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费劲的杀戮
城市新市民,他们生在城市缝隙的角落,活在城市缝隙的一隅,却在为着融入这个城市,在苦苦地抗争。他们在乎不是生活的条件,而是目光!有一种异样的直觉总是在他们的眼里映入,那是一种刺入脊梁的寒。
结束习雪的审问,葛蕾看见小刘在笔记本上列出几条线索:
1、生意纠纷(生意往来)
2、情感纠纷(习雪)
3、吸毒(吉安涉毒人员)
他在每条下面都画了一道横线,皱着眉头,不知从哪条开始切入。他抬头望望葛蕾,葛蕾的想法与之雷同,应该越不出这三个范畴。
很快,吉安公安局兵分两路,一面对视频上两个犯罪嫌疑人实施抓捕,一面在可能的线索里深入调查。葛蕾每天下午都会到公安局了解情况,有几天,案件并无明显进展。葛蕾在走廊里四处张望,敞开的房门大家各自忙碌,和案件有关的材料散落在桌子上。葛蕾走进去仔细瞄了几眼,有一份是吴建豪的吸毒检验报告。葛蕾把小刘拉到一旁,他耐心地跟她解释,吴建豪去年就戒了,验尸报告也显示没有复吸的迹象。他的毒品来源并非吉安,已经有人提供线索,他直接从省城拿货,并且货源分散。这无疑又给调查增加了难度。
其间葛蕾几次看见吴建豪的老婆徐玉凤,她坐在公安局长的办公室里,督促破案。她恢复了镇定,表示愿意拿出一笔钱作为提供线索的奖励。她还发动了建豪集团的员工一起留意,收紧破案的网。
葛蕾申请进入名人画廊,寻找可能遗落的线索。葛蕾沿着其中一个嫌疑人逃跑的线路步行到光明大道88号,对周围环境细心留意。画廊的闸门紧闭,小刘带她从侧门进入,直通展室。墙上挂着十余副水墨作品,葛蕾贴近细细察看,除了几副真迹,其余均是伪作。摆在它们周围的是一些合影,照片上的吴建豪笑得开怀,完全不会预料到有天会支离破碎地躺在冰冷的太平间里。葛蕾偶然发现,正中央古董花瓶下压了一本小册子,是一本翻得破旧了的《大悲咒》。
葛蕾走进吴建豪被杀现场,室内仍有当晚搏斗的痕迹,桌椅倾斜,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地上白色粉笔勾勒出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见。葛蕾仿佛看见吴建豪躺在那里,面朝天花板,一件浅灰色的毛衣被浸湿,捅在他肚子里的匕首还滴着血,他大睁着双眼,迎接死亡的正面袭击。
葛蕾抬头看见墙角的两个摄像头,像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着室内发生的一切。警方曾怀疑摄录下来的内容遭到过篡改,找来视频专家反复观看,最后得出结论:这就是案发现场的真实记录。
2017年3月6日,?星期一,阳光击散薄雾,天空晴朗得闪耀着金子般的光芒。葛蕾在吉安已经有一个星期,除了泡在公安局里,其余时间就四处闲逛,这座城市不大,很快她就熟悉了这里。
这几日,葛蕾上网搜索才发现,吉安人很为自己产的刀骄傲。最好的一种刀不在市面上出售,要到吉安下面一个村子。那里世代做刀,刀刃用传统方式淬火,完全不用现代工业方法。要买一把那里的刀,最少也要等上十天半月。葛蕾顿时来了兴趣,立刻打了辆车到那个村子去订菜刀。到了才知道,因为订的人太多,并且因为是刀具,无法快递,只能自取。葛蕾不可能在吉安逗留这么长时间,想想有点沮丧,可还是订了一把。
回来后,葛蕾就接到小刘的电话,他兴奋地说杀害吴建豪的两个凶手在泰和火车站抓到了,正押回吉安。他说完后,葛蕾请他有空帮忙取菜刀。小刘答应了葛蕾的请求。
下午5点,葛蕾在吉安公安局见到了杀害吴建豪的凶手王鹏和杨毛毛。
听回来的警察说,锁定嫌疑人的行踪后,抓捕进行得异常顺利。3月5日,王鹏和杨毛毛从老家到泰和火车站,买了两张去广州的车票。路过泰和的火车晚上9点到达,他们在火车站附近开了一间房,去超市买了方便面,整个下午都没有出来。泰和发动20余名警力,设计了多个抓捕方案,最后因为火车站附近人员密集而作罢。从下午到晚上,一半警力负责在旅馆的几个通道蹲守,另一半则在候车大厅安排晚上的抓捕行动。
