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案件疑云
又一桩疑案。死者为王正的同事检察院副检察官罗兰。几天前，她以照片上的恐怖姿态死在了自己家里。检查院正面临换届，两个副检察长正为争一把手位置而明争暗夺，副检察官罗兰的死让整个检察院上空乌云密布。
王正从包里又拿着些东西。
“这里面是什么？”葛蕾问。
“除了尸体的照片，还有三页案子的报告。”那三页纸是现场警察的情况汇报。还有警局法医的解剖报告。
“结果怎样？”
“她死于头骨碎裂引起的大出血，从照片上看，像是被掐死的，但法医说她的肺里其实有空气，凶手肯定是用什么东西打了她的头。法医也不清楚凶器是什么，不过他说，作案工具很重，而且很硬。”
“那你们是不是应该在她的公寓里寻找凶器？”
“我们把那里都翻遍了。”
“有没有什么东西明显不见了？烟灰缸？书夹？”
“没有！我们已经派了三支不同的队伍，彻底搜查过了。”
“那么。”葛蕾说，“这个凶手就是有备而来了。”
“有可能，或者是他把凶器带走了。我不敢确认这个人是不是有备而来，看起来，他打她只是为了要制服她，没想到把她给打死了。我认为——你看到照片之后也会这样认为——他用来捆她的绳子，打的是活结，还有，他还曾经试着压在她身上，这些应该都只是想让她安静下来。”王正说，“他原本只想强奸她。”
“有意思。”葛蕾说。
“很奇怪。”王正说，“这个凶手非常奇怪。”他们沉默了片刻，王正继续说，“我们在她手臂和手掌上没有发现擦伤，什么都没有。”这就说明，在罗兰被绑起来的时候，她并没有挣扎过，“瘀伤在后背右边，应该是凶手从后面打她的地方，是先打了她然后再把她绑起来的。只不过奇怪的是，他完全可以一开始就把她弄死，变态杀人犯一般应该都是很残忍的。”
这我就不知道，葛蕾耸了耸肩。
王正从文件袋里又拿出来几张照片。照片很清楚，彩色的。罗兰居住的是公寓，整间房子的风格很现代，但也有一些优雅、经典和古朴的装饰，她被杀的地方是在厨房外面的客厅。最上面的一张照片是整个公寓的全貌，客厅里的咖啡桌上铺着一块厚厚的绿边玻璃，桌子的黄铜支脚已经掉了，一个矮脚凳也倒在地上。总体上，王正同意办案刑警的观点，这个案子和他所见过的其他案子相比，确实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地板的厚绒地毯上有一块血迹，形状像一大片轻柔的云朵。
“法医还说了什么？”葛蕾问。
“罗兰遭受了奸污。”
“奸污？”
“是的。”王正努力回忆着法医关于尸检的分析结果。在被奸污后，罗兰可能就没再站起来，这也是他们认为她被强奸和谋杀应该是同时发生的一个原因。5月23号她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是七点过一点儿，法医认为，死亡的时间大概在九点左右。
“十二个小时之后，尸体才被发现。”王正说，“法医说，通常在这个时间段之后，如果用显微镜观察，应该还能在输卵管或子宫里发现一些活性的精子。但这个人的精子没有一个活性的，什么都没有。法医认为，这个人应该没有生育能力。”王正刻意强调了最后几个字，“他说，这可能是之前得过腮腺炎引起的。”
“所以，你们找的是一个没有小孩而且曾经得过腮腺炎的强奸犯？”
葛蕾耸了耸肩。
“法医说，他会提取精子的样本，送到鉴证科化验，也许他们能分析出更多的东西。”
王正又叹了一口气，翻了翻法医的报告。
“采集到什么其他人体体液了吗？”葛蕾问。不同血型的人分泌的体液也各有不同的类型。
王正把手上的报告拿过去看了看，“有。”
“血型？”
“A型。”
“我只是还没想明白。”王正说，“这整件事情太奇怪了，一定漏掉了什么地方。”
凶手会是什么样的人，作案的动机又是什么。办案刑警一开始最怀疑的是罗兰曾经定过罪的犯人，可以说，这些人是每一个检察官最头疼的问题，说不定哪天，某个被你送进监狱的人就找你报仇来了。
