止。
一切那么如常,陆云官不是一两次被误解,他也并非初来解围,可这些想的、念的,都在杜蝉君意图替陆云官挡住刑罚时,乱了。
那一刻,也就一息的停滞,他不带任何念头地冲上去,忘了呵斥,生生迎接那股鞭。
他在杜蝉君的肩窝歪了歪头,忽然的,像是讨好,也像求证,亲了一亲她的耳垂:“他是我留在侯府的念想。”他微凉的唇再一次碰去,喃喃自语,“蝉君,这一切简直疯了,你不知道我现在多么高兴……”
杜蝉君不懂他怎么了,很难明白这样离奇的心思。
直到下一句,他含混地说:“我想让他得到一切他原该拥有的,仿佛能弥补我失去的……”
“蝉君……”你在保护我的梦。
他自欺欺人,又奋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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