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飘在空中的男子
他们把于焉的班主任约出来，在南昌大学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见了面。电话里于老师特意提醒过班主任，把那半包烟和一个火机带来。他这才看清那半包烟是金圣烟。
班主任说：“金圣是南昌当地的烟，这是普通型的，一包六块钱，比较……低档。”
于老师看见，老婆突然有些坐立不安，嘴唇微颤，眼神慌乱，肯定是被“比较低档”四个字吓着了。
于老师的心跳也变得有些异样，他故作镇定地问：“他的身份还没查明吗？”
班主任说：“我们多方打听过，近来，南昌所有的高校都没有男教师或男学生失踪。”
班主任的话让于老师和老婆更加不安，他们重新埋头看那几张照片，想看清楚，那位飘在空中的男子穿什么衣服，留什么发型，他们对他的兴趣突然变得十分具体了，他们想马上知道的，不再是他是谁，而是他是什么身份。他抽六块钱的低档烟，他也不是大学生或大学老师，那么，他会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变得比他是谁重要了。
但照片里的他，像一只较大的随风飘动的蚂蚁，再说雾气还若有若无，就算把眼睛看出血也看不清他的衣服他的发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一个男人。
于老师说：“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查明我女儿于焉的自杀真相。首先呢，想找大家聊聊，听大家谈一谈于焉，我们对于焉真的太不了解了，她在南昌的生活我们是两眼一抹黑。”
班主任说：“要查明于焉的自杀真相，光靠你们两个人的力量，我看是比较困难的。那个男自杀者身份，我们通过学校的组织力量去调查，到现在都还是大海捞针。“
于老师表情难过地说：“我们总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班主任说：“我有个提议，我们学校和你们夫妇一起来委托一名得力的侦探，来查明事实真相，你们看怎么样？”
于老师和老婆对望了一眼，一起有了赞同的神色。于老师说：“谢谢，不过，对于委托侦探一事，我们真是深感意外，同时也是无能为力的。”
班主任说：“这个不用你们操心，这是我们校方的意见，至于所委托的侦探，我们已有了非常明确的人选。”
于老师说：“谢谢，那就再好不过了。现在，先说说你所了解的于焉吧。”
班主任眨了眨眼睛，说：“让我想想。”不久，班主任点了一支烟，是爱喜，于老师第一次见一个男人公开抽女士烟。班主任的手指很长，倒是适合抽女士烟。于老师也想起他是一位钢琴老师，从英国留学回来。班主任皱着眉毛看看于老师夫妇，说：“那我知道多少说多少，好吧？”
他们点了头，他又抽了半口烟，显得有些过于认真，然后说：“我对于焉的总体印象是，有些冷，眼神总是冷冷的，定定的，总是若有所思，但不显得弱，相反，有些强，而且不怕死。有一次我带全班学生去艾溪湖边搞春游活动，艾溪湖又大又深，周围有水泥的堤坝，堤坝上可以走一个人，但没人敢站上去，因为另一边就是深深的湖水，掉下去就完了。有人问谁敢站上去？结果呢，只有于焉敢。她不仅敢站上去，而且还迈着步子走了十几米，直到我命令她下来她才下来。于焉的歌唱得好，我知道她还会画画，她曾经送给我一幅她自己画的画，其实是一组，是连环画，讲一个女生是小偷，能轻松打开别人家门锁，进门后不偷东西，只从衣柜里找一件男人的衣服，抱在怀里，久久不放，一脸陶醉。我问于焉，这个女孩子是你自己吗？她说，不是，我只撒谎，不偷东西。既然她主动承认自己爱撒谎，我就问她，你为什么那么爱撒谎？她说，她五岁就会撒谎了。接下来的话和你们两位有关，我还说吗？”
于老师和老婆相互看了看，同声答：“说吧。”
班主任掐灭了烟，接着说：“于焉说，她五岁的时候，你们住在平房里，一排长长的平房，每一家的格局都一样，一间住人的房子加一间厨房，一家和另一家之间是敞开的，是不是？”
等他们点完头，他又说：“住人的房子里，中间隔着一道帘子，外面是客厅，里面是卧室。于焉说，她每天从幼儿园回来，妈妈还没有下班，爸爸就安排她在帘子后面写作业，有一次家里来了一个女人，和爸爸在帘子外面说话，说着说着没声音了，她偷偷一看，原来爸爸和那个女人在接吻——这是真的吗？说实话，我担心于焉在撒谎！”
于老师感到自己肯定脸红了，但他有勇气继续听下去，他说：“是真的，你接着讲。”
班主任点上第二支爱喜，说：“于焉说晚饭后她出去玩，有一个老奶奶把她拉到旁边，给她手里塞了一颗糖，问她，下午来你家的女人是谁呀？于焉说，她撒了谎，她本能地撒谎说，是我小姨，事实上于焉并没有小姨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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