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师尊晚安
”“既然是噩梦，又怎敢说出来吓师尊。”
听着对方前后不着话语的句子，唐清安只好拖长尾音，似认命般道：“好吧。”
既然对方不想说，那他也没必要去强求，“不过是个梦，不必太去在意。”
试着安慰一句，见对方神色自然，无半分不适，他才垂下眼帘看向相握的双手，“注意保暖。”
将自己的手收回，很是多余的提醒道。
如今的姜辞卿已是金丹期修为，丹田已结丹，身体早已修成仙体，短期的不进食与不睡觉，对他影响是不大的。
至于他所说的注意保暖，仙体早已有避寒，避暑功效，至于能避多少，还得看个人修为。
轻嗯一声，暗沉的夜空发出一道紫光，紧随着雷声降至，轰隆一声，极为响亮。
“快天亮了，进屋等待结果吧，看这天气估计又快下雨了。”
说话间，唐清安推着对方朝着屋内而去，虽然身处炎热且枯燥的夏季，但不得不说下着夜雨的晚间，也充满了秋季的凉与风。
待重新回到温暖的屋中，姜辞卿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暖意，全身如落冰窟，从脚到手凉成一片。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看这眼前的场景，分不清是地下宫还是国师府的客房。
随着步伐轻移，周围的环境一变再变，只要他走一步，便会转变一次。
当再次重现地下宫的模样后，他不敢动了——
这日他记得很是清楚，因为这天是地下宫刚建成没几日，而身为这宫中说主人如今还在昏睡期间。
这天，是唐清安自毁丹田，灵气尽散，被赶下上仙界后，被自己抱回。
他还记得，在上仙界的山脚下见到对方时，那满头的鬓发与苍老的模样，再不负昔日一丝一毫的光辉。
似是没料到他的过来，杵着拐杖的唐清安，艰难的的移开头，不愿去看他，但对方的出现，不得不让他停下继续前进的步伐。
姜辞卿挡住了他的去路，伸手捋起垂落鬓边的白发，唇角含着不知真假的笑意，“师尊？清安仙尊？被自己所依赖的上仙界所抛弃，很不好受吧？”
话语间的讽刺与戏谑十足，传入唐清安而中，让他不由的握紧手中的拐杖。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这口气，低头用着那极为沧桑的声音，缓缓道出。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又何苦执迷于之前。放下对你来说，很困难吗？”
“你将放下说的轻描淡写，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在乎的人或者事，等师尊有了，就会发现放下真的很难。”
姜辞卿伸手捏住对方的下巴，强迫眼前这人直视自己，这时他想起了一句话。
无论再绝美的美容，始终抵不过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苍老，再好看的人也如昙花一现，只存在那一瞬间。
趁着对方出神之际，唐清安猛得将自己脑袋收回，他克制住心底的情绪，用怒气来掩饰，“不管怎样，以后这条路你自己走，休想再有人帮你！”
他能帮的，能抗的，能受的，都已经做完了。
那句放下又何尝不是对自己所说的，转念一想，自己都不曾放下又何必让他人放下。
“师尊。”姜辞卿突然道，唐清安身处躁意，自然不想听对方，拐弯抹角的话语，微微抬头怒瞪他一眼，只是皱纹满脸的他，又如何能将这份怒瞪展现出来。
“你别叫我师尊，我没你——”
话截然而止，怒气伴随着字淹没在唇齿之间，唐清安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近在咫尺却又似远在天边的容颜。
唇部传来的触感，让他真真切切的知道，姜辞卿是在吻他，前所未有的温柔。
但……他是怎么下得去口的？
极力的反抗让他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受到伤害，唐清安的脸色蓦然变白，整个人如滩水般软下，在彻底昏迷之前他道了句：“混蛋…”
再之后，唐清安被姜辞卿强行抱入幽冥，囚禁于地下宫，至死不曾出过宫殿。
至于外界如何传的他不清楚，至于唐清安如何想的他不在乎，他只知道，若是唐清安离了自己，会死。
两个人都会死，这是他清楚而又明确的一点，就算那时被心魔所控。
将人带回幽冥后，姜辞卿想尽办法想要修复对方的丹田，但不管怎样结果都甚微，若是金丹碎了，大可重新修炼。
但，丹田破了，再也没有补救的办法。
于是他只能靠着自己的灵气，来供养这人，找尽一切办法重塑。
而他找的办法，便是双修。
躺在床榻上的人儿，五官紧致如天神所画，睡着的模样比醒时，更多几分温柔与和煦。
满头的墨发披散，有几缕顺着床沿，落到地面。
