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当然不行。顾时衍看林浼眉眼温柔带笑，从中传达出的意思却不容置疑。
顾时衍发现前座的顾修纶突然侧了下身，他果断不再和林浼说悄悄话。
顾时衍所就读的一中，举办家长会这天正好是周五的下午。
顾修纶要来就来吧，为什么一定要带上他呢。
虽然家长会的时候学生可以在旁边等着，但并不是所有同学都想和家长一起回家的，很显然特殊的个例没有被考虑进去。
校方皆大欢喜地认为开完家长会后，学生和家长一起回去过周末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在林浼一句，“等结束后我来接你俩。”他就坐车离开，只留下顾修纶和顾时衍。
没有办法，顾时衍带着顾修纶进教学楼，将顾修纶引到自己的座位旁，“我出去外面等。”
明明就有热心班干负责指引位置，为什么顾修纶一定要让他带他进来。
顾时衍心里无数想法，面上却是一点不显，他和顾修纶十几年相处的时间加在一起待着的时间可能没有一个月，是真的不熟。
顾修纶显然也是同样的感受，在命令式的口吻派不上用场后，他根本不知道和顾时衍说什么。
顾时衍从教室中溜出来，为了这个家长会，他和教练请了半天假，现在才不过下午，按照正常学生的流程，应该是上午上半天课，然后等家长一起来，开完家长会一起回去。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过来。
顾时衍好久没正经站在走廊里，他不愿意在这儿站太久，他在学校也算是半个名人，经常有其他年级的同学假装路过就为了看看他，顾时衍心里门清儿，所以走廊这么显眼的地方，他必然不能久待。
他就读的一中占地面积很大，连操场都有大中小三个，顾时衍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去小操场后面的湖边坐着。
反正家长会没有两个小时不会结束，顾修纶来一趟是实实在在抽出了时间，肯定还会单独和各科老师聊一聊，所以顾时衍也不急着回来。
顾修纶到时候肯定会给他打电话的。
这么在脑子里安排好，顾时衍发现走廊已经聚集起一些目光的打量，他将这些眼神忽略，晃悠悠走出教学楼。
湖旁边竖着名人半身像，顾时衍就坐在铜像旁边的长椅上。
教学楼里面都是人，湖边却是半个人影都没有，顾时衍乐得清闲玩手机。
他打开聊天软件，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加进了一个学校大群里。
人数足有上千，里面很热闹，聊天记录一直在刷新，特别是今天家长开会，学生反而可以光明正大在学校玩手机。
顾时衍大致看了看他们在聊什么，正准备退出的手指突然一顿。
竟然有一则《寻人启事》。
【找高三（9）班沈云决同学，我是9班班长，有急事！！大家如果看见他了麻烦和我们说一下，给他发消息没有回应，真的很急，拜托了！】
下面还发了一张照片，发的是闪图。
顾时衍饶有兴致点开来看，手指长按屏幕，他没注意屏幕上边的提示，点了一下就放开了，结果这张图片直接裂开了。
顾时衍只看见了半秒钟，人像一闪而过，但确实是沈云决，不过顾时衍没看清，导致他有点不爽。
社交软件他用得不多，有点像是老年人，林寻嘲笑过他不止一回，顾时衍就嘴硬说自己是忙，其实他私底下研究过也没研究出个名堂。
看不了就不看了，但可能是一闪而逝的缘故，顾时衍反而耿耿于怀，特别想看到。
又折腾了一会儿，顾时衍终于无奈承认现在的科技还是挺高级的，他是没法儿将那张裂开的图片复原。
湖边安安静静，所以不远处突然出现的脚步声格外引人注意。
顾时衍听见了，但没抬头，他懒得搭理，结果那人竟然在他坐的长椅旁停下了。
今天是个阴天，乌云密密把蓝天挡了个严实，顾时衍原本这么坐在外头玩手机还挺舒服的，猝不及防来了个人，他抬头去看。
那人见他抬头了，立刻热情开口，“同学，你有没有见到这位同学？”
他将手机屏幕摊给顾时衍看，上面的照片恰恰就是之前由于顾时衍操作失误没有看见的那张。
这次顾时衍看清了。大概是一个为了评奖拍摄的全身照，背景是学校的荣誉墙，沈云决就站在版面前头，单手插在校服兜中，表情是他最常见的微笑，没挂校牌。
平心而论，是一张很成功的宣传照。但顾时衍对照片主角有些意见，所以他感觉挺假的。
“没有。”看够了，他才收回视线看着给他照片看的同学说。
那位同学以为他这么认真看半天是见过呢，结果顾时衍话一出口，他难免失望，不过还是打起精神说：“如果你看到他了，麻烦和他说一声快点回班级，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能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顾时衍看着那个同学匆匆离去的背影也有些许疑惑。
但反正不关他的事情。
顾时衍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自己已经出来一个多小时了，
天上的乌云肉眼可见的更厚了些，顾时衍鞋跟着地，双腿伸直又左右晃了会儿鞋头，没过多久，陡然有一小滴雨丝打在让左脸上。
顾时衍抬头看不见，又往湖面凝视了一会儿，原本无波无澜的平静面上偶尔会出现个小坑。
下雨了。
顾时衍站起来打算回去，不知道雨会不会变大，但是时间晚了，风变大了些，他穿的不厚，就决定走操场旁边的小树林，抄近道回去。
