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想像毛骨悚然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听完葛蕾的话，曹野两手交叉在胸前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说着。

        “好消息是什么？”

        “非洲脑线虫应该不是借蚊子散布出去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应该可说是好消息了。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根据几项证据推测出来的。我不久前将非洲脑线虫的冻结幼虫送到我在北京感染疾病研究所的一个老朋友那，请对方帮我进行猴子的感染实验。从他们灵长类中心的研究结果发现，如果是灵长类动物的话，几乎不会有什么宿主特异性。不过，非洲当地似乎没有迹象显示感染有扩散到秃猴以外的生物，这就是最大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如果非洲脑线虫是借由蚊子扩散开来的话，其他的卷尾猴也应该会感染到？”

        “没错。我想非洲脑线虫之所以把秃猴当为宿主有好几个原因。秃猴是卷尾猴科中唯一以湿地为栖息地的猴子。我之前有个同事曾参与红皮书的编撰，据他说位于非洲食物链顶端的非洲豹非常擅于捕食。另外，秃猴不只吃植物还会捕食昆虫等小生物。从中我们可以推测出从秀猴到非洲豹，从非洲豹的粪便再到昆虫或腹足类生物等未知的中间宿主，之后再到秃猴的循环。”

        听着曹野的说明，不知为什么葛蕾觉得好像可以放心了。

        “其实，秃猴最大的天敌与其说是非洲豹，还不如说是菱纹鹰。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够解释非洲脑线虫为什么要让宿主听见‘神仙的飞翔声’。对秃猴而言，菱纹鹰的翅膀声就等同于死亡，所以秃猴只要一听到这样的声音，应该就会出现立刻逃命的反射动作。非洲脑线虫之所以特地侵入秃猴的内耳，让宿主频繁地听见羽翼声，或许是想要削弱秃猴逃命的反射动作机制。”

        “……另外还有什么原因可以解释非洲脑线虫不是靠蚊子传播的呢？”

        “我想我之前也有说过，非洲脑线虫所形成的‘美杜莎的头’如果要像班氏丝状虫的幼虫被蚊子吸入的话，也稍微大了一点。另外我也请灵长类中心以特殊显微镜观察‘美杜莎的头’在猴子血管里的活动情形。结果发现‘美杜莎的头’常常只有在血管直径过窄，几乎通不过去时，才会暂时分散重新组成适当的大小。这一点也几乎可以证明会形成‘美杜莎的头’是为了有效率地在宿主全身移动。”

        虽然光凭想像就令人毛骨悚然，不过这必定称得上是喜讯。

        “我认为秃猴感染非洲脑线虫已经有一段漫长的历史。因此，秃猴这边也出现了对抗进化，也许就是为了要清楚辨别感染个体，秃猴才会长得这么奇怪。只要感染到非洲脑线虫的话，头皮上就会出现白色的移行疹。如果头部毛发光秃秃的，再加上颜色是鲜红色的话，就可以一目了然了。”

        葛蕾想起那对非洲学者夫妇观察日志中曾描述秃猴群放逐遭感染个体的情节。

        非洲脑线虫或许在极为繁盛的线虫同族中算是极为没落的一群也说不定。由于过于特殊化的结果，反而走入进化的死胡同里去。由于秃猴的对抗演化及个体数量减少，再加上人为开发造成秃猴的天敌如菱纹鹰或非洲豹等都数量锐减，非洲脑线虫应该已经被逼到几近绝种的地步了。至少在它们发现人类这种极具魅力的新宿主之前是如此的。

        葛蕾想到史清教授说过灭亡的非洲古代文明也曾利用非洲脑线虫，非洲脑线虫与人类的关系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呢……？

        “因为那两个和非洲探险队没关联的年轻人也受到感染，所以我们一度怀疑是蚊子传染的，不过你刚刚说的也已经可以清楚解释这一点了。也就是说非洲脑线虫是借人为因素扩散开来的。”

        就像是如今的局面是自然发展而成的结果似的，葛蕾以从容不迫的口吻说着。

        “只是，史清教授是用什么方式把这么大量的非洲脑线虫带进南昌的呢？”

        “他们应该做不到这一点。就算是专家，如果本身没有特殊技能的话也是做不来的。”

        “要像曹野你这样的人才能够做到？”

        “没错。”曹野一点也不害臊地回答。

        “不过，我大概可以想像他们用的方法。其实我曾向温志立助手的实验室打听过，对方说本来预定和温助手交换资料的，不过他人却忽然失去联络，让他们很伤脑筋。后来才知道温助手回国后又去了一趟非洲，为期大概一、两个礼拜。而且他那时候好像还以个人名义进口了好几只叫做博士猴的猴子。这也是因为装货清单碰巧寄到大学那去，他们偶然间才会知道的。”

        “博士猴？”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也是卷尾猴的一种，是和秃猴种类最为相近的一种。我现在要说的也只是推测而已。温志立可能是遵照史清教授的指示，再到非洲那个‘被诅咒的沼泽’去捕捉感染非洲脑线虫的秃猴，然后再把那些秃猴的肉喂给品种相近的博士猴吃，最后再以宠物的名义进口。”

        “可是，他是怎么样通过检疫的呢？”

        “没有检疫的必要。”

        “没必要？不过实验用的猴子不是……”

        “也难怪你会有这种疑问，这边对实验用猴子和宠物猴的处理方式是不一样的。”

        曹野以淡淡的口吻道出让葛蕾不寒而栗的事实。

        “的确，欧美各国从以前就开始严格遵行猴子类动物进口的相关法规。美国那个有名的疾病管理中心就基于防止人类感染疾病的观点，而彻底实行相关检疫。对于人类以外的灵长类动物，必须登记进口者的各项资料，而且准许进口的目的也只限于科学、教育和展示三种，以宠物为目的的进口在美国是被禁止的。另外，英国自从发生恒河猕猴引进狂犬病的事件以来，就开始严格实施猴子的进口检疫；德国也在爆发马尔堡病之后，除了研究用及马戏团用的猴子，全面禁止猴子的进口。可是，就只有我们这里完全没有进口猴子的相关法令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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