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密布玄机
农村棋牌室现象，反映出农村的部分劳动力可以从土地上解放出来了。那些人聚在棋牌室里，一年365天，没有谁比他们更清闲，也没有谁比他们更忙碌。他们聚在棋牌室里，像桩一样钉在各自的四界，外面的世界很小，桌面的乾坤很大，或大或小的欲望里，上演执迷不悟的战事。坐在爱恨编织的围城里，眼里只有敌人，看不见的战线里，狼烟四起。废寝忘食，或者日月颠倒。手指间的小恩怨，大情仇，总在一寸一寸地消耗光阴，也在一寸一寸地消耗自己。
老潘在棋牌室调查时，所幸得到另外一条较为重要的线索。
这些人对他讲起一个叫刘善才的人。这刘善才老潘认识，很多年前便打过交道。以前在苑前镇一带，也算是比较霸气的一个人物，纠集了一帮弟兄，专门开设赌场，放高利贷为生。几年前，因和陆勇起了纷争，被陆勇打断了一条腿，从此伤了元气，也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棋牌室的人说，刘善才是年前从外面回来的，看上去日子好像混得并不好。像他那种人，棋牌室这种地方自然很适合他。很牛逼的样子，瞧不起我们这些玩小牌的，又没地方可去。他自诩见过些世面，和马菊花很说得来。两个人少不了在牌桌上眉来眼去，马菊花比他大很多，都能做他娘了，也真不要脸。后来打完牌，刘善才便用摩托驮了马菊花出去，有时正打着麻将，刘善才偶尔接一个电话，对马菊花使个眼色，两个人骑了摩托便走。
后来才知道，刘善才是在给马菊花拉皮条呢，刘善才带着马菊花，给附近山洼里的那些老头送货上门，玩一次刘善才收个零头，两个人对半分也说不定，据说价格又涨起来了，要收五十或六十......对了，马菊花不来棋牌室以后，这里也很难见到刘善才的人影了。
老潘去找几个曾和马菊花发生过关系的老头询问。所有老头对老潘的调查都很抵触，起先不愿讲，老潘晓之以利害，最后才不得不讲出来。
有的说，真是没法子，我三十岁上死了老婆，几十年里都没尝过荤腥，马菊花是曾经的美人，还允许我赊账，我快死的人了，也就顾不得丢不丢脸了。
还有的说，我老婆在床上瘫了十多年，如今孩子们都大了，我手头也有了些活钱，和马菊花睡觉是我老婆允许的，她就让我在她旁边跟马菊花睡。我只是怯不过面子，才拉了马菊花在我家柴房里做了一次。但做过那一次，我再想做第二次时，我那瘫在床上的老婆便不允许了，她吃了醋，儿女们回家竟然把这件丢人的丑事讲给他们听，让我抬不起头来......
问来问去，老潘也没调查出最近一次和马菊花发生关系的老头是谁，附近山洼里的老年男性住得比较分散，他也没有精力将所有人都问到，调查也就不了了之。
但老潘凭着职业敏感，认为那个和马菊花厮混在一起的刘善才，肯定有重大嫌疑。至于刘绒写给爷爷的那封信，肯定是有人指使。至于陆小鹏，他认为作为杀人凶手的概率几乎为零。
老潘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些人的名字，马菊花——刘善才——刘绒——陆小鹏。老潘绞尽脑汁，试图理清这些人的关系。他们是因为一封信被牵扯到一起的。有时愣神的片刻，或是在梦中，他会倏忽捕捉到某个节点，甚至猜测出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冥冥中神思豁然开朗。但等他凝神再想，或是醒来，那些残缺的碎片却像轻烟一样，又在脑海里烟消云散。
刘绒写给爷爷的信里密布了玄机。
他曾派人按照信戳上的地址去调查，却一无所获。他断定这是一桩杀人案，当事人马菊花肯定已经遇害。
他曾向市局通报，希望立即派出警力立案侦查，找到嫌疑人刘善才，才是查清整个事件的关键。但市局领导被最近发生在吉水的一起灭门惨案弄得焦头烂额，对这样一起普通人口失踪案无暇顾及。分管领导私下里同他嘀咕，你说要立案，可尸体在哪？如果立了案，过几天人又回来了，那不成了笑话。
那天早上，刘绒爷爷惊慌失措跑来找他，说刘绒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天白天还在，但一夜都没回家。
老潘埋怨着老人的不尽心。刘绒爷爷木讷地站在他面前，任他埋怨。老潘又埋怨起了刘绒爸爸，他搞不清现在的人都怎么了，难道生活中只有挣钱这一门事重要？！出了这么大的事，刘绒爸爸都没回来过一次。特别是那个马菊花的丈夫，在家里待了没几天便走了，仿佛老婆的生死与他无关一样。
出了派出所，老潘和刘绒的爷爷并肩前行。他从爷爷口中了解到刘绒每天大致游逛的路线。刘绒的爷爷说，这些地方我都找过了，你找了也是白找。老潘说，我随便走走，咱们分头找找看。
路过陆勇家的新房子时，老潘发现停在那里的那辆老式桑塔纳轿车不见了。他略感蹊跷，掏出手机给陆勇打电话。电话通了，被对方掐断。再打，对方关机。老潘暗自骂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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