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炽热的爱意（二）

缇芙头脑一热，还未仔细思考，一句话便脱口而出：“我不会让你走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她柔软的耳垂一片通红。

        “我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想离开，可以留下。”

        希迪抬起头，碧绿的眸子专注地看向她：“真的吗？”他的语气认真，却没有缇芙以为的热切或者是小心翼翼，他在很理智的向她要一个承诺。

        思考了一会，缇芙在胸前画了个咒：“我，缇芙，在此对光明神宣誓，除非希迪自己想离开，否则我不会开口驱逐他。”

        她浑身上下围绕了金色的丝丝缕缕的雾气，这些雾气环绕了她的周身之后，逐渐汇聚在她的胸前，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光点，然后飞快的射入了她的心脏——这是神誓。

        如果违背，会受到严重的神罚。

        希迪的内心有些复杂，身为神明，他现在正在做的这种带着欺骗的小把戏，早就应该随着众神陨落的那一刻消失了。

        千万年了，这是他在成为唯一的神明之后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欺骗别人。

        如果不是这个世界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他应该会永远是那个公正，没有丝毫偏差感的神明。

        他看着少女清澈透亮的双眼，一种他不该有的情感在蔓延，他知道这是愧疚。他利用了一个年轻的少女的善良、怜悯和纯洁的爱。

        缇芙此刻不知道他的想法，但是她的宣誓也绝不是毫无思考的。在刹那间的冲动消失之后，她考虑到了如果他的话有任何虚假，那么她有无数种自己不用动手的方式让他离开，因此她才放心的宣誓。

        面前的少年还是面无表情，但是缇芙却感觉到他好像松了口气。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她会试着好好对他的，哪怕她不喜欢他，她也会用尽全力帮助他找到修习神术的方法。

        就像一句东方古话说的一样：“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也许一切并非她所造成的，但是她也做不到视若无睹。毕竟从她有记忆起，她的父母都是善良正直且乐于助人的人。

        她冲着面前的少年展开一个灿烂的笑：“该睡觉咯，再有什么想说的话明天再说吧，毕竟你的神术课可是在早上。”

        希迪看着她，抿了抿唇，拉住她的袖子，郑重地说：“我会尽我所能，让你过的好些的。”——虽然你的命运已经注定要在黑暗里挣扎，但是我会尽力让你没有遗憾。

        在众神陨落的那一天，希迪就知道，只凭借一个神的力量和信仰，世界是无法支撑的。

        在自然法则诞生之初，世间万物就有性别，世界法则就有善恶，任何一个东西都必须有相反的一面。

        神也一样。

        有光明，就必须有黑暗。光明将希望带给人间，给人们在困境中坚持下去的信仰和力量。黑暗却是疏通人们的痛苦，让苦难在历练中转化为希望。

        众神陨落之后，他把命运和爱的神力封锁在祈愿池里，然后自己日复一日的调动祂们的力量调节世人的命运和感情。

        但是黑暗消失了，祂的神力就好像从未在世间出现过。

        黑暗神的消失让大陆上的人不再有把嫉妒、屈辱、不公转化成奋斗的能力。他们认为阶级的存在是合理的，认为大陆的不公是正确的，认为人们天生就该逆来顺受，他们就好像弱小的羔羊，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愿。

        表面上看，这片大陆已经完全臣服于光明神，但是只有希迪知道，难以宣泄的负面情绪在一步一步的积压，一步一步的冲击着大陆的屏障。

        他尝试过用神力封锁，但是光明神力只能封锁它一时，如果再没有黑暗神的诞生，整个大陆都会被这种负面情绪所侵袭，然后，人，不再是人，而是一个个充满恶意的怪物。

        救世人，只能造神。

        缇芙，就是他想造的神。

        “希迪，发什么呆呢？”少女清脆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抬起头看向这个红发，哦不，黑发的少女。有了神心珠，艾诺丝那一丁点的神力遮掩根本挡不住他。

        他突然想到，黑暗神就像一个器皿，一个转换的容器，在自己的痛苦中把世人的负面转化为磅礴的神力，在悲恸中无奈的、不得已的接受这些自己也许并不想接受的东西。

        而面前的少女是如此的活泼勇敢、一往无前，她真的是命运预言中那个注定的黑暗之神吗？

        “没想什么”他没有过多的表情，但是眼神却显而易见的柔软了起来。“缇芙，你要出去吗？”

        少女套上柔软的淡粉色坎肩，明艳的发丝被她用一个鹿皮套轻轻的挽起。“你先休息吧，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没给罗素公主送凯蒂托纳老师的作业。她说罗素已经请了一周假了。”

        希迪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但是天已经黑了，作为一个绅士也不能让一个女士自己走夜路。他站起身，念了个咒，小小的火苗从指尖燃起：“走吧。”

        缇芙噗呲的笑出了声，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把指尖上的小小火苗掐灭，然后给他亮了亮手里一大颗的夜明珠：“喏，走吧。”

        希迪有些无奈，她明明可以直接燃一个更大的火焰，却拿了夜明珠这种没有神力的人才会用的东西——是怕他伤心吗？

        他笑着静静的摇了摇头，但随即又表情一冷。她，不该这样善解人意。

        一路上，缇芙给他慢慢讲着神术课的一些趣事，说到罗素，她的话头却顿了顿：“罗素公主本来可以住在她的宫殿里的，但是据说为了更好的修习神术，她搬到了帕尼亚学院住。”

        少女回头看向身侧的少年，语气有些羡慕：“怪不得她已经学到了高级神术。”

        “你也会有这一天的。”希迪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认真的说。你会，走到世界的最高位。

        缇芙突然不敢直视他专注的双眼，慌忙挪开视线，有些含糊的回复：“希望”

        帕尼亚学院本来就不太大，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就到了罗素的住所外。缇芙敲了敲门，却没有人应。怕她因为生病而失去意识，缇芙又不放心的用神力探了探。

        在感受到屋里没有罗素的气息波动时，她喃喃道：“奇怪，这么晚了，罗素公主为什么不在屋里。”缇芙皱了皱秀气的眉头，隐隐约约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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