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囚禁
管事表扬了老毕:“够意思,算你他妈的有种。”老毕跪在了地上。这次没人让他跪,是他自己主动对管事跪下的。不仅下跪,他还给管事磕了头,说:“老板,我求求你,你跟上面通融一下,放我走吧!我上有七十多岁的老娘,下有正上学的孩子。我老娘得了癌症,等我挣了钱送她去医院看病呢。我儿子的学费也等着我回去交呢!”老毕说着,就哭起来了,哭得呜呜的。
管事没有答应放他走,只说:“拉下去,把他的手包扎一下。”
两个监工上来捉住了老毕的胳膊,老毕还挣扎着不起来,继续给管事磕头,边磕边哭着说:“老板,你行行好吧,我绝对不会泄露我们组织里的任何事情,如有违反,天打五雷轰!行吗?我叫你个爷还不行吗?”
管事把手往外一挑:“退堂!”几个监工硬把老毕拖走了。
回到住处,龙守旺听有个囚犯说,墙上的那个“忍”字就是老毕写的。老毕忍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最终还是忍不住了。忍不住又怎么样,不但没有跑掉,还搭上了一根手指头。那个囚犯说,不知老毕一会儿回来是不是还要再写一个“忍”字。
断手指上缠着胶布的老毕回来了,他没有再往墙上写字,抬身就往墙上撞。
老毕事件发生后,牢窑加强了戒备。一些他们认为威胁性较大、难于管束的人直接就丢进窑底,不再给他们任何幻想的机会。龙守旺也不例外。
那天他照例又在打量基地的环境,两只胳膊就被人钳住了,并向后面和脖子方向扭去。紧接着,管事把手冲窑口一挥,“把狗日的给我装到铁桶里去!”
龙守旺知道管事他们要干什么了,他们要把他放进地牢里去,把他也囚禁起来。要是被他们放进地牢,他就完了,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他拼命挣扎,想挣脱扭他的人,挣脱不掉,他就把腿软下来,屁股使劲往下打坠。他的衣服揪上去,肚脐眼子露了出来,肚脐眼子里存了一窝儿煤。他恨不能把他的屁股变成千斤坠,万斤坠,牢牢吸在地球上。
崖头上的狼狗们都看到了坝下的一幕,伸长了嘴巴。下了夜班正睡觉的囚犯们也从窑洞里出来了,站在窑洞门口,向热闹的中心点看着。他们站得不够高,没有狗们占据的位置好,看不到热闹的全景。有人试探着,向热闹中心走去。一个囚犯走过去,别的囚犯都跟过去了。层层煤垢把他们的脸覆盖了,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快乐或不快乐的表情。他们眼里都有些发空,眼白有些乌涂,像是不会发光的石子儿一样。
又上来两个监工,把龙守旺拖在地上的两条腿拽住抬了起来。四个人拽住龙守旺的四肢,他的整个身体,包括屁股,都抬离了地面。地球的引力失去了作用,无论他怎样扭动都无济于事。龙守旺大叫:“我没有罪,你们这些恶魔,我抗议!我抗议……你们都没有好下场!”
龙守旺被强行填进铁桶里去了。他是先被填进的屁股,身体折叠起来,双手和双脚都向上举着。他的手脚还未及调整,铁桶就吊了起来,对准了井口。铁桶一吊起来,他就不敢动了,井深百丈,他要是落进井里,一定会摔得死死的。他要是死了,就跟死了只老鼠似的杳无声息,他的冤就成了沉冤。铁桶往下落时,一开始他还能看见一个像镜子一样的小圆点,小圆点倏的一闪,就看不见了,他迅速陷进黑暗里。他没戴安全帽,也没有戴矿灯。他使劲睁大眼睛,仍是一井筒子漆黑,只觉得耳边有嗡嗡的风声。他做过无数次类似的梦,在梦中向无底的深井沉下去,沉下去。而做梦终有梦醒时,这个可怕的噩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他没坐过飞机,他想飞机失事也许就是这样的,坠着坠着就完蛋了。
铁桶落到底,龙守旺闭着眼,没有从桶里出来。井筒里的淋水流得哗哗的,把他的头发、衣服都淋湿了。
窑底的监工命他:“出来,出来,你不要装死狗!”监工朝铁桶上踹了一脚,把铁桶踹倒了。龙守旺从铁桶里滑了出来。半个身子落在窑底的一块铁板上。铁板又硬又凉,上面迸迸地溅着水,他只得从铁板上站了起来。
监工说:“去,拉煤去!”“不拉,我凭什么给你们拉煤,凭什么当你们的奴隶!”“小心我把你的杂碎抽出来!”“你抽吧,抽死我我也不拉!”
龙守旺走到巷道边一处没水的地方靠巷壁蹲下。大概因为他没戴矿灯,监工没有再逼他去拉煤。
龙守旺看到213号把煤拉到铁桶那里,扶正铁桶,抱起筐头子,把煤倒进铁桶里去了。213号拉着空拖车往巷道深处走时,回头看龙守旺他一眼。龙守旺说:“213号,不要拉了,不要给他们当奴隶!”
213号没有听他的,拉着拖车无声地消失在黑暗里。
龙守旺正睡得迷迷糊糊,213号碰碰他,让他醒醒,说:“吃饭了,这是管事让我给你带下来的两个馒头。”
他睁开眼看了看,意识到他在窑下睡着了,时间已经到了他被关在窑下的第二天。窑下空气少,压力大,又温古咙嘟的,人一到窑下就想睡觉。龙守旺伸手把213号一手抓着的两个馒头打落在地上。
213号没有劝他吃,也没有把馒头捡起来,拉起拖车干活儿去了。馒头本来就被213号的黑手抓黑了,掉在地上的煤窝里一滚就更黑。在窑底负责装煤和打信号的两个囚犯听见他喊叫,也没有理他。理他的只有一只白毛老鼠,老鼠大概嗅到了馒头的香味,窸窣爬过来,试探着向馒头接近。
213号站下用胳膊擦了擦汗,对着龙守旺说:“我看你还是吃了吧,在这里不是在家里,你就是饿死,也没人可怜你。”
龙守旺得承认,213号的话有道理。在这里,谁管他的死活呢。这样想着,他竟噢的一声哭起来了。他越想越悲,悲上加悲,哭得更加痛彻心肺。虽然他哭得泪水滂沱,透过泪帘,还是看到不少囚犯向他围过来了,囚犯后面站的还有手持钢丝鞭的监工。
监工分开囚犯到前面来了,照他的腿上就是一脚,吼道:“哭个鸟呢,把尿水子哭干,也不会放你到窑上去,你就在窑下等死吧!”
龙守旺大概哭累了,抽噎了一会儿,又昏昏睡去。再醒来时,他的时间概念就乱了,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想起睡觉时抱在怀里的两个馒头,找时,馒头只剩下一个,另一个馒头不知到哪里去了,或许掉在地上被老鼠吃掉了,或者拖走了。剩下的一个馒头也被老鼠啃了一个白洞。龙守旺开始吃馒头。他不能死,要活下去。父母、妻子都在等他回去,他一定要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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