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欲望难以遏制

第二天雪停了，上午新鲜的阳光照在高高矮矮的积雪上，满世界都是比阳光还耀眼的反光。人们拎着铁锹出屋开始铲大街上的雪。雪停就是命令，各家各户各个单位，都要组织人马自扫门前雪，这是市政府的规定，违规是要被罚款的。在波浪般的铁锹撞击地面的铲雪声中，人们议论纷纷，依然在议论逃犯冯于德。

        在露出木头或水泥质地的电线杆上，警方贴出了带有冯于德照片的通缉令。盯着那张落魄却依然眉清目秀的脸，徐晓良心头涌起一种复杂的感觉，改判无罪本来已经是件可以等待的事情，谁想到冯于德自己先等不下去了，难道这是天意？

        徐晓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虽然也有一张秀气的脸，但长相的类型还是和冯于德有些区别，冯于德是双眼皮，鼻子小巧端庄，秀气得接近女人，而他是韩国式的单眼皮，鼻子要高挺一些，脸部棱角也偏硬一些......徐晓良自嘲地笑了一下，离开那根电线杆。

        到机关后，丁局把徐晓良叫到了办公室，又问了些有关他同学和同学所在的那家公司的情况。尽管徐晓良回答得十分详细，尽管手头上还有一摞有关那家公司的材料，丁局还是显得疑虑重重。

        丁局说，这样吧小徐，你亲自去那家公司考察一下。

        丁局又说，越快越好，就明天吧。

        徐晓良说，钟星的业务能力强，能不能带她一起去？考察起来也好有个照应。

        丁局说，还是你一个人去吧。

        推荐钟星，徐晓良是不加思索的，话出口后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潜意识里的某种东西瞬间迸发，想想有些后怕。他脑海闪过在宾馆房间里给钟星受伤的胳膊上药时的画面，丁局的拒绝令他慌乱中挟裹着掩饰不住的失望。

        这天晚上，上床前谭娜并没有冲澡，显然她的心理重心仍然在冯于德逃跑这件事上。

        徐晓良一年内要有十几次出差的机会，每次临行的前一晚谭娜都会主动和他做爱，用谭娜的话说，出去了没女人，一定要先喂饱他才行。徐晓良在心里说，说是喂饱我，不如说是清空我，空了的我在外边找其他女人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

        上床，熄灯，徐晓良挑衅似的用胳膊碰了碰谭娜，谭娜没有任何反应。对于冯于德的案子她是倾注了大心血的，当初警、检、法都认定冯于德就是投毒杀人的凶手，只有她提出质疑，顶着压力到处取证，在一审二审均判冯于德死刑的时候，她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努力。眼见着要迎来公正的判决了，没想到冯于德的意志先垮了，居然打伤狱警越狱潜逃。接下来她又将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她自己都不敢想，她在怪冯于德不争气的同时，还能怪什么呢？

        徐晓良知道她火上大了，根本不会有闲心再做点什么，他没有再打扰她，翻过身去安心睡觉。

        人到中年，徐晓良对谭娜身体的要求已经下降到可有可无，但这又不妨碍对其他女人的身体依然有永不饜足的好奇心。当然，这“其他女人”指的是像钟星这样水灵得一触就能出水的年轻女人。一想到钟星，再触碰到身边的谭娜，徐晓良就有一种类似未婚时自摸后的那种犯罪感。

        徐晓良是第二天上午赶到大学同学所在的那座城市的，坐火车，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行程。他走出出站口时看见同学正一脸阳光地冲着他笑，火车站广场上到处是白花花的积雪，晴天，阳光照在雪上令雪有一种病态的孱弱，脚踩上去，发出类似一些物质粉身碎骨的声音。

