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学生天堂
于红给淘淘找好新学校，开好转学手续，却找不见淘淘了，淘淘失踪了。
于红在电话里说：“淘淘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于红的口气表明，她认为最坏的事情发生了，淘淘效仿于焉，跳江自尽了。于红的口气里甚至含着对于焉的埋怨，好像是于焉教坏了淘淘。
于老师说：“先别乱想，并不是人人有勇气自杀的！”
他的话里也有言外之意，只是于红并没有听出来。
放下电话没过几分钟，于红来到他们住处，一进门就抱着于老师老婆哭，于老师老婆不仅不劝于红，反而自己也凑热闹跟着哭，两人越哭声音越大，紧紧抱在一起不分开。于老师听得明明白白，两位母亲，在各哭各的心头肉。突然，他觉得这两位母亲好可怜，甚至还有些可恨。他第一次觉得母亲这种角色是可怜又可恨的。
他禁不住又想，其实很多母亲从来没有爱过自己的孩子，看上去爱到骨子里了，其实根本没爱。孩子是从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母亲常常分不清自己和孩子的区别，也分不清爱自己和爱孩子的区别。父亲，也总是无意中模仿了母亲，往往成为另一位母亲。
他进而想到自己和老婆，他们可曾爱过他们的女儿于焉？此刻他可以十分肯定地回答：没有，从来没有！他们甚至也没爱过别人，没爱过任何一个人！如果说他们曾经爱过谁，除了自己，没有别人。
一时，他想抽烟，心里热辣辣的，他觉得他突然能爱了，他在爱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傻小子。他和女儿于焉恋爱了，所以他爱他。无论他是谁，他都爱他。他想知道他是谁的愿望重新变得强烈起来，他要说服老婆不急着回赣州，与葛蕾侦探一道，弄清楚他们的于焉爱上的男人到底是谁。
淘淘的手机留在家里，连续几天没消息，他们越来越觉得情况不妙。他们三个人去大桥上仔细找过，也没找到淘淘的留言。
于红疯疯癫癫，要往赣江里跳，于老师和老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于红带回宾馆。
这时于焉的室友西施发来短信，说：“叔叔，关于于焉，我们想和你再谈谈，但只想和你与那位侦探两个人谈。”于老师回短信说，可以。他刚好有现成的借口把老婆留在宾馆让她陪着于红，一步也不要离开于红。
他约上葛蕾，和五个女生先在南昌大学校门口见了面，然后乘车前往名叫角落的一个地方。一路上西施介绍，角落原本是一个村子，离学校很近，有三四里路，所以村民们一边种地一边做大学生的生意，开适合大学生消费的小旅店、小商店、烧烤店、歌舞厅，生意很火，村子渐渐变成了学生们搞一夜情、短期约会或长期同居的天堂。后来有学生直接租下农民的房子自己开店，有些是毕业生，毕业了不回去，留下当老板，有些是在校生，一边上学一边开店。毕竟学生更了解学生，旅店之外又多了许多咖啡馆、酒吧、电影吧、书吧什么的，让原来的一个小小村庄变成了今天的艺术角落。
车在狭长的村路上拐出拐进，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外表精致的小旅店，旅店中间夹杂着很多烧烤摊和小吃店。成双成对的男女生脸上都写满爱意，和路面上的阳光一样明朗而磊落。
于老师心里把每一个女孩都想象成于焉，有几次，他甚至想喊出于焉的名字了，想象一张熟悉的面孔吃惊地向他看过来！
在一个名叫本色的酒吧门口，车停了下来。天空明亮，阳光弥漫，他们坐在酒吧门口的大树下，抬头能看见半空中有斜穿而过的高架桥，有几辆车高速驶来，声音不大，有一种低空飞翔的感觉。
重归安静后，一个学生模样的侍应生过来，躬身问大家，诸位喝点什么？于老师说，你们尽管点，我请客。女孩们有些拿不定主意，西施就自作主张，点了最便宜的东西，一打啤酒、一瓶雪碧，外加一盒女士香烟。
闪电解释说，我们喜欢啤酒兑雪碧喝。于老师说我也尝尝。五个女生，三个抽烟，两个不抽烟的笑着说，我们抽二手烟。
西施像模像样地吐了两个烟圈，带头说起来：“叔叔，这两天我们宿舍，每一个人都在自我反省，哪些地方对不住于焉。比如我吧，我可能是于焉自杀的罪魁祸首。上次说过，全宿舍就于焉一个还是处女。只有于焉，坚持认为，接吻强于……强于做爱。为了保护处女膜，她拒绝上体育课，体育成绩到现在还挂着。有一次我故意把男朋友带回宿舍，当着于焉的面和男朋友做爱，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于焉把头蒙在被子里一声不吭，等我男朋友走了，于焉才坐起来眨着眼睛看着地上的纸团，认认真真地问：你们刚才做的真是爱吗？不是别的？”
女生们没法严肃，不能不笑了。
闪电举手，说：“该我说了，我才是罪魁祸首！”
大家纷纷冲她点头，等她说话。
闪电给啤酒里又添了些雪碧，喝了一大口，说：“我们的一位学长，外号阿诺，是我们学校的头号歌星，也是公认的高富帅，歌唱得不错，但有点娘，和林佳树是同一类型，于焉和他曾同时获过校园歌手大赛一等奖，并列第一。那之后没多久，于焉就宣布她和阿诺恋爱了，我们半信半疑，她就拿出了一封求爱信，给我们一字一句地念。于焉曾经撒过太多太多的谎，大大小小的事都撒谎，比如，我们从来不知道叔叔您是做什么的，于焉有时说您是做生意的，有时说您是当官的，有时又说您是艺术家。关于男朋友，她也撒过无数的谎。这一次，我们当然还是不信。她是习惯性撒谎，我们是习惯性不信。刚好我认识阿诺，不算很熟，但认识，我找到阿诺，问他，是不是给我们于焉写过求爱信？阿诺说，都什么年代了，还写狗屁求爱信，再说，她是谁呀？几天之后的一个傍晚，阿诺竟然用九千九百九十九支燃烧的红蜡烛，直接在我们宿舍外面的空地上写了一封求爱信。九千九百九十九支红蜡烛组成一个大大的心脏，在夜幕下闪闪发光，阿诺跪在心脏中央，向一个女生大声求爱。遗憾的是，那个幸福的女生不是于焉。”
不说话的四个女孩还是玩着手机。
葛蕾略略提高嗓门问她们：“你们还有要说的吗？”
闪电说：“当晚，于焉就离开了宿舍，再没回来。”
葛蕾问闪电：“这是哪一天的事？”
闪电说：“是星期五，星期五的晚上。”
葛蕾问：“从此没回宿舍？”
另一个女生抬头答：“回宿舍取过东西，没过夜，上课还坐在老位置上，看上去很正常，有说有笑，但一周后的星期五，就出事了。”
葛蕾问：“最后几天她和谁在一起，你们没人知道？”
女孩们一致抬头，却不说话。
葛蕾问：“最后几天她应该就在这角落吧？”
闪电说：“有可能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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