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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阴沉的妻子


回来时,葛蕾有点精疲力尽。徐芊芊给她泡了杯咖啡,葛蕾说:“什么也比不上直接取得的证据来得重要,得尽快把要查明的情况弄个清楚。”?徐芊芊说:“葛大侦探,你真叫我莫名其妙。刚才你所说的那些细节,你自己也看起来没有把握吧。”?“是啊,”她回答说,“总觉得怪怪的。”

        她开始一言不发,仔细分析王正在她回来前叙述的他太太苟云慧的事情。

        这么多年,王正总是很晚回家。每天晚上回来,他都会先过来看看他的儿子。那天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发现苟云慧趴着躺在床上。她穿着运动短装,上气不接下气,后腰上的赘肉闪着汗水的光泽。电脑里的健身音乐正在进行,电视里新闻刚刚开始。

        “锻炼了?”他问。

        “自摸呢。”苟云慧回答,“寂寞的家庭主妇只能这样了。”

        他一边脱衣服,一边听苟云慧简要汇报她一天的情况。水电费的单子来了,信用卡的账单寄到了,还有,她妈妈的近况。苟云慧说话的时候,一直脸朝下趴在床上,语气中透着疲惫。她这种阴沉的脾气,他只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来应对,那就是:装。他对她的每句话都表现得饶有兴趣,装出兴致勃勃、想听到每一个细节的样子。但与此同时,内心却越来越沉重,一种熟悉的情绪突然涌上来,像是全身的血流都被堵住了。

        就在不久前,他意识到,他的妻子大概就是别人口中的怪人。她的言谈举止总是不合时宜,她讨厌与人交往,经常沉默寡言、表情阴沉,她非常注重隐私,心里有再多话也不会说出来。她除了自己的母亲之外,基本上没有要好的朋友。但就算是对自己的母亲,她也很少说心里话,甚至觉得母亲世俗势利又疑心重重。苟云慧心甘情愿地待在家,照顾孩子,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然后,就是无止境地沉默寡言。

        一开始他没有注意,但后来,他慢慢发现,他们之间的交流已经越来越少了。现在,他们都一动不动地对着电视机,屏幕上正播放今天罗兰的葬礼。李立德的车到了,王正的后脑勺在画面中出现了一下,罗兰的儿子被护送到殡仪馆大门。一个画外音正在进行解说:到场的有三百人,包括很多市政府领导,大家都聚集在殡仪馆,为罗兰献上最后的敬意,罗兰是一名副检察官,三天前被残忍奸杀。现在,人越来越多。屏幕上,市长和李立德都在和记者说话,但只有彭为民出现的画面配上了他的原声。他大概是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在说话,并且还把问题巧妙地转向了关于凶案的调查。“我来是为了纪念一位同事。”他的一只脚还在车里,就对着镜头这样说。

        苟云慧这时开口了。

        “葬礼怎么样?”她穿着一件红色的丝绸睡衣。

        “很隆重。”他回答,“可以这么说,全是有头有脸的人。”

        “你哭了吗?”

        “拜托。”

        “我是认真的。”她靠过来。她咬紧牙关、眼露凶光。苟云慧总是动不动火冒三丈,这让他觉得很奇怪。这么多年来,她一点就爆的脾气已经成了威胁他的一种方式。她知道他的反应比她慢,他的心里还有着陈年的恐惧和黑暗的记忆,他的反应快不起来。他父母以前就经常大吼大叫,甚至大打出手。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有一天晚上,他们的吵架声把他闹醒以后,他发现母亲正拽着父亲的头发,用一卷报纸狠狠地抽他,像是在抽一条狗。每次这样的争吵过后,母亲都会在床上躺好几天,她筋疲力尽,严重的偏头疼折磨着她,她会让他别发出任何声音,然后自己躲到阴暗的房间里。

        他现在无处可躲,只好走到一堆苟云慧刚刚收回的衣服前面,开始叠袜子。他们沉默着,只听见电视的声响,还有这座房子在夜晚会发出的声音。在离他们家半个街区远的地方,有一条河,如果没有汽车的噪音,就能听见河水的潺潺流动。

        “彭为民装伤心的样子还挺像。”苟云慧终于对他开口了。

        “你仔细看,其实装得一点儿也不像,他那是一副得意的样子,他觉得他现在有把握胜过李立德了。”

        “有可能吗?”

        他把袜子分好,耸了耸肩,“彭为民确实越来越厉害了。”

        苟云慧这些年来一直见证着李立德的无敌战绩,听到他的话,她显然非常吃惊,但她大概骨子里会算计,他看得出来,她正在对这些新的可能性进行快速的衡量分析。她拨弄着自己粗糙的短发,显凶相的脸上露出一种好奇的表情。

        “如果是真的,那你怎么办,王正?如果李立德输了怎么办?”

        “接受现实呗,还能怎么办?”

        “我是说你的工作怎么办。”

        几年前,他也曾经说过想离开检察院。当时,他认为自己应该成为一名优秀的辩护律师。但他当时并没有付诸行动,而他和苟云慧也已经很久没有讨论过关于他的职业前途的问题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老实告诉她,“我是个律师。应该还是去干法律这一行吧,要不教书,我真的不知道。彭为民说,他会继续让我当副检察长。”

        “你相信他吗?”

