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奇怪的纪念册(一)
王传文说的那个人名叫司马静。纸片上写着她住在吉安市的青原区。但是用电话查了一下，没有这户人家，葛蕾只好亲自跑一趟。当附近物业中心的青年告诉葛蕾，司马静已经于两年前搬家时，她已经浪费了第二天的半天时光。
看来又得借助吴伟的力量，找寻其搬家后的下落。葛蕾先回到南昌，到家时巳是正午。
葛蕾去吉安和吉水期间，陆平安继续探访刘惠的消息，应该是去询问她在赣昌股份公司、一号馆酒吧、五月酒吧的同事，也去了卫东公寓和电力小区。
“怎么那么专心，在看什么?”
一边打招呼一边笑的陆平安闻言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
“就是这个，你觉得是什么?”
一看桌子上摊着大型摄影集，葛蕾立刻明白了。
“毕业纪念册?”
陆平安点头说：“是小惠和我的毕业纪念册。从幼儿园、小学、初中到高中，全部都有。”
的确有四本大小与封面颜色不同的相簿，摊开的应该是高中时期的。
“你带来的?”葛蕾一边从摊开的两页学生大头照中寻找刘惠，一边问。
陆平安低声说：“不，这是小惠的。”
葛蕾敏锐地抬起头，和陆平安四目相对。
“最后一页有同学相互的留言，里面有小惠的名字。”
一如陆平安所说，在毕业日期旁边有笔画柔弱、字体不是很漂亮的“刘惠”签名。围绕在四周的是同学们的留言。
“这在哪里找到的?”
电力小区里并没有发现这个。佳佳曾经说过，毕业纪念册是“就算趁夜逃跑，也会想带走的东西”。葛蕾认为，让刘惠“失踪”的潘贝贝应该能了解把这种东西留下的危险性，所以她会带走。
但是他跟石川一起到潘贝贝的公寓搜索时，根本找不到刘惠的毕业相簿之类的东西。葛蕾甚至认为，潘贝贝在搬到那间公寓之前，就已经将那些东西处理掉了。
“其实是在意外的地方找到的。”陆平安坐回椅子上说，“是小惠在新余的同学保管的，一个我们叫她‘小不点’的女孩子。我来这里之前，曾经在同学间到处询问小惠的事，因而流传开来，小不点也想起了小惠寄放毕业纪念册的事。她特地从新余赶到南昌拿到我家来的。”
旁边放着一个大牛皮纸袋，应该是寄件时使用的信封。
“既然是刘惠的同学保管，那是刘惠直接交给她的?”
“可惜不是。”
陆平安从纸袋中拿出一封薄信，好像保存了很久，触感有些粗涩，沾满了灰尘。封口用剪刀剪开了，里面有一张信纸，是用电脑打出的一封简短的书信。
小不点：
突然写信给你，不好意思。突然寄个大包裹给你，你一定很吃惊吧。请听我要求，可否暂时保管我的毕业纪念册?
我在南昌过得不怎么好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我真的是很不幸福，为什么会不幸福?我自己也不知道理由。
我妈妈过世了，今后得自己一个人重新生活，我希望至少能比现在过得好一些。但是这个时候看到过去的相簿，感觉很难过。小小的房子里，总不能塞到衣橱里眼不见为净。所以念在我们的旧情，麻烦你帮我保管。
等到我能心情轻松地翻阅学生时代的毕业纪念册时，我一定会抬头挺胸去向你拿。在这之前请你帮我保管。
祝健康愉快
刘惠连署名也是打出来的。葛蕾读了两遍，然后拿起刘惠的高中毕业纪念册，翻到最后，看同学们的留言。
“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小不点”——圆形的字体如此写着，标点符号的写法很有女孩子的味道，就像要留住学生时代的尾巴一样，充满少女的感伤。
陆平安压低声音说：“将这个寄给小不点的，是盗用小惠身份的潘贝贝那女人。”
很难马上确定。葛蕾问：“小不点有没有说，是什么时候收到这本毕业纪念册的?”
从信中提到“我妈妈过世了”来看，可以知道至少是在2013年11月25日以后。
陆平安立刻掏出那本已用得很习惯的小记事簿，回答：“因为外包装已经丢掉了，无法确认邮戳日期。但她说应该是小惠母亲过世后的第二年春天。”
也就是2014年的春天。但是这个“春天”有问题，刘惠从电力小区失踪是在3月17日，若是之前收到了纪念册，那么寄送人是刘惠本人的可能性就很高；之后收到，则可能是潘贝贝所为。
时间有些微妙。
“小不点说她在整理春装时，将它收在衣橱里面。当时她已经收到毕业纪念册了，所以应该不是小惠寄出来的。”
“但是光凭拿出春天的衣物，很难界定时间吧，那是3月还是4月?”
“新余的气温比南昌低，绝对不可能在3月就拿出春天的衣物。”
葛蕾了解陆平安所说的，其准确性也很高，但这种事因个人方便与家庭习惯而异，不能断言。
“她还有没有提到其他可以界定月份的线索?”
陆平安用那双大手翻阅着记事簿，咬着下唇思考了一会儿，说：
“她去领这些纪念册时，忘了带身份证，邮局的人还不让她领呢。”
“嗯?慢点。也就是说，一开始是小不点家没人在的时候寄来的，被当作无人接收的邮件，才由小不点到邮局去认领的?”
陆平安有些口吃：“啊，对……没错。我不太会说。小不点知道有包裹，心想会是什么东西，第二天赶紧去领回打开一看，居然是小惠的毕业纪念册，小不点还觉得有些不高兴呢。”
“小不点家平常都没有人在吗?”
“不是，她们家是做生意的，所以平常都有人在。邮件没有人收，是刚好那天大家都出去了。”
“为什么大家都出去了?”
“这我没问。”
陆平安一脸没信心的表情翻阅着记事本，然后搔着头说：“不行，我没有问。”
葛蕾想了一下，说：“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秘密武器?”
她指的是陆平安的记事簿。陆平安很难为情地说：“可以，不过字很丑。”
果然跟他本人说的一样，不能说是容易辨识的记录。页首写着日期，葛蕾找到了标题“小不点的说法”。问答的部分一开始还算整齐，随着访谈继续进行，记录开始东一行西一段，字迹也变得凌乱，但还是记录得很翔实。
上面的确写着小不点“不太高兴”。葛蕾发现了感兴趣的字眼——
“忧伤”。
“她忧伤什么?”葛蕾指着那两个字问。
陆平安笑着回答：“她说从邮局回家的路上，想到’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诗词，有些感伤。”
“这不是个很好的线索吗?”葛蕾笑道，“她去邮局领回小惠寄来的包裹，回家路上感伤一首描绘清明节的诗词，对不对?”
“是。”
“没错，小不点已经告诉我们了，那天是清明节。”
陆平安张大了嘴巴。
“那么说——”
“包裹是在前一天寄到的，4月4日，所以寄来的人不是小惠。”
葛蕾检查纪念册最后附的索引和学生名册，发现刘惠和小不点同属三年一个班。难怪潘贝贝会根据留言和学生名册，选择将毕业纪念册寄给了小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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