罗兰所接触的犯人比其他检查官还要奇怪，因为在好几年的时间里，她负责的都是强奸案庭的工作。听到这个名字，葛蕾也就知道她的工作内容了，在那里，处理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性侵犯案件，包括猥亵儿童的案子。王正还记得，有一个案子是三个男人在一起发生关系，结果却起了冲突，检方证人出庭的前一天晚上，被人往肛门里强行塞进了一个电灯泡，以威胁他不准出庭。所以，办案刑警认为，应该是罗兰以前起诉过的某个强奸犯来找她复仇了。
办案人员都认为应该回顾一下罗兰办过的所有案件，看看有没有谁的作案手法和罗兰的被杀有相似之处。同时，犯人又是她曾经起诉或者调查过的。检查院办公室正在认真检查罗兰办公室里的所有记录，警局也正在电脑里查找性犯罪者的记录，办案刑警会进行对比，看两边的记录中有没有相同的名字，或是作案手段类似、都用到了绳子的嫌疑对象。
“现在还有哪些线索？”葛蕾问。
王正简要地向她做了介绍。谋杀案发生的第二天，邻居中没有人突然消失，但警方对邻居的初步询问可能都比较仓促，警局会安排凶杀组的警官，再对小区的所有人进行一次调查。这一次，他们会在晚上去查问，因为凶杀案是发生在晚上，晚上去调查时在家的人有可能在凶杀案发生的时候也在家。
“有一个女人说，她看见一个撑雨伞的男人站在台阶上。”王正看着自己的记事本说，“杜太太说那男人好像看起来有点眼熟，但她觉得他应该不是住在那里的。”
“毛发和纤维组的人最先搜集现场的证物，是不是？”葛蕾问，“他们什么时候能有结论？”对这些人来说，他们面对的任务可不寻常，他们要搜集尸体上的每一个细微证据，拿着镊子把犯罪现场翻个遍，然后再把发现的每一样东西都放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往往他们都能轻松地将各种毛发分类，还能分析出嫌疑犯穿的是什么衣服。
“需要一周，最多十天左右。”王正说，“他们重点分析的是那根绳子，希望能找出点有价值的信息来。他们还跟我说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他们从地板上找到了很多绒毛，周围还有一些毛发，但找不到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指纹呢？”葛蕾问。
“他们到处都进行了指纹采集。”
“检查过这张玻璃桌没有？”葛蕾把桌子的照片给王正看。
“检查过了。”
“看不见的、比较隐蔽的地方呢？”
“都查了。”
“结论呢？”
“还只有一个初步的结论。”
“指纹是谁的？”
“罗兰。”
“这没用啊！”
“也不是完全没用。”王正把葛蕾手上的照片拿过去，指着照片说，“看到这里的吧台没？看到这只杯子没？”一只高脚杯静静地立在那里，“上面采到了指纹，有三个，而且都不是死者的。”
“知道是谁的吗？”
“还不知道。鉴证科那边说还需要三周时间，他们那里忙得很。”警局鉴证科有每一个曾经录过指纹的人的电子档案，根据每个人指纹纹路的不同特点，可以与在犯罪现场采集到的指纹进行对比，从而确认嫌疑人的身份。以前，需要人工对十个指头的指纹进行对比，而现在，进入了计算机时代，可以用电脑完成这项工作。扫描仪会读取指纹的形状，然后与档案库中所有的记录核对。整个过程只需要几分钟，但由于区警局经费的限制，他们并没有全套的设备，所以在查一些特殊案子时，还需要从市警局借仪器。
葛蕾明白了王正的意思。一个女检察官，所做的工作就是对各种变态的人提起诉讼，为受害者争取权益。王正确实很了解她。但不知怎么回事，葛蕾和王正的这番话让她渐渐涌上一种晕船的感觉。
“很明显的是，警局和你们检察院都在调查这起案件，我想不出你有什么必要来找我？”
这句问话切中要害，王正有些心慌，他调整了坐姿有些难过地说：“因为罗兰曾经是我的情人，我很爱她，不想她枉死……还有，我感觉这件案子很复杂，是的，很复杂，这是我的直觉……葛侦探，您调查的几起漂亮案件我已如雷贯耳，对您嫉恶如仇的个性我打心眼钦佩。我会支付高额费用，您只须从旁调查，不须介入公安与检查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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