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公审判官
众鬼乱纷纷的议论半天,不知何鬼喊了一声:“时辰快到了,大家赶快进去。”
一众闲鬼一同涌向城隍府。等众鬼走后,连华跟着李六慢悠悠的向前走,李六说道:“咱们进去在后面就好,鬼鬼都想向前靠近,其实大可不必,站在院子任何一个位置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站在前面还有可能被众鬼挤上大堂台阶,冤枉挨二十板。”
连华哈哈一笑,说道:“就是,俗话说得好,板打靠前鬼。”
李六果然是个常来听堂的闲鬼,到的院内,他带着连华很快来到院中最后一处花坛旁边。悄声说:“一会里面会喝喊堂威。听到堂威声,咱们就站在花坛上。现在不成,会被阴役轰赶,升堂了就好了。”
连华低声道:“老弟看来是时常来这里。”
“当然了,我家就在城隍府背后,胭脂巷内。”
“胭脂巷?听着好暧昧。”连华笑道。
“当然了,每日下午时分,姑娘们都起床梳洗打扮,流出巷子的水都是胭脂色,带着浓郁的脂粉香,男鬼闻着心里就发慌,自然暧昧的很。”李六淫邪的笑道。
连华闻言瞪大眼睛瞧着李六。
“不明白么?胭脂巷就是咱们武市的烟花巷呀?还不明白?就是妓院一条街,明白了吧。我姐姐不在妓院,她单干,单凤,独门独院,接的是熟客,钱不多,但很固定。”李六说道。
“烟花巷我知道,但听到开在城隍府后面只是觉得奇怪。”连华惊叹一个地方一个风俗呀,这里妓院开在衙门背后。
“有什么好奇怪的,声色场自然需要阴役保护,否则遇到白吃白玩不给钱的帮会人员怎么办,那开在衙门背后,随时可以招呼人来保护,岂不更好。”李六看着连华不解的眼神,笑着解释道:“哪怕是黄老爷遇到衙门壮班寻常巡逻的阴役,也得赔上点笑脸,送上点赏钱。”
两人说笑间,众鬼突然一下安静下来。李六一招手,带着连华绕到花坛后面,站在花坛上,整个身形恰好被花坛内的树丛遮住,但透过树枝缝隙可以清楚的看到大堂。
远远的看到大堂内已经站立了皂班一十六名阴役,每位阴役手里握着一多半黑的,一少半红的水火无情棍,分东西两厢对面而立。旋即听到有人高喊一声,南方口音,听不明白喊得是什么。
但见这一十六名名阴役用那无情棍整齐划一的急促墩击地面,发出震鬼心魄的“咚咚咚”声,然后齐声高喊:“威武。”
李六把嘴靠近连华的耳朵,说:“这棍子底下的那块砖的下面是空的,所以才发出这样吓人的声音。一般城隍是八名站堂勇,武市是大市,所以咱们城隍爷级别高些,用十六名站堂勇。”
喝喊过堂威后,城隍爷才从后面走了出来就坐,一位师爷站在他身子侧后伺候。
大堂两侧楹联,
上联是:为政戒贪贪利贪贪名亦贪,勿鹜声华忘政事;
下联为:养廉惟俭俭已俭俭人非俭,还从宽大保廉隅。
正对着大堂,城隍爷背后挂着一块红底金子镶金边的大匾额,上书四个大字:明镜高悬。
城隍爷一拍惊堂木,喝道:“带鬼犯!”
片刻之后两名快班班头把一名带着脚镣、手铐的女犯带了上来。一班头大声说道:“回禀老爷,鬼犯带到。”
城隍爷一声断喝:“挑去刑具。”
班头闻令把女犯身上脚镣、手铐解开,丢在地上,发出震慑鬼心的哗啦声。
按照程序现在应该是师爷当众朗读罪犯所犯何罪。但这次城隍爷似乎不准备经过这道程序,他一拍惊堂木,直接问道:“下站犯鬼,报上名来。”
“罪吏姓明名眸。”女犯声音清脆的回答道,言语中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惧怕。
“犯前所任何职?”
“罪吏前为城隍府一等判官。”
“为何犯下渎职罪?”
听到这里,连华不禁哑然失笑。这城隍爷糊涂了吗?即使是自己从未接触过什么司法之类的事情,但常理还是明白的。城隍爷这样问岂不是在给女犯画了一条路在走吗?
