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梦中魔兽

晚八点，《都市现场》，马脸保安队长照样搬出那套说辞，随后麻山出场了（与采访的顺序相反）：稍显紧张，语速过快，一点也不像他。或者说，与他想象的他完全不同。他们瞪着电视，似乎在打量一个陌生人滔滔不绝，连续划伤听起来就像信口瞎编的；接下来的感觉更微妙了：他意识到自己冒犯了什么却颇为自豪，又隐隐有些焦躁。没准，他已经成了红棉袄阵营的一份子。

        晚九点，保安队长破天荒穿了鼠灰色的保安服突然来访。进屋后，他摘下保安帽捧在手里，坚持坐椅子，不坐沙发，也不让栗寒倒水。

        “你不该这么干。真的。主任看了《都市现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也很生气。车伤得很严重。”

        “问题是，你不知道谁划了你的车。而我们，却掌握那晚你们窃取小区安全锥筒的证据。”

        “证据？”

        “我们调看了监控录像，一清二楚。”

        “监控录像？”

        “你夫人亲自出马，你在花台接应。”

        “监控一切正常？”

        “一直很正常。”

        “为什么我调看的时候什么也看不清？”

        “我们能看清。一旦需要看清，就能看清。”

        “你什么意思？”

        “主任的意思是－－哎，两位在这个小区生活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必搞成这样？－－他将严厉追究小区公共安全物品失窃一事，已经上报辖区派出所。”

        “派出所？”麻山笑了，“亏你们想得出来。”

        “我上电视露了脸，这事就一点也不简单了。”

        “你有话直说。”

        “派出所会进一步调查取证。”

        “无耻。”栗寒说。

        “主任的意思，我们要追究到底。”

        “真他妈无耻。”

        “我要说的都说了。”保安队长站起来，仍握着他的保安帽，像捧着一个婴儿。“两位，务必小心，主任这个人……”

        麻山一声不吭。

        保安队长走后，事件不复原样，它似乎溢出了边界甚至剥夺了他们大叫几声、诅咒骂娘的特权。楼下，人群川流，有的抱着孩子，拖着狗。更多的狗追着陌生人摇尾撒娇，你搞不清楚谁是它们的真正主人；更多的猫是野生的，在花园里上窜下跳，发出孩子般的哭号。麻山没法想象那些破烂的监视器又具备了分辨功能，更无法想象他们真报了警。夜里他们亲热，栗寒咬着他的耳朵……

        长久的欢愉让麻山淡忘一切。事后，他光着身子上卫生间，悄悄瞥一眼对面三楼－－梦遥淡如云烟，似乎在雪白的窗帘后面轻轻飘动。不，麻山没法确定。唯一确定的是，电视开着。那个男人，那个他见过一面的像根圆木似的光头老家伙像梦中魔兽竖着犄角狂奔，将他的卡罗拉划拉个七零八落。麻山笑了。栗寒问他怎么了，麻山说他笑物管那帮垃圾呢，栗寒挺起身体，“想好怎么对付他们了？”

        “总有办法。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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