小石子路走到一半的时候，顾时衍突然听到他前面传来乱糟糟的声音，似乎有人喊着什么“停下”“等等”。
他没多想，自走自的，却在拐弯时猝不及防撞上一个人，顾时衍瞬间被他拉到旁边的一棵树后面。
“你干嘛？！”顾时衍这么想的，但是没问出来，他刚说出一个“你”字就迅速被捂住嘴。
顾时衍简直不敢置信沈云决想干什么。
“安静点我就放开。”沈云决在他耳边轻声说。
然后注意着顾时衍的反应，顾时衍无奈点头，也不再挣扎，做出配合的样子。
实际上他已经将事情串联了起来，准备等沈云决一放开他就跑出去和那些后面追他的人出卖掉他。
他点过头，有点乖地睁着眼睛瞪沈云决放开，羽睫忽扑等了半天，顾时衍只看见沈云决似笑非笑的样子。
耍他的。
顾时衍有了这个认知之后，堪称恼羞成怒，又见到沈云决看着他的样子像在逗宠物，一时理智熔断。
他薄唇在沈云决掌心蹭了蹭，能张嘴了他就敢咬人。
沈云决被他这个动作搞愣住，低头又轻又缓地点了句，“别动。”
顾时衍不理解这人耍了他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而那边本来在追沈云决的同学终于追了上来，顾时衍不愿意错过机会，狠狠踹了一下树干制造声响。
趁沈云决被声音吸引，手上力道放松的功夫果断逃脱桎梏，顾时衍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是喊人把沈云决出卖了。
他解放后的第一件事情变成抓住那只本来箍着他的手，往手腕上重重咬下去——
在牙齿距离触碰到肌肤只有咫尺距离时，顾时衍的下颌骤然被外力握住，他失去力度，最后变成嘴唇在手腕上磕了一下。
敌没伤到，先自损八百。
这么一下之后，沈云决松开他下巴，姿势略微别扭地收回被碰到的那只手。
与此同时，寻找的同学却的确是被先前顾时衍踢树的响动引到了他们的方位来。
顾时衍人没咬到，反而不小心被自己牙磕到了，捂住嘴瞪沈云决。
沈云决也不管他有多生气，已经打定主意拉他下水。
趁顾时衍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利索地将校服外套脱下，把两个人都罩在底下。
“用伪声。”沈云决低低引诱，“帮我把人引开，不然我不介意被人看到。”
外套下面的光线更暗了，然而沈云决还是一眼看出顾时衍不打算配合，他直接道：“看到我亲你。”
顾时衍被林老夫人教导的挺好，所以他一般不说脏话，但是面对此刻的沈云决，他冲着他做了三个字的口型“去你的”。
等他骂完了，顾时衍感觉脚步声越来越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他同样附在沈云决耳边说：“你蹲下。”
不等沈云决问为什么，他已经被顾时衍按到树上，又强调了一遍，“蹲下。”
沈云决配合他，想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打算。
追踪沈云决的同学也就是顾时衍先前遇上的那位，和在群里发消息的估计也是一个人。
他走在满是枯树枝的地上，难免发出声响，他对刚才听到的撞击声也有一些疑虑，走得有些迟疑，不敢太快。
等到他快要绕到传出声源的大树旁，突然听到一个粗犷又闷声闷气的男声。
“王小花，睁眼，看我是怎么亲你的。”
操！九班的那个同学恰好绕过去了，看到一个男生将那位女同学压在树上，两个人脑袋藏在校服里面。
九班同学看了一下，发现那个男生的个头不对，沈云决比他还要高些。他不由默默后退不敢打扰这对胆子巨大的小情侣。
现在可是家长会，他们好敢。
既然沈云决不在这，那必然是出了小树林，九班的这位同学顿时头疼，连忙匆匆踏上石子路想要追上去。
顾时衍喊完后就注意着动静，在脚步声彻底消失不见的时候，才掀开校服，甩到沈云决身上。
没有好气地问，“你躲什么？”
沈云决单手挽着校服，还懒懒靠在树干上没动弹，对着顾时衍说：“接着来，怎么亲？”
顾时衍恨不得踹他一脚，他后槽牙磨了磨，开始秋后算账，“不然你之前想让我怎么用伪声。”
“都可以啊，让旁观者认为我们在打野战之类的？”沈云决随意提出一个假设。
当然现在也并没有太大区别。
沈云决终于直起腿，不再逗顾时衍，“一起回去吗？”
发出的邀请却仿佛不是让人考虑是不是要拒绝的，沈云决再一次把校服展开罩着顾时衍，“雨有点大了，我想你不会有别的地方要去。”
顾时衍想冷哼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被沈云决带着有点艰难地往教学楼走。
半路上顾时衍突然想起那个大群里的寻人启事，提醒道：“可能你回去了还有人在找你。”
“我知道，把你送到我就走了。”沈云决浑不在意道。
顾时衍很后悔自己训练出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多穿一件外套，如今只穿着一件卫衣还不带帽子，降雨后气温略有些下调，风吹一阵他就冷一阵。
并且如果他自己有外套，他也不用躲在沈云决的“伞”底下。
“等一下，”顾时衍突然开口并停住脚步，“你干嘛送我，我明明可以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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