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_11
第十一章
时钟默不作声走刻,阮符突发奇想,如果殷燃头发再长点,靠近时,她的发丝垂落到自己脸颊上,轻擦间,那种感觉肯定会让人心痒难耐。
但实际上,殷燃的头发长度只堪堪及下巴,未免差得太远。
心痒。心痒。
阮符无可控制般伸出右手,抚上殷燃近在咫尺的脸。
指腹触到光滑的肤表,心动到指尖滚烫。
阮符自顾自想着什么,手指下意识绕上她耳侧垂下的几簇微卷。
只一秒钟,仿佛过电般,殷燃怔住。
“咔哒”,大脑cpu短路,宣布彻底转不动了。
“对不起……我……”阮符见她神情骤然转变,忙收回手,下意识去揉耳垂。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眼眶全然已憋红了。
殷燃没反应。
阮符心想,如果直说自己见色起意,殷燃会作何反应,会厌恶她,还是……
然而一切都没有发生,阮符解释全无。殷燃面无表情转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复又回身,交代了句:“取冰袋。”
阮符忘了自己上一瞬在想什么,一怔。
至少殷燃没讨厌她,不是吗。这就够了。
……
“啪”冰箱门关上,殷燃目无焦距,转了个身,倚在冰箱边。
冰凉的触感隔着层薄薄的布料贴上肤表,这才算消暑了。
殷燃缓慢下坠,直至坐到地上,如释重负般。
呼出一口气,手指颤抖着触上脸颊滚烫的肌肤。
复又心悸。
指缝擦过发丝,殷燃闭眼深呼吸。
她满脑子都是阮符泛红的眼眶。
……
准点打烊。殷燃收完酒柜,视线落到吧台上——一颗橙子落在那,影子被灯拉得圆滚滚。
恰好提示音响起,殷燃揉揉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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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燃打开链接看了眼,无聊得很。第无数眼瞥到那橙子,她还是没忍住,洗洗手切开摆了个盘。
休息室,阮符看眼果盘又看殷燃。
“给我的?”
殷燃把手机放下,拖了个凳子上坐下,去检查她的脚腕:“嗯。”
说起来,殷燃太讲究了些,把几瓣橙子摆成两朵优雅的池塘睡莲,让阮符一时不忍破坏。
拾起一瓣,酸甜气铺天盖地,直冲天灵盖,清新又迷人。
真是魔怔了,吃瓣橙子也满足得不行。
阮符又心虚伸手去拿另一瓣,撞上殷燃的眼神。
“怎么了?”她问。
殷燃:“吃好了吗?”
阮符摇头,要说“没”。
殷燃把果盘放到阮符手中:“端好。”
阮符不明就里,但依然听话的照做。
眼见另一手从旁边的手提袋中取出她之前找不到的外套,阮符惊喜。
难怪她找了几套房也没找到,原来是丢在这里了。
下一瞬,殷燃亲手将外套披到她肩膀。
“端好。”
殷燃见阮符眼巴巴点点头,从一边拾起她的包。
殷燃深呼吸,犹豫再三,才说:“能起来吗,我送你回家。”
“啊……”
阮符以为殷燃要抱她,结果竟然是空欢喜一场。
“能起来吗?”殷燃去拿她手里的果盘。
阮符握紧果盘边缘,声音带了些委屈的意味:“我不要。”
“不要什么?”