8点55分,开始检票进站,王鹏和杨毛毛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提着亮蓝色的旅行袋,一进站台就被警察控制住。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惊慌的表情,然后束手就擒。
警车开进吉安公安局的时候,葛蕾跟大家一起在门口站着,谁也没想到案件会进展得如此顺利。为了尽早破案,吉安公安局连夜安排审讯,局长、副局长亲自坐镇,葛蕾也受邀旁听王鹏的审讯。
审讯室里没有空调,葛蕾事先并不知情,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橙色棉衣,不一会儿就要甩甩手臂,让身体暖和起来。冷空气似乎让头脑更为清楚,综合王鹏的证词,可以还原整个审讯过程。
王鹏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他个子矮小,肤色黝黑,头顶有一块斑秃,干瘪的脸看着比实际年纪还要苍老。回答问题时,他灰色的眼睛偶尔会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但多数时候都只是一丝不苟地回忆,声音尖锐而急促。
据王鹏交代,他们动手前已经在画廊外的草丛里埋伏了3个小时。气温低,他们轮流抱着一个热水袋,这期间杨毛毛几次想去小解都被他制止了。王鹏承认,他其实是怕杨毛毛中途放弃,所以不肯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寒气直往骨头里钻,王鹏冻得脸都歪了,他实在受不了,看一下时间,23点05分,提议动手。
王鹏从口袋里掏出假发扣在脑袋上,发现假发不合尺寸,不时摸摸头顶。他跟着杨毛毛走进画廊,觉得身体稍微暖和了点,“真他妈冷,我冻得差点连刀都拿不住了,呼出来的都是雾气。”他在座位上还原当时的情境,抖了抖身体。“刚开始他没有站起来,还问我们是谁,要做什么?杨毛毛想了一会儿,才说要打劫,是我教他这么说的,想让那人放松警惕。杨毛毛用枪指着他脑袋时,我自己也觉得害怕,那枪是假的,我怕他碰着枪觉得不对劲。那人真的生气了,说你们想要钱就别对我动手动脚,要多少钱我给你们。我站在杨毛毛身后,知道他胆小,如果僵持得太久,很容易就被发现枪是假的,我就拿刀往他身上捅了一下。谁知道我手被冻麻了,这刀捅得不深,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想把我胳膊别过来,我们俩就这么较着劲。他手腕力气比我还大,一看就是以前干过体力活的。他攥着刀往外拔,使劲的时候刀身突然掉了,我们都吓了一跳。这刀是杨毛毛从电视购物上买的,我跟他说这东西不顶用他不信。我赶快给杨毛毛使眼色,让他过来帮忙。”
杨毛毛在另一间屋子承认,是自己用枪砸了吴建豪的脑袋,觉得没有听见响声,又抄起桌子上的圆筒往下砸。吴建豪脑袋被砸破了,也就放开了王鹏的手,跟杨毛毛扭打在一起。杨毛毛说自己力气大,能牵制住他的身体,但吴建豪发了狂似的想甩开他,手抓来抓去,差点把他的口罩抓下来。杨毛毛一心想着不能被他看见脸,从口袋里摸出另一把刀,刺向他的喉咙。在审讯记录里,杨毛毛回忆当时的情景:“我也不知道刺准了没有,光线太暗了。血喷在我身上,隔着衣服也能觉得是热的。”
王鹏说:“我看见血了,汩汩地从脖子往外冒,我怕他没有死,又朝他肚子上补了几刀。具体几刀,我不记得了,一直在捅,怕他不死拿不到钱。我没想到杀个人这么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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