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脑部线虫
严教授的研究室也许是因为面对大学中庭，阳光照不进来，所以让人感到些许阴冷。这儿的沙发椅面太矮，靠背角度也太大，所以一往后靠就像坐在躺椅上整个人都陷了下去，连想伸展一下背部肌肉都得费一番功夫，真是不舒服。由于也没什么其他东西好看的，所以葛蕾望向书架上的书。基本法医学、现代法医学、标准法医学、医事法……。
都是些她不熟悉的主题。
房门打开了，一个矮小的白发老人走了进来，葛蕾连忙起身。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因为临时有遗体需要解剖。”
严教授站着点烟，之后从鼻子和嘴巴中吐出一口白烟。看来很像是工作告一段落后，放松满足地抽上一口；从另一个角度看来，也像是想借由烟味消除面前萦绕不去的臭味。
“抱歉，在百忙之中，还来打扰您。”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严教授边抽烟边坐下来，心情很好地说着。“听说葛侦探你是吴大队长的好朋友？我和吴伟可是经常坐在一起的好朋友呢！”
“是呀，我也听他说了。他还说过教授您是个酒场英雄呢！”
他们闲聊了一会儿，葛蕾接着进入正题。
“其实，我今天是想请教一下关于您执刀的一具遗体。”
“唔，是呀。你之前是说杜松？”
也许是多心，她觉得教授的表情沉了下来。
“葛侦探和杜松是什么关系呢？”
“我们并不是直接认识的朋友，只是我的一个委托人的男朋友到非洲探险时，杜松也有同行。”
严教授在烟灰缸中拈熄香烟，并吐出积在肺部的最后一口烟。在此同时笑容完全消失在他脸上。
“……那，你想问什么呢？”
“不知道您是否可以告诉我，您在解剖遗体时是否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葛蕾感到有点兴奋。严教授的态度显然对此有些反应，他知道些什么，他一定是在解剖时，发现了什么异状。
“不管你是不是警方介绍的都一样，这种事是没办法随便透露的。”
严教授以桌上打火机点燃第二根香烟。相对于他的回答，他不安的动作泄漏出他内心的迷惘。
“当然是希望能在不造成麻烦的范围内，透漏一点讯息，我也非常了解这还牵涉到个人隐私的问题。”
“不过……”
严教授似乎将视线集中在香烟上，双眼眯了起来。葛蕾则等着教授开口。
“这个嘛，要说异常的话，那具遗体也真可算得上是异常了。杜松全身有多处被咬伤的伤口都深及见骨。而且可以判断，他的死因是外伤所造成的二次休克引起的心律不整。不过，这也不能责怪急救医院的处理方式，受这么重的伤还能拖两天已经几乎可称得上是奇迹了。”
不对，葛蕾想。严教授忽然变得这么多话，明显表示他是故意想要岔开话题。教授必定还有其他更进一步的发现才对。
但是，他到底是发现了什么？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杜松他参加了非洲探险队。”
葛蕾慎重地遣词用字。她观察着严教授的神情，在他听到“非洲”这个词汇的时候似乎显现出些微的动摇，她的确料中了某些事。
“其实同时去非洲的成员中，去世的不只杜松一人。”
严教授手上的香烟差点掉落。
“你说什么？”
“另外还有两个人也去世了。”
“不过这……”
严教授的脸色转为苍白。
葛蕾吞了吞口水，好像让她猜中了。严教授在进行解剖时，的确看到了什么。
“不知严教授对此有什么线索？”
严教授沉默以对，他夹着香烟的手颤抖着。只要再推一把就可以了，葛蕾心想。
“教授您所看到的可能不是杜松的直接死因，不过却很有可能是死因的根源。”
“你凭什么说这种话？”
严教授以锐利的目光看着葛蕾。
“包括杜松在内，三名成员都是自杀死亡，而且都是以常理无法理解的方式。”
“所以呢？”
“其中有一人是我的委托人亲自诊疗的。他出现奇怪的幻听、幻觉、妄想等症状，而且他的情况明显和精神分裂症不同，是目前未曾见过的一种精神疾病。而且我认为这种病还会透过某种方式传染。”
葛蕾知道自己的这番话等于是乘胜追击。她压抑着兴奋的情绪保持沉默，等着严教授自己开口。
“我大致向卫生厅报告过了。”
严教授望着空中的某一点，以像是出自他人之口的嘶哑声音说着。
“不过，其他的我就无能为力了。我是个法医学者，我的执刀是属于司法解剖。确认遗体死因是我的工作，其他的必须交给各个领域的专家。至少，我大致上已经提醒他们注意了。”
遗体解剖分为司法解剖、行政解剖，以及病理解剖三种，其目的各有些微的差异。司法解剖在负责判定其是否值得深入调查或是否构成犯罪事件，普通并不会详细调查与死因无关的身体患疾。
“卫生厅后来将报告上报，我也立即送交采样。不过卫生厅负责人送出报告说是没问题。我身为一个门外汉，也没有再说什么的权利。而且这不仅止于个人隐私，还可能牵扯到社会歧视的问题。所以，我今后对于此事也必须三缄其口。”
“教授，教授到底发现到什么呢？”葛蕾终于忍不住问道。
“Track。”
“Track？”
“也就是沟痕的意思。当我查看遗体脑部时，在表面发现不仔细注意看的话就看不出来的沟痕，我的视力到现在都还维持在2.0。所以，我接着对脑部进行横切片检查。结果在脑干发现有百只以上微小的线虫，正啃食着脑部。表面上的沟痕就是线虫爬行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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