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蟑螂男人行动

万强开始行动。

        那个男人的地址他已经打听清楚，是那个热心的邻居帮他打听到的。

        买浓硫酸的时候，店主把硫酸仔细地用一个200毫升的PE瓶灌装密封，又仔细地擦干净，还千叮咛万嘱咐，这东西厉害，开瓶的时候千万别碰上手。

        万强却没有老板想象中的那样害怕这瓶硫酸，他很随意地把硫酸瓶扔进了自己的背包。拿到硫酸的万强一扫过去拿到鼠药的排斥和紧张，变得非常安心和释然。看电视时，他把硫酸摆在客厅茶几上；吃饭时，他把硫酸挪上餐桌；睡觉时，他把硫酸放在老婆的梳妆台上，只有看着硫酸，他才能满意地睡去；就连上厕所，万强也在想着硫酸。

        万强行动的那天天气阴沉，风雨欲来。

        这天万强穿着怪异，他穿着长袖，酱色肥大长裤，一双极其厚实坚硬的黑皮鞋。他怪异的穿着就像他今天要做的事一样可怕。他把硫酸揣进左边的裤兜里，用左手紧紧攥着。

        早上八点他就到了凯旋小区，坐在老婆家楼下不远处的花园，像真正的特务一样守在花园中，他的左手始终都揣在裤兜里。过往的人看着万强都觉得奇怪，但总想不出这个胖子怪在哪里。第二天，七点半他就到了花园。这回他换了个短袖衣服，鞋也换成了运动鞋，但裤子仍坚持昨天的，因为除了这条，万强寻不见一条更合适的。

        其实第一天万强不是没有见到那男人，他看见了一次，只是没有下手。没有下手的原因有很多，中午太热，这么热的天做什么事都容易让人失去水准，何况还是第一次干这么惊心动魄的事；花园里有几个正在玩耍的小孩；那男人出现时老婆全在身边，那男人总是扯住老婆的手，就像以前万强总扯住老婆的手一样。虽然那男人也肥肥的，长得也不好看，但老婆却一脸幸福，一脸真正的幸福，看起来比和万强在一起时的幸福还要真实。这让万强愤怒起来，但旋即陷进深深的悲伤，然后他像一个真正的窝囊废一样，埋头落下几颗泪。在别人都去午睡的时候，悲伤的万强回家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和心一样无力，别说泼硫酸，怕是再在花园坐下去，整个人都会崩塌。

        第二天万强见了那男人两次，一次是早上八点五十，那男人照样扯住老婆的手从楼洞甜蜜蜜地走出来，就好像他就是老婆的老公。那男人扯着老婆走到漂亮的小车跟前，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亲热地看着老婆坐进去，才又关上，自己来到车的另一侧。小车无声地离去时，万强才想起自己的使命，奇怪的是，他的愤怒仿佛少了些，多的是那种扯心扯肺的失落与悲伤。他就这么坐在花园里，两眼空洞地发呆，左手照旧抓着裤兜里的硫酸瓶子，只是力气小了许多。直到下午，万强才又见到那男人和老婆，但他几乎连冲上前去泼硫酸的冲动都已经消失，他又饿了一天，没有一丝力气。

        第三天，万强本来是有机会的。那男人一个人下来了，万强悄悄跟了上去。那男人走路很快，万强跟得气喘吁吁，他几次想冲上去下手，但路上的人来人往都让他犹豫不决。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男人进了楼道，万强跟了进去，可他刚走到二楼，就听到好像是从四楼传来的关门声。

        万强又坐回了花园，刚才的一阵折腾让他疲累至极。可还没等喘息片刻，他就看见那男人急速走向汽车。车走了，他傻了，像是被人掳走了灵魂。万强沉重地坐在石头旁边，从裤兜里掏出那瓶硫酸。三天时间，瓶子已经被裤子和万强的手磨得光亮无比。他左手抓着硫酸瓶，右手小心拧开PE盖，他的鼻子周围立即盘旋起酸酸的味道，这种恐怖味道的弥漫让万强的手多少开始颤抖，瓶子里略显黏稠的浓硫酸也跟着晃了晃，像是随时都会跳出来。

        他愣了一愣，把硫酸瓶轻轻举起来，慢慢倒进石头的一个缝洞，石头立即长出浓烈的泡沫，伴着刺鼻的白烟。万强紧张起来，他拿起瓶子，将剩余的硫酸全部倒进土里。土似乎对硫酸并不在意，像吸水一样把硫酸瞬间喝了个干净，有些小石仔或者沙粒绝望地冒一下泡，留下一点焦黑，刚才还青翠的草迅速枯萎。

        回来时，小区里照旧有邻居在等着万强的消息，有几个人直奔主题地问万强收拾了那对狗男女没有，万强摇头，那么骗子呢，你抓到了没有，万强还是摇头，邻居们便有些失落，丧气地离开，他们把万强的事又笑了好久。

        深夜，门镜里的楼道空旷幽静，鬼魂未曾来过。万强躺在蟑螂盒旁，丑陋骇人的蟑螂在透明的盒子里自由地激动和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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