“我脚腕疼,根本走不了路,”阮符简单陈述事实,“你抱我进来,也得抱我出去。”
语气就像再说“都是你惯的,你不认不行”。
殷燃瞥她几眼,瞥开视线时忽然想笑。
没办法,自己惯的自己得认。
殷燃说:“那好,我要抱你了。”
“你可以拒绝。”
阮符笑了笑,一脸“我为什么要拒绝”的疑惑可爱表情:“我的荣幸。”
殷燃把包挎好,抱起阮符,小幅度的颠了下。
阮符自然拢上她的脖颈,凑近她耳边,人参果的甜香弥漫,她小声说:“我不重的,你说过。”
“嗯,不重。”殷燃没否认。
穿过只留壁灯的昏暗走廊,阮符觉得自己特像小时候童话故事中,被恶龙关在山洞的公主。
相差无几的昏暗环境,区别是她比公主东西多了,童话故事中公主被恶龙卖给了女巫,而阮符被喜欢的骑士救走了。
出了酒吧,殷燃的车停在那里,敞着车门。
走近,阮符被轻轻放到后座。
殷燃目光很淡,不知道在想什么。阮符被自己脑海里的猜测搞死了,想问又不敢问,整个人怏怏不乐的。
锁好门后,殷燃把肩上的包放到她怀中,说了句“拿好”,此后再无话。
侧颊依然发烫,殷燃狼狈地插上车钥匙,眼望着副驾驶底下的烟盒,却迟迟没发动。
后视镜里,阮符眼睛一眨不眨正看她,视线触碰,倒是殷燃先败下阵来。
不知是车座太软,还是皮质表面的浅香太好闻,阮符看了阵殷燃,没一会儿睡着了。
殷燃发动车子上路,深吸了一口气,她没由来想起几年前的某件事。
说起来,她和阮符的初遇,兴许不是在大二那年,应该在更久之前。
那年,殷燃在市区二中读高三。
二中作为全国重点内卷高中之一,升学方面卷得严重不说,为兼顾“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课余活动上更是“宁可累死自己,也要卷死其他高中”,除了各种社团自发举办的活动,校里更是办得勤,诸如“校园歌手”和“头脑风暴知识竞赛”已经算基本盘,那年的二中宣传老师一阵头脑发热,和隔壁五十一中联合学习北大,搞了个“全市高中生模拟联合国”出来,又一次轰动全国。
殷燃参加模联没获奖,颁奖当天晚上,因为原颁奖嘉宾某领导临时来不了,她被老师抓去当颁奖嘉宾。大夏天的,她穿着又厚又重的人形玩偶服,抱着获奖证书挨个发,样子卑微又滑稽。
获奖学生七个,殷燃颁到第四个就汗流浃背热得不行了。待颁完全程,殷燃刚要下台,老师又推上一个女孩站到台上。
女孩一张精致的脸,一双狐狸眼眼底通红,却明亮如炬。她只站在一边,就与常人泾渭分明,殷燃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刚有人顶替冒领,这个奖本来是她的。”老师指指女孩,对殷燃解释道。
殷燃点点头,了然。依照流程,她递出了获奖证书,下面女孩接下,一切结束。但设想完美,却卡在第二步上。
殷燃无奈,为了早日下台解脱,她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本意只是作安抚,谁料女孩抬头,迎着光落下泪。殷燃整个人懵了,手立马移开,闷声说了句“对不起”。
女孩倒是破涕为笑,一只手抚上殷燃玩偶的脸,轻揉几下才接下获奖证书:“谢谢你。”
“我叫阮符,符文的符,不是芙蕖的芙。下次别写错了。”当时的阮符青涩稚嫩。
殷燃热得脑袋混乱,汗从额头滑入衣领,整个人是麻的,五感虚弱到极点。
1954年,加拿大麦吉尔大学的心理学家做过一个著名的“感觉剥夺”实验,实验中限制视觉听觉,没人能在密闭隔绝的房间中72小时。
殷燃记得当初还和同桌吐槽过,如果自己参与实验,肯定比其他测试者强,至少能撑到第三天。现在…脸打得啪啪响。
“下次别写错了”在脑海中反复重播到腻味。
明明差点火候就要自燃,但殷燃不知怎么,竟还傻里傻气点点头给自己加把火,却也不知阮符是否看到她头套里那极浅的点头幅度。
……
聪明如她,高三的殷燃把那时的心动归结为吊桥效应后的产物。
而此刻,在这种时刻重新想起自己曾经的感情,殷燃一时有点说不清自己的复杂感想。
效应的催化和放大程度是无可估量的,一点点心动调剂入危险的威士忌中,摇晃出气泡,即可酿成酸涩爱意的陈年佳酿。但问题又来了,谁能否定这样的爱意本质存在问题?
殷燃的逻辑纠缠成团,许久没想出个所以然,于是把原因归因在那杯酒精饮料后,索性将大脑关机。
恰好到阮符家别墅前,殷燃将车子熄火。
抬头,车后座,阮符闭着眼,不知睡过去多久。
还真是一点戒备心都没有啊。殷燃收回视线,显然并不打算就此叫醒她。视线徘徊在副驾驶车座下,那盒烟,未免也太过诱人。
从美国回来时,她已经成功戒烟了,而现在才过了一年多点,她的戒断反应依然存在。
殷燃看了眼后座的阮符,忍着瘾看窗外,不再去看烟盒。
视线穿过毫无锈色的铁篱笆围起的小花园,别墅几扇窗亮着灯,应该有人在。
殷燃转头叫阮符。
“阮符,到家了。”
然而数次后依然无反应,阮符睡得死死得,手指头都不曾动一下。
殷燃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两点半。无奈之下,她将车子熄火,妥协了。
下了车,殷燃打开后门。顾看不要吵醒阮符,殷燃胳膊揽得极轻,再次抱起阮符。
周遭昏暗一片,风吹得凛冽,殷燃把自己的外套盖在阮符身上。
风吹啊吹,阮符发丝乱飞,角度刚好挡住脸。她闭着眼,唇角缓缓弯起一个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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