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魔女潘金莲
麻山决定拜访梦遥。
似乎早料到他非来不可,18栋2单元开着门,301的门也半掩着,传出阵阵幽香--不是梦遥的迪奥香水,是印度檀香,气味神秘诡异。麻山往里走,她在书房埋头研究一张米黄色的纸:画满线条和数字。她穿一身玫瑰色居家服,慵懒缱倦的模样十分动人。
“茶,还是咖啡?”
“在研究什么?”
“不可说。”
“乐谱?密码?”
她笑而不答。
“绿茶吧,碧螺春。”
“巧了,还真有碧螺春。”
“你不用上班?”
她仍不吭声,笑容神秘莫测。
麻山告诉她自己即将出庭当被告了。她说她要是麻山就连夜搬走,再不跟这帮杂碎胡搅蛮缠。她微微叹气,“不过,打官司也没什么好怕的,保证你没事。相信我。”
她似乎有什么魔法,能让一个男人彻底放松。她竟然是麻山在这个小区认识的唯一朋友。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美女。
他们回到客厅。她沏了碧螺春。茶壶、茶杯是精致的哥窑,看起来冰清玉洁。
“你最大的问题是,非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我找不到物管主任。”
“你从没认真找过。”
檀香袅袅,麻山舒服得想就地躺下来。
“你住这小区多久了?”
“三年。”
“从没想过离开?”
她笑了,似乎麻山的问题相当幼稚。“我知道谁划了你的车。”她突然说。
麻山呆呆望着她。茶杯绿得晃眼。
“谁?”
“是头一次划你车的凶手。对你来说还重要吗?重要的是,它引发的一系列后果。别钻牛角尖。”
“好吧,但不抓住这杂种,物管主任就永远认定是我栽赃胡扯。”
“算啦,算啦。相信我。”她的娇俏让人难以抵挡。“我给你讲个故事,男主角姑且叫甲--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
梦遥的故事十分诡异,男主角甲为一家小公司做假账发家,后来进入某物业公司漂白,又注册了一家物流公司。他的合伙人,姑且叫他乙,靠拆迁起家,在南昌造城运动中富得流油,是物流公司的大股东。三年后两人闹掰了--为了一个女人。甲相中了合伙人乙的女人,为她抛妻弃子。乙渐渐察觉,找人暗中黑了甲,差不多拆了他三根肋骨。这事的关键在于--
“女人。”
梦遥微笑点头。
“后来乙在家摆了一桌,邀请甲赴宴。为表示无辜,甲登门了。乙在饭桌上说,要我老婆,可以,但给我一千万。甲说我哪来的一千万。乙说那你留一只手吧。甲说,你的意思是,要我一只手,嫂夫人从此跟我?乙说君子一言。甲说,好。他抓起桌上的刀,噗通就把手扎了。女人吓傻啦,抱着甲大哭。乙瞪着桌上的血说算了,算了,带着她,滚。”
梦遥的表情神秘莫测。
“后来的事情,你猜猜看。”
“甲带着女人远走高飞。”
梦遥摇头。
“女人回到乙的身边?”
她还是摇头。
“快说吧,我脑子不好使。”
“维持现状。像过去一样。像从没发生也从不结束那样。”
“你的意思是——”
“女人和乙生活,同时也和甲生活。”
麻山暗暗心惊。从技术层面上说,这未尝不是最佳方案。
“关键在于--你说得对,在于这个女人。后来的故事将超出你的想象。”梦遥盯着麻山。“她明明爱的是甲,对吧?”
“对。”
“可出于道义、责任之类,她继续和乙生活在一起。”
“没错。”
“她每天都活在地狱里。你能理解?”
“能。”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觉得,时机成熟了。记得吗,潘金莲和西门庆联手干掉武大郎。”
麻山一声不吭。
“可这位潘金莲不想连累西门庆,于是,她独自设计和实施了整个计划--她在他南昌的一座别墅地下酒窖里干掉了他。”
麻山坐不住了。这故事让他毛骨悚然。
梦遥端起茶杯。阳光洒进来,哥窑的质感经脸颊的散射毫无瑕疵。麻山的视线从杯子移向她的手。修长的手。指尖白细,像塑料做的。麻山突然明白了。
“刚才,我看的是我老公的商业机密。梵文写的。他信佛。还喜欢收藏红酒。”
麻山一动不动。
“甲,是物管主任?”
梦遥许久才重新说话。
“甲扎自己手那一下子,连眉头都没皱一皱。你说,任何女人,能放下这样的男人?”
“谢谢你的碧螺春。”
她笑了。“千万别当真。这就是个故事。有空再来,我随时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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