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囚室密闭悬空

刘善才呻吟一声，痛苦地晃了晃头，说，你看，你把我捆在这儿，我都忘了给陆小鹏去送吃的了。你儿子陆小鹏，被我藏起来了。现在我带你去找他。

        城市的下半夜，雨声遮蔽了一切。除了雨声，一切好像都已死去。

        刘善才反剪两手，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陆勇握着一只手电筒，走在后面。那电筒的光照越来越弱，电量快要耗尽的样子。雨水在光照之下划出苍白的印痕。凭直觉，陆勇意识到刘善才正带他朝废弃的工厂走。他压低嗓音，警告他，你别耍什么花招！

        刘善才也不作答。两个人淋着雨。借助手电筒的微光，陆勇看到雨水顺着刘善才反剪的手指朝下滴落。走到一处围墙下，又顺围墙向前走了一段，刘善才艰难地弯下身子，半跪着，从围墙的一个豁口处爬了进去。

        陆勇紧随其后。他抬起手电筒朝四周照看一下，见钢铁构架的厂房锈迹斑斑，雨声在幽闭的空间激起巨大回声。高低错落的烟囱像破败丛林，仿佛在雨夜里暗自生长。

        刘善才抬腿向一架铁梯爬去，或许是为了打消陆勇的疑惑，扭头向陆勇解释道：最近警察不是查得紧嘛，我平时就让陆小鹏和刘绒躲在这里，每天给他们送饭。他们没有身份证，警察问起来，我怕坏了事......谁知道刘绒偷偷跑了。这里安全得很，有两张床，他们待够了，也可以在四周转转......

        陆勇跺跺脚。他急于见到儿子陆小鹏。

        梯子是用厚重钢材焊起来的，坡度不大，旋转向上，铁质扶手触上去暴起一层锈蚀的铁屑。陆勇抬起手电筒，想看清楼梯通达的所在，但电筒的光照黯淡了一下，旋即熄灭。

        天或许快亮了。曙色在雨幕里挣出一抹虚白，建筑物黑沉沉的，压在头顶。他已错开刘善才两米的距离，急忙迈开步子，磕磕绊绊向上跨去。

        刘善才被铁梯绊了一跤，由于没有双手的支撑，人从上面滚落下来。陆勇伸手拉他一把，险些被撞倒。刘善才痛苦地呻吟着。陆勇自上而下注视着他。他抬起下巴，朝上面努了努嘴，说，就在里面。

        是一扇铁门。楼梯在终止之处有一个宽余的回旋。这是悬在空中的一间屋子，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陆勇推开那道铁门时，很费了一番力气。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刘善才已爬了起来，背剪双手，悄悄立在他身后。在他推开铁门之际，“陆小鹏”的名字还未喊出口，刘善才已扑将上来。

        撞击的惯性使锈蚀的铁门洞开，陆勇一个踉跄，朝门内扑倒下去。他叫了一声，伸手去抵挡，却扑了个空，身体坠落的过程容不得他多想。他的头撞在铁壁上，发出沉闷回声。接纳他身体的不知是污水还是别的什么液体，一股刺鼻的气味险些令他窒息。他憋着气，扑腾了两下，这才站稳身子。感觉脚下的铁板是椭圆形的，有着略微的弧度。四周黑得不见五指，他张开手臂，去四下触摸。发臭的液体淹到他的肩膀之处，身体移动起来很是艰难，他的手触到铁壁，猜想能容纳他的空间或许只有两米左右的距离，这或许是一个密闭的回收或处理污水的铁罐。

        他忽然想到儿子陆小鹏，会不会在这里遇害了？他嘶哑着嗓子，痛楚地喊叫起来：陆小鹏，陆小鹏......

        刘善才疲惫地坐在铁罐顶部，腿朝下悬垂，好半天才喘过气来，冷笑一声说，陆勇，别喊了，你儿子已经死了。

        黑暗中的喊声同污水搅动的声音听不到了，那种渐渐疏落的回声让整个空间寂静得可怕。刘善才内心很是不适，他忽然恐惧起来。想到陆勇会在暗无天日的铁罐中慢慢耗尽生命，那真是一个过分残忍的过程。

        你别想逃出去了，他说，这个铁罐就要成为你的棺材，这个铁罐深五米，是工厂原来沉淀原料用的。是我把刘绒和陆小鹏他们藏在附近时，偶然发现的。当时我真想把这两个孩子推到里面淹死，但想了想，还是下不去手......你喊也没用，只有鬼才能听到。你最好别太消耗自己的体力，在里面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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