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蜘蛛女
为何至今没有觉察？
“我想起上次桥石说过，‘嗅觉障碍’与感情欠缺者之间有联系。”“什么？”
“是‘嗅觉障碍’。欠缺闻气味的能力。哎，桥石说过的他学生就是这样的吧？”“是说过吧。”葛蕾想了想。
展鹏焦躁地等待着。
“哦——在被诊断为感情欠缺者的罪犯中，常常可见有天生的嗅觉障碍者。”“那是——为什么？”“……有一种说法认为，因为在婴儿期，不能感觉到母亲的体味和乳味，有可能阻碍了感情的正常发展吧。”
若果真如此，当然在他们为人父母之后，对子女也不能拥有常人的爱了。当然。也不能反过来说，所有嗅觉障碍者都变成感情欠缺者……
“魏愠花还有割腕的伤疤，我之前有没提到？”展鹏的提问让葛蕾感到意外。“割腕？对了，感情欠缺者不但对他人，连对自己的性命也完全不当一回事，所以一再自杀未遂……”
展鹏一时语塞。
他想起魏愠花手腕上的伤疤。碰巧看见了那些伤疤，也是形成他认为她是被害者的先入之见的一个因素，因为他由此认定魏愠花是想自杀而询问保险金责任免除条款的。可是，那一次咨询，魏愠花不是因为自己想死，而是为了伪装魏小豹自杀来杀害自己的儿子？
展鹏仍怔怔地想了好一会儿。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一切还没有超出假设的范围。
但是……
突然，他吓了一跳，自遭遇这么多事以来，他疲于应付，忘了自己邮箱里还有一封桥石的邮件。他赶紧打开邮件的内容，发现了偶然的巧合——
展鹏主任，我刚刚在重读魏愠花那篇作文。从结论上说，那篇作文所写的梦，还是属异常的。把那篇《梦》从头到尾念一遍，就很清楚了。“我就坐上船划起来”，“划啊划，最后，划到很远很远。”，?“然后周围一片黑，我回不去了。”……与魏宗保那篇作文比较，就清楚了。这篇只是单纯的动作说明，显示情绪性反应的词一个也没有吧？
听说过吗？在梦中，天空和大地显示无意识光谱的两极。即使同为无意识，天空属集体无意识的领域，而大地则显示身体的领域。对人类而言，当中剧烈摇摆的，应是极大的焦虑。在两极间游移只感到有趣而没有任何不安，只能说绝对是异常。尤其是最后要坠落到黑暗之中，一般人应感到恐惧。可这个人只说了‘周围一片黑，我回不去了’。这就和冯?弗兰茨所分析的梦可谓完全一致了：此人没有心肝。
这是桥石在死前发给展鹏的邮件，可以想象，他当时正对魏宗豹和魏愠花进行着强烈好奇的调查，而正是由于他的好奇才让他遭致了千刀万剐。
展鹏咽下一口唾液，他抬头，看着葛蕾，葛蕾也在思考。
“此人没有心肝！”“没有心肝？”“冯?弗兰茨所分析的梦，其实是一个著名的杀人惯犯做的。只是没有事先告诉她而已。”
那一晚，展鹏仍须借助大量酒精才能入眠。
他的意识渐渐进入模糊状态时，窗帘外已开始泛白。
眼前是硕大无朋的蜘蛛巢。和背景的无边黑暗一样，蜘蛛巢也大得没有界限，到处都看不见支撑点，只是向周围无限地延伸。
展鹏心想：啊，又来了。
他明白那里是“死亡之国”。
曾在昏暗中彷徨的死者，挂在这个蜘蛛巢上，成为食饵。
眼前有东西垂下来。马上就明白那是一具可怜的牺牲者的尸体。被蜘蛛丝紧紧捆住的死者怨恨地望向这边。
那脸型既像桥石又像魏小豹。
因为已经死了，所以没有生者的意识，但因为要被蜘蛛吃掉，所以必须经过第二次死。似乎是以死者意识来悲叹命运。
那是一只腹部膨胀如大气球、有八条长节肢的生物。
巨型蜘蛛……
可脑袋不是。是一张鼓腮、极为阴沉的女人脸。像是用雕刻刀刻出的细眼睛。蜘蛛女悬吊在蛛丝上，在黑暗中轻轻摆动。
有一个声音在说：看不出情感的反应。虽在两极间摇摆，但感觉不出任何东西。应已死去的孩子猛然睁开眼。鲜血迸流，顺着蜘蛛女的嘴角往下滴。蜘蛛女不理会痛得哆嗦的孩子，咂着嘴，撕扯咀嚼着肉，很美味地吞咽。
一个声音传过来：
他们连自己的孩子也不爱。
没有心肝。
在可怕的进餐中，蜘蛛女突然向展鹏这边望过来。极端恐惧之下，展鹏狂呼起来。
在那一瞬间，立脚之处消失了，他向黑暗中不断地、不断地坠落下去。
醒来时，身在床下。内衣已被汗水湿透。唇干舌燥，恶心头痛。然而，梦境历历在目。仿佛自己仍置身噩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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