        坐上同学的车去了一家宾馆，简单收拾一番后又随着同学去了一家饭馆。饭馆的门脸不小，进店有迎宾小姐微笑欢迎，进了包房发现里面已经坐了四个人，三个女的一个男的。同学介绍，才知他们都是公司的人，男的是同学的上司，三个女的都是在职员中挑选出来的年轻女子。接下来便是那一套俗不可耐的吃饭喝酒的程序......在五个人的轮番敬酒中，徐晓良思绪还是开了小差，他想如果钟星一起来了，她在酒桌上会如何表现呢？在宾馆的房间里，会不会发生如同受伤、上药这样的事情呢？

        酒喝到人人都放肆起来的时候，同学对徐晓良说，这公司你还去看吗？徐晓良说，既来之则安之，这公司嘛还是要去看一看的。同学说，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明天我就带你去公司，今天下午嘛，我们把酒喝透，该演的节目演足。

        轮到三个女的中年龄最小的那个给徐晓良敬酒了，这女的长得娇小玲珑，一双大眼睛在脸上占了相当大比例，很像黛玉的微信头像。与她碰杯时徐晓良的思绪又开了小差，他想如果跟那个黛玉在一起，又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

        吃完饭同学执意要去唱歌，徐晓良本不想去，拗不过同学的热情，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歌厅包房里，那个很像黛玉的女孩唱歌时，同学把嘴巴贴到徐晓良的耳朵，大声说，这家歌厅的三陪小姐有三十多个，用不用找一个领回宾馆去？

        徐晓良连连摇头，坚定地拒绝。同学顺着徐晓良眼神看过去，看见了那个像黛玉的女孩，他恍然而笑，又把嘴巴贴到徐晓良耳朵，说，是不是喜欢她？

        徐晓良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摇头，说，没有的事，按年龄我都快成人家爹了。同学说，男人嘛，都喜欢年龄小的女人，要不，一会儿我做做工作，把她劝到宾馆去？徐晓良又是心头一颤，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徐晓良一个人回宾馆时已是掌灯时分，窗外万家灯火，像画在画布上的油画。徐晓良拉上窗帘，顺手打开了电视机，接着咕咚一声躺倒在宽大的床上。

        在一年四季中，徐晓良最喜欢冬天，而且最喜欢下雪的冬天。窗外冰天雪地，屋内温暖如夏，躺在被窝里的身体总会止不住地酝酿难以遏制的欲望。如果在家里，他会增加与谭娜做爱的次数。平时胡思乱想，一些年轻可爱的女人形象也会比其他季节光顾得频繁，令他的幻想如开闸渠水。

        此时，徐晓良觉得身体里的野兽正在来回地走，这样的夜晚也许更能考验牢笼的那一根根钢筋的坚固程度。

        徐晓良伸手抓起手机，上网，打开微信，黛玉的留言一下子出现在眼前。他顺手回复，在吗？黛玉很快地回道，在。

        徐晓良：干吗呢？

        黛玉：在一个闺蜜家蹭床呢！

        徐晓良：什么意思？

        黛玉：没地方住，来借宿呗！

        徐晓良：为什么没地方住？

        黛玉：在家没法住了，继父总是想占我便宜，我妈又保护不了我，我只好出来住。

        徐晓良：你继父真是禽兽不如。

        黛玉：禽兽不如！

        徐晓良听黛玉讲过自己的身世，她父母在她十四岁那年离异，她十五岁跟着母亲一起嫁到了继父家。这个继父是个好色之徒，总是趁着她母亲不在身边时对她动手动脚。她初中没毕业就开始在外边打工，做过饭店服务员，在商场卖过衣服，在发廊做过洗头妹，现在她在一家手机卖场站柜台卖手机。她今年二十岁，是个命不好的姑娘。

        徐晓良：你以后打算怎么过？

        黛玉：正因为这个我才想到你，想跟你商量个事。

        徐晓良：什么事？

        黛玉：你给我租个房子，要两室的。行吗？

        徐晓良：我为什么给你租房子？

        黛玉：这样你就可以随时来跟我一起住了。

        徐晓良：你是让我包养你？

        黛玉：就算吧，但我有底线，我们得签个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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