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狂热
008
她能看到我。
她看到我了！
对偷窥者来说，这种感觉既有灭顶的恐怖，也有难以言说的狂喜。
羊头人呆呆的看着她，床上的病人苍白瘦弱，绝对称不上好看，可在他眼中，这女孩身上凝聚一切的美。
仿佛她是真理，是理想，是欲望，是梦幻，是他所追逐的一切。
他知晓自己所渴望的，和他并不知道的，自己隐秘的渴望，都被具象成了一个人。
一个弱小的，可以任何人伤害，撕裂，控制的人。
吃掉她。
羊头人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一步，由此，克制与放纵的平衡被打破了。
他多年来辛苦维持的形体开始崩坏。
侍女们在房间中行走，神色自如。
她们看不到，那位杨医生的身体正被无形的力量拉长。
人类的外衣被撕裂，棕色的毛发从衣服的裂缝中钻出来，不详的猩红在金色的眼珠中蔓延，转眼之间，他变了成一个真正的怪物。
长长的毛发披散在地上，羊面怪物张嘴，发出吐出灰白色的雾气，烟雾在房间中蔓延，两个印者昏沉起来，她们甚至对自己的异常毫无察觉，晃晃悠悠的走到沙发前，坐着睡去了。
【两个食物】
高挑的怪物像两人的方向撇了一眼，仍像病床走去。
顾小满本来是淡定的，此刻却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按照计划，她原本想召唤影人，击退这个怪物。
但影人能出现，少女安静的躺在穿上，任由这食人的怪物向自己逼近。
当怪物站在顾小满身前时，他的口水滴滴答答的流到地上，猩红一片的眼珠里满是贪婪与渴望，但却站在床边，迟迟没有动作。
顾小满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抬起一只手，伸向怪物。
羊头怪歪歪头，无法理解这个动作的意义。
“咦？”少女突然说道，“你不知道？”
“唔，幼崽？”她含糊的嘟哝道，随后抬眼，盯着茫然伫立的怪物，突然命令，“跪下。”
巨大的怪物依旧茫然，身体则顺从的匍匐在地，跪倒在床前。
这时候，顾小满再次伸出手，细细的手指刚好搭在它的头顶，落在厚实的棕毛上。
原来不死不灭的怪物是这么回事，她笑笑，但眼中并没有什么笑意。
此时此刻，房间中两人的地位颠倒，顾小满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杀掉这个据说不死不灭的怪物。
她应该动手的。
顾小满早已对自己现在的状态感到厌烦，现在吃掉他，到正好合适。
等印者的补充，她还有的等呢，直接吞掉他，最方便省事。
况且他已经堕落成了这样，被杀掉也算是一种解脱，他死了，也能少几个人人类女人受罪，这波大家都赢。
羊头人浑浑噩噩，他稍稍抬头，问道，【我死】
“嗯，怕吗？”
顾小满问。
因为是顾小满的问题，羊头怪便认真的思索了，但他找不到答案，最后只能轻轻摇头，表示不知道。
严格来说，他都不算活过。
明明有一万个理由动手，顾小满最后还是将自己的手移开了。
【手】
怪物发出低唔。
他不在意死亡，却希望那只能带来死亡的手回到自己身上。
这是他混沌证的生命中，唯一的渴望。
他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依靠本能活到现在，第一次有了饥饿之外的诉求。
但这位冷酷的病人并不搭理他。
少女打量着怪物，对那炽热的渴望无动于衷，“不是今天。”
她说道。
羊头人盯着她，仿佛不解，又仿佛茫然。
他是个幼崽，顾小满判断，不是物理上的，而是认知与能力上的幼崽。
在顾小满的记忆中，的确有个种族，幼崽需要启迪才能获取智慧。
可是那个种族少女艰难的从久远的记忆中翻找，最终还是觉得，要真是那个种族，却搞丢了幼崽，就很离谱。
奇怪的事情又增加了。
稍稍思索，顾小满冲羊头怪叮嘱，“去吧，像以前一样，在医院里生活。”
让她看看，把这个鱼饵丢出去，能钓到什么好玩的。
终于有一句话他听懂了。
头顶的耳朵抖了一下，怪物从地上爬起来，乖巧的向外走去。
等羊头人走后，又过了半个小时，两位印者终于从甜梦中醒来。
这比顾小满预料的时间要早，或许杨医生比她想的还要弱小，有可能是他并不能善用自己的全部力量。
不过这些都没所谓。
目前来说，除了影人，他就是这个区域中的最强战力。
也就是说，在这个地图里，两种力量体系的最强战力，都在她的掌握中了。
想到这里，顾小满不由的陷入沉思。
就，都开挂了，真的不能浪一浪么？
最近讨人烦的人还挺多呢。
顾小满默默思考着，而离开病房之后，杨医生却在走廊中迷惘的前行。
过去的生活是怎样的？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刚好护士雯雯过来，她关切的看着医生，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医生盯着雯雯，没有说话。
走廊的光线幽暗，年轻医生优越的面部轮廓愈发俊美神秘，他思量片刻，突然笑了。
想起来了，他的日常生活，不就是进食和捕猎么？
对了，他今天见过的，新的猎物。
在医院混杂的气味中，他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个，便迈步向楼下走去。
那个人类，好像在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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