果然,李六再次凑近他耳边说:“这摆明了是这判官已经签订了认罪协议呀,估计是城隍爷怕让她自己报罪名,她不明就里把别的事情说了出来,那可麻烦了。”
连华笑着点头。
听堂的群鬼也是一片轻微的骚动。
那清脆的声音又起,轻描淡写的一说:“罪吏在前一日饮酒过量,那天头脑昏沉,故而犯下大罪。”
城隍爷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面色缓和下来,他转头与刑名师爷商量了几句,然后说道:“渎职事大,但念你初犯,特减轻处罚,发东岳拘押赎罪,退堂。”
城隍老爷疾步退回后堂。
护堂勇立时拿着棍棒前来驱离听堂的鬼众。众鬼一边乱哄哄向外走,一面议论纷纷。众鬼似乎都觉得这案子审的不清不楚,似乎城隍爷把犯罪的判官当做了烫手的山芋,急于脱手似的。这真是让鬼奇了怪了。大家纷纷猜测。
出的城隍府大门,很多听堂的鬼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李六领着连华走到一堆聚集最多的鬼群外围。
“难不成,城隍爷今日也吃醉了酒吗?”一听声音是那先生鬼,他慷慨激昂的说道:“这样审案不合阴间律法呀。发往东岳也是不合常规,应该发往阎王殿才对。”
“你老说说发东岳为何违规。”一鬼问道。
“东岳大牢管的并非普通犯鬼呀。你竟然不知?另外小小一个城隍如何敢在东岳大帝没来圣谕就把犯人发过去,这是僭越的大罪。”
“也许东岳大帝来了圣谕,只是我等不知。”
“如果真来了圣谕城隍就不会审理,而是直接发过去。而现在城隍爷审理了,又胡乱判了个发往东岳,真真是莫名其妙。”
一鬼笑道:“那按照你老人家的意思,这案子该如何判呀。”
“不是我的意见,是按律判决,”鬼先生还真佞,完全不理会那鬼的讽刺,说道:“按律应该是明确罪行,现在罪行明确了,接着是城隍爷责成刑名师爷拟订犯罪的严重程度,说起来就是,该鬼是几级渎职。然后城隍爷对照刑例,一般的渎职就在阴间服刑,造成严重损失的应明确判决发往第几级地狱赎罪。”
“你老真是博学多闻呀。”
旁边有鬼说道:“老先生原本就是城隍府的刑名师爷,现在得了人胎指标正准备最近几日去投胎,故此闲赋在家等待。”
“哎呦,失敬,失敬。”众鬼一片哗然的说道。
先生鬼说道:“客气客气。”
一鬼打趣的问:“敢问先生知道自己投在哪里,是否是温柔富贵乡。”
老先生急急辩解:“哪里,哪里,老朽怎会选择那些地方,老朽自是投到书香门第。”
连华听到老者是刑名师爷,那必定了解阴间事物,于是走进人群,躬身施礼。师爷急忙回礼。
连华这才问道:“小子我初来乍到,刚听到先生说几级地狱,甚有兴趣了解。说来惭愧,小子我被拘来一路混混噩噩,甚至不大记得起是怎么来的,似乎不记得什么地狱。不知先生能否介绍下这地狱。”
众鬼轰然大笑,说道:“能来阴间自然见不到地狱。看来你被拘来的路上是吓昏了头了。”
一鬼笑着对那说话鬼说:“你笑他,你笑他,咱俩一路被拘来,你哭泣一路,不停的说什么刀山火海。”这鬼又转头问师爷:“老先生,我们也不明就里,怎么没去阎王殿,直接来了这城隍府报道。”
连华心中一惊,自己似乎压根没去过城隍府报道。
老先生笑道:“你说去阎王殿,那是古例了。最早人是少的,所以死后都到阎王殿报道,接受审判。后来这人越来越多,死的人也多,就改了章程了。”
“先进行筛选,小恶之人就分流到各地城隍、土地受审,由城隍、土地按照例律判决是苦役还是就地安置。大恶之人死后则去阎王殿,阎王亲自审判,判下第几级地狱。”
“突然灵魂出窍,本来就吓的要命,还没来得及反应,黑白无常或者牛头马面就凶神恶煞般过来拘你,自然唬的不轻,记不得也很正常。如果大家感兴趣,老朽可以把这步骤讲讲,大家做个明白鬼。”
众鬼一起称是。有鬼甚至递过一瓶水。
老先生抿了口水,清清嗓子,说道:“首先是这拘魂牌或者叫生死牌,在你一出生根据你上一世或几世的业报就写好了,怎会出错,除非有人刻意改掉。这也是老朽质疑那判官说的前一日饮酒醉,故此写错。不可能,只能忽悠外行。”
众鬼一片唏嘘。
“这人一灵魂出窍,就开始属于阴间管理了。或是黑白无常或是牛头马面跑来拘你,说是拘,用带路更为恰当。除非那扭捏作态、胡搅蛮缠的主,才会铁链加身,拖着走。”
“老朽亡故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会来城隍府做师爷,到不是很害怕,牛头马面对我还算客气,给我弄了辆驴车。我坐在驴车里往外看。”
“先到鬼门关,出了鬼门关,途经黄泉路,路两边盛开着只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老朽听说这彼岸花原本为妖孽,被地藏王菩萨降服,花种在黄泉路,警示各类精怪少要作恶。叶种在菩萨的书房,却是让她枝叶分离,无法聚集法力作恶。”
“什么妖孽这么厉害,被菩萨收服了,还要将她分离安置?”一鬼惊讶的问道。
另一鬼道:“我听说彼岸花是两种花,一个叫彼,一个叫岸,天庭禁止他们恋爱。”
“那是愚人附会之说不足信。我看古籍上讲,当年天庭刚成,佛国才兴起。这彼岸花妖也妄想成为与玉帝、佛陀一样立国之主。这妖孽为加快修炼,日啖万余生灵,佛陀不忍生灵涂炭,派出地藏王去降服她,此妖孽阴险狡诈,见敌不过菩萨,便一分为二,一为花,去色诱菩萨,一为叶,伺机刺杀。菩萨早已洞悉天机,将计就计,一举拿下这妖孽。”
“哇,好惊险,只怕我等是抵不住色诱的,在鱼水欢好之是,她来一剑,我等必死无疑。”一鬼叹道。
“别插话,让老先生接着讲。”
老先生笑道:“好老朽接着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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