        “不相信。”他把自己的袜子放到抽屉里,“他今天说了一大堆废话。他很严肃地告诉我,他觉得他唯一真正的对手、真正让他害怕的人是我。你知道吧,好像我会跑去跟李立德说,让他靠边站,向上推荐提拔我。”

        “你应该这样。”苟云慧说。

        他盯着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的这种热情并没有让他感到意外。苟云慧到底是他的妻子,她感觉到了他对现任老板的蔑视。他时时刻刻都在忍受着精神上的折磨,人人都认为他去竞争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他却没有胆量去做。

        “我又不是政客。”

        “哦,你能做好的。”苟云慧说,“你会喜欢当检察长的。”在他看来,妻子对他的这种判定并不准确。他决定退一步,告诉苟云慧,所有这一切都还只是纸上谈兵,因为,李立德一定会得到提拔。

        “市长最后一定会支持他的。或者,我们会抓到那个凶手。”他朝电视机点点头,“等到换届的那一天,所有的媒体都会支持他的。”

        “怎么抓?”苟云慧问,“有嫌疑目标了吗?”

        “没有。”

        “所以呢?”

        “所以,卢振泽和我在接下来的两周要日夜不休地工作,帮李立德抓到凶手。这就是我们的策略,精心设计的策略。”

        遥控器啪的一声响,电视被关掉了。在他身后,他听见苟云慧发出轻轻的一声“哼”,听起来她很不高兴。他回过头时,她正盯着他,眼珠一动不动,充满了憎恶。

        “你这人就是这样。”她用低沉的声音说,语气很刻薄,“你负责这次调查?”

        “当然。”

        “当然?”

        “苟云慧,我是副检察长,李立德又在拼尽全力换届提拔,还有谁会来处理这次调查?如果不是李立德每天要工作十四个小时忙换届的事,他会亲自来调查的。”

        几天前,他觉得,他必须跟苟云慧说清楚这件事,但正是她可能出现的这种情绪,让他陷入了紧张和纠结。他不能逃避,否则就是欲盖弥彰。他打通电话,告诉苟云慧他会迟点回家。他解释说,整个办公室都是一片混乱。

        然后,他又加上了一句,罗兰死了。

        苟云慧说,“哈。”她的语气是一种冷漠的惊讶,“吸毒过量死的吗?”她问。

        他盯着手里的电话听筒,她居然能想出这个理由,让他觉得很意外。

        但现在,他不能转移她的注意力,苟云慧的怒火在越烧越旺。

        “跟我说实话。”她说,“你调查这案子合适吗?”

        “苟云慧……”

        “别。”她已经站了起来,“回答我。让你来调查,合适吗?你们那里有一百二十个律师,就找不到一个没同她上过床的人了?”

        他很熟悉她这充满愤怒的语气和以退为进的策略,他努力保持着冷静。

        “苟云慧,是李立德让我负责的。”

        “别跟我废话,王正。别跟我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废话!你可以跟李立德解释你为什么不应该参与这次调查。”

        “我不想让他失望。而且,这些都不关他的事。”

        苟云慧冷笑了几声,他无比尴尬。他发觉,这确实不是一个说出事实的好时机,他的策略糟透了。苟云慧对他的这个秘密一直都嗤之以鼻,如果不是怕自己也会丢脸,她大概会把这件事大肆宣扬,捅到各大网站上去。

        在他和罗兰幽会的那段短暂时间里,他根本不敢向苟云慧坦白——也许是没有这个胆量,也许是不想受到打扰。后来,这段婚外情结束了,又过了一两周,他想,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吧。那天,他早早回家吃饭,以弥补过去一个月每天的晚归,他当时的借口是要准备一个案子,现在,案子已经办完了。那天吃完晚饭,儿子去看电视,每天他都可以看半个小时电视的。他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变得思绪万千。也许是那天的月光,让他产生了一种情绪,也许是喝的酒,那大概就是心理学家所说的一种神游状态吧!他脑海里一片空白,盯着餐桌,手里拿着一只高脚酒杯,那只高脚酒杯和罗兰家吧台上的杯子一模一样。就在那一瞬间,他对罗兰的思念突然涌上心头,他无法控制自己,坐在那里,号啕大哭。苟云慧立刻就明白了,她不觉得他是生病了,也没有觉得他是因为疲劳,或是案子的压力太大,或是什么泪腺疾病。她明白了,她知道他是因为失去了一个人在哭,而并不是因为感到羞愧。

        她直截了当地问他是谁,问题简洁明快。他告诉了她。她说,要离婚吗?他说都已经结束了。他说,很短,刚刚发生就结束了。

        他坐在自己家的餐桌旁,双手抱头,把脸埋在衬衫袖子里痛哭流涕,几乎是在哀号。他听到苟云慧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后来,他安顿儿子上了床,满心悲伤、可怜巴巴地走到卧室去看苟云慧在干什么。她又在锻炼,还是同样的音乐,声音很大。他看着她弯腰,做关节伸展,他脑中还是一片混乱,伤心欲绝,好像只剩下一副皮囊、一具假面。他本来想冷冷静静地说几句话,说他还想继续这段婚姻,但却没有说出口。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怨气和怒火,即便他的思维再混乱,也能一眼看出来,这个时候,任何沟通都只会是白费功夫。他看着她,大概看了五分钟那么久。苟云慧连瞧都没有瞧他一眼,最后,她在做侧扭的时候,嘟囔了两句,“你活该,该死!”还有几句他没有听到,但最后一个词还是听清楚了,“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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