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紧箍咒般的歌词

雷洪被人架出来的时间是早上八点钟，关了一夜他能再见到阳光，恍同隔世。大夫让他挂了三瓶点滴。彭刑警让人把电话接在他的床前。护士刚换第二瓶点滴，电话就来了。

        葛蕾打过来的，清脆的声音问他是哪位。雷洪报了自己的姓名，告诉她，他们住在同一小区——天赐良园。

        “我知道，小区爆炸案已人尽皆知，死者是我们小区物管主任。”还不等雷洪解释，葛蕾就跟着问，“这是哪儿的电话？”

        “医疗站，我被捕了。”

        葛蕾沉默一下，说；“我还有点儿事，回头联系你。”电话断了，雷洪看着话筒想了好半天，明白自己太疏忽。他拔掉电话线，打开电话后面的机盒，将窃听器拽出来。应该就是这个意思，葛蕾会给他打过来的。接好电话线，雷洪盯着点滴看，二十滴左右，电话又响了。

        “这回是哪儿的电话？”

        “安全的电话。”

        “嗯，你需要我做什么？做你的辩护律师。”

        “我要你帮我查明真相。”

        “嗯？”

        “先得想办法让我出去。”

        “等一下，”她应该在电脑前查档案，雷洪听见打键盘的声音，“你是谋杀，不好弄。”

        “那就是能弄喽？”

        “不一定非得你出来。”

        “我不出来，你怎么查明真相？”

        护士进来看看点滴是否顺利，雷洪示意她他左手电话，不影响输液。

        “给我一套假证件。”

        “我不干这种事。”葛蕾说。

        “那你怎样才能让我出去？”

        “你配合好的话，我会尽快。”

        “今天明天不行吗？”

        “他们不会让你住院的，感冒而已。”

        “那我怎么配合？”

        “回号子后想办法再回来，别回医疗站，这儿全是人，去大医院。”

        “我怎么去？”

        “伤风感冒肯定不够，得有点儿重伤。最好影响恶劣点儿。”

        “什么叫影响恶劣点儿？”

        “影响恶劣了，我好通知媒体。”

        “通知媒体干吗？”

        葛蕾挂了，雷洪琢磨一下午也没明白她什么意思。医疗站果然没允许他住院，下午他们追加两个吊瓶，把他顶起来。拔掉针头他闻闻手背，血里面都是药味。出医疗站彭刑警买了一袋牛奶和一条面包。警卫都看着好警官是怎么把犯人当亲人待的。

        雷洪先进去，彭刑警把号长叫出来交代两句。号长回来后越发嚣张，要雷洪把昨天和今天的两套操做齐了。刚输完液，他血液浓度都不够，背手跳三十来个就倒在地上喘着气。之后他们也不动他，任他在地上瘫着。熄灯后他们各自上床，准备明天再治他。

        这不成，他答应葛蕾尽快回医疗站的，拖下去只会离真相越来越远。夜里他们睡得死死的，他要是稍有点儿力气，就过去揍号长几拳，惹他们打他个半死。身上没劲儿，想撑着墙壁起身都费劲。过了一两点他更急了，思前想后他决定唱歌，那种唱的人快死了、听的人也活不长了的歌声。左小祖咒的歌最合适，他以前老当玩笑给梦遥唱。全是破音和跑调，谁听了谁想自杀，文字形容不出它曲调的恶劣效果，但以它紧箍咒般的歌词，足以引起看守所的新年大暴动。

        在他的歌声里，号长首先发威，上来就踩雷洪的脚，雷洪一激灵，仍唱歌痛嚎。老二又使劲一拉雷洪的腿，雷洪被当场摔倒在地。脚上的痛加上屁股的痛，仍未让雷洪停止唱歌。老三和老四同时扑上，一人一条，别住了雷洪的胳膊，又几人赶忙赶上，用屁股压住了雷洪的双腿。这样，雷洪就像个蛤蟆，四爪被缚压倒在地上，歌声渐弱……

        一伙人开始朝雷洪的腿和肚子、双脚进行拳打脚踢……

        这些天，雷洪什么事也没干成，只多了几个仇人……他不停地吐出歌词，吐出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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