姜辞卿眼神晦暗不明瞧着，昏睡中的唐清安，自那日晕过去后，这期间丝毫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自己所学的东西，同唐清安出于同源，再加上小时对方，经常用那份温和的灵气，抚养自己，导致自己的灵气同对方，极为相似。
他的灵气可以被对方所融，可现下唯一能让唐清安保持原本模样的，也只有自己。
弯腰将落地的墨发缠绕在指尖，随后放于鼻尖轻嗅，淡淡的冷冽香味，让姜辞卿眉眼微弯。
“唐清安，本座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装睡了。”
他的眼睛呈现出诡异而又妖艳的红，伴随着眸中的情绪，给人一种危险来临的窒息感。
微眯凤眼，眼中带着难以捉摸的神色盯着一动不动的唐清安，话音落下回应他的，只有空气中无声的呐喊。
手掌缓慢的游荡到对方的脖子处，好似只要微微使力，这脆弱而又柔软的白皙脖颈，便会如花般易折。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人的体温也如冰雪般，凉的刺人，若非对方还有微弱的呼吸，或许就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此想法一出，姜辞卿的心没由来的一颤，连带着目光都有些失神。
如触电般猛然将手收回，按压住紊乱的心跳，没由来的恐惧占据了整颗心脏。
意识到这点的姜辞卿，表情变得扭曲混乱，当所有的复杂情绪叠加在一起，所爆发出的，是讽刺而又自嘲的笑声。
“唐清安啊唐清安，你既然给不了我想要的，那又何必在这装模作样？”
他似自言自语的说着，血红色的瞳仁死死盯着昏迷中人儿，犹如猎手盯上猎物般，阴鸷的可怕。
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感到可悲，“呵…我竟然会害怕你死？”原来在我心底，我就这么害怕一个人。
从小到大，除了死去的阿娘，谁又真正用真心，毫无怨言的对他好过？
除了唐清安，再无其他人。
但同样的，唐清安给不了他所想要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师徒二人，便渐渐走向了对立？
是入魔吗？
不是。
是因为他的偏袒以及诬陷。
痛苦的记忆如浪花般，一层又一层的席卷而来，到最后，痛苦与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时的冲动。
“世人称赞的清安仙尊，从头到尾都是个自私狭隘，贪图名利的不正之人！”
如发气般的吼完，当尾音落下，周围在度寂静后，只觉得安静如鸡，空荡荡的。
“……你能醒来看看我吗？”
他真的，很想被爱人。
“你怎么了？”唐清安伸手在他眼前左右挥着，见对方眼神未动容半分，不由的抬手轻拍他的肩膀。
略微的沉重让姜辞卿自幻觉中走出，微愣半响，盯着眼前人儿看了半分钟，才蓦然回神。
轻抚额头，轻表歉意：“抱歉师尊，徒儿刚刚好像看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画面。”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眼中的目光带着恍惚。
闻言，唐清安狐疑的看了圈房间周围，以防自己遗落什么，还特地用灵气清察一番，但房间中根本没有法术波动。
“会不会是没休息好？天亮还有些时间，不如再睡会？估计今夜也不会发生什么了。”
毕竟，都过去两个时辰了，要发生早就发生了。
姜辞卿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敌不过对方的强硬，只好半推半就的坐到床榻上，随后伸手扯住对方的衣角。
“若是无事，师尊陪徒儿睡会吧。”
比起自己，眼前这人才是真正需要休息的。
见对方犹豫，姜辞卿继续道：“之前做了噩梦，梦见师尊不要徒儿了，此次若是师尊陪着徒儿休息，徒儿也能安心…”
唐清安：“……”
若对方是个少年，兴许这份可怜巴巴的撒娇还有些许用处，但眼前这人，可是位成熟的男子！
你这样撒娇很恐怖的啊喂！
唐清安还是想拒绝，但下刻扯着他袖子的男人，猛然一使力，身体不由的朝着他倒去。
发丝微乱，双手下意识撑着床沿，桃花眼中带着震惊与错愕看着近在迟尺的脸颊。
还不等反应过来，姜辞卿便率先抬手勾住对方的脖子，在唐清安的惊呼中，双双躺于榻上。
四目相对，唯有惊慌。
几乎是本能的想坐起身逃离，奈何姜辞卿早有预料，环抱住唐清安的腰。
眉眼弯弯，含笑而道：“师尊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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