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牲牲

危急关头，突然一颗石子狠狠地砸在张宣儿的头上。

        “唉哟！”

        头上的疼痛感，唤醒了她的心智，使她身体恢复了控制，脚下的步伐也戛然而止，身体因为惯性还往前扑了一下，眼前的画面突然变得清晰。

        这里哪有师兄的身影，有的只是一个鼓着泡的泥潭，正巧此时一只小鹿误入其中，任凭它如何努力身体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陷入。

        张宣儿眼睁睁见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被泥泞吞没，它生命的最后只剩下一个泡泡，“啪”的一声消失不见。

        抬头，她看见不远处的树上，有几个长着人脸猴身的怪物，正在拍手，嬉笑。

        发现张宣儿看到了它们，又学了几声刚刚师兄叫她的话。

        当师兄的声音从那个怪物体内发出，让她鸡皮疙瘩骤起，太恶心了。

        她侧过头去，不想再看他们。

        转头瞬间，瞥见他们的旁边，那朵明艳动人的花，不正是绮花吗？！

        终于，找到它了！

        她大大地松了口气，可接下来的事情，又让她苦恼不已。

        眼前这个把守着它的异兽，就是刚刚差点害她掉进泥潭的罪魁祸首，看来并不是容易对付的。

        她回想起，这个动物之前在异闻录上倒是见过，是一种叫牲牲的上古神兽，他们会模仿人说话，有蛊惑人心之术。

        所以刚刚她应该是中了他们的蛊惑之术，这害人的怪物，刚刚差一点就害她跟那只小鹿一样的下场，她想想都觉得后怕。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呢，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先回到与师兄走散的位置，看看师兄有没有找到进来的办法，再从长计议。

        她凭着记忆，终于回到了当初出发的地方。

        师兄还在拍着那个屏障，“师兄，我刚刚在里面发现绮花了，但是它被牲牲守着，我没有办法靠近。”

        见张宣儿平安回来了，张纯良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师妹，你平安回来就好……是师兄没用，暂时还没有找到能进来的办法，我已经飞书告诉师兄弟了，他们正在一起想办法，我们很快就能把你救出来的！”

        “没事，师兄你别太自责，我相信你。”她心中并没有怪罪师兄的意思，毕竟事情是她自己应下的，反而是拖累了大家，“师兄，现下有个更紧急的事情，需要你帮我去问问。”

        眼看第一天就要过去了，虽然已经知道了花所在的地方，但它旁边守护的牲牲实在棘手，必须要找到突破口才行，她可不想又掉进它们的陷阱里。

        “师兄，你帮我去周围的猎户中打听打听，他们知不知道牲牲到底有什么弱点，我这边也好准备对付它们的办法，明日卯时，我会再来这里找你的。”说完，她又朝树林深处走去。

        夜间视线受阻，不知还有多少危险等着她，今晚她必须要去找一个可以过夜的地方。

        哎，太难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在附近找了一个山洞，今天就在这里凑合一下吧。

        摸黑进了山洞，在周围找到了些干柴火，堆起来生了火，光明让她恐惧的情绪，平复了一些。

        有了光亮后，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这个山洞里面居然还有几具人类的骸骨，才刚刚平静的心，现在又被提在嗓子眼了。

        她只得用外袍裹紧了自己的身体，让自己能有一些安全感。

        继续在洞中四处观察着。

        “欸，那不是曼陀罗花吗？那可得离远点，可别再被迷了？”想起白天的遭遇，她连连摇头，往旁边又挪了挪。

        虽然已经很困，但未知的威胁，让她一夜无眠，在接近破晓之时，她才渐渐陷入了迷糊之中，又听见在白宅的那个声音在她的脑中响起——

        “我可以帮你……”

        经历了昨日被牲牲的迷惑之后，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她心生警觉，瞬间清醒。

        她举起自己的护身符，随即大叫一声，“滚开！你们都离我远点！我不怕你们！”

        挥舞着双臂，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却瞧见周围空无一人。

        还好，虚惊一场……

        此时天色已是蒙蒙亮，看了一下时辰，跟师兄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她抓紧收拾了一下自己，前往昨天约定的地点。

        担心师妹的安危，张纯良早早等在了那里，见她安全归来，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

        “师妹，师妹，这边！”

        他这个喊话，让张宣儿不禁想起昨日牲牲叫她的那些话。她下意识使劲捏了一下大腿，疼痛感让她清楚明白，眼前这个不是幻觉，她才放心继续前进。

        “师妹，我昨晚去了附近的一个村子，找了几个经常在附近山上打猎的猎户，之前也在山上碰到过牲牲，皆说，牲牲好酒，且贪心，他们通常用酒去诱骗它，屡试不爽。但……你现在里面哪里能寻得酒呢？”

        张宣儿思索了一下，乌黑眼珠滴溜一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师兄莫急，我自有办法。”

        昨天在山里闲逛的时候，她发现这里有很多色泽艳丽类似浆果的野果子，她循着记忆，果然很快便找到其所在之处。

        之后便是寻来一个可以存放这些果子的容器，在这个林子里并不是一件难事，很快她就找到了一个巨型的类似栗子的果壳。

        随后她将果子放进这个巨型的容器中，用石头将果子捣得稀烂。此时容器里散发出浓烈的果香气，让本就胃中空虚的张宣儿，口中唾沫大肆分泌。但这里面的东西都太过奇怪，她不敢轻易尝试，宁愿饿两顿，也好过中毒死在这里。

        最后她将盛有果酱的容器用很多层树叶紧紧地包裹起来，放进提前生了一点点火的山洞中，高温能加快果子发酵的速度，希望时间能赶得上。

        她做这些的目的只有一个——在明天中午之前，完成这罐“果酒”。

        第三天早上，她先去了跟师兄约定的地点报平安。

        “师妹，酒找到了吗？”师兄有些担心。

        “应该差不多了，师兄不必挂念。”张宣儿胸有成竹。

        “那就好，师妹我还是那句，你自己的安全最重要，钱什么的我们还能再赚，但是……”说着说着，张纯良的泪水早以布满两颊，一方面是担心师妹安全，一方面是责怪自己无能。

        “师兄，真的不打紧的，你今天就在这里守着，一会儿等我的好消息吧！”她心情轻松，跟师兄告了别，回到存放果酒的山洞里。

        她刚到山洞口的时候，已经被这诱人的香味深深迷住了。

        赶紧跑到果酱的容器前，打开密闭的树叶，扑鼻而来的果香，沁人心脾，如果不是担心有毒，她自己都想饮上一杯！

        其实不到两天的时间，哪里能酿成真正的果酒，但只要有了这馥郁的香气，最后还需要再加上她的秘密武器——曼陀罗花。

        张宣儿带着面纱，遮住口鼻，将曼陀罗花浸入果汁，再密封起来。

        她中心中暗喜，这“果酒”总算是成了！

        此时她正抱着盛着“果酒”的容器，蹑手蹑脚地来到昨天的沼泽旁，观察好周围的环境。

        昨天看到的两只牲牲依然还挂在树上，现在正互相抓着虱子。

        她小心翼翼将“酒坛”安置好，把密封的叶子打开，赶紧隐匿身形，藏于旁边的草丛之中。

        刚开始，两只牲牲虽被果酒吸引，但心思非常缜密，谁都不敢贸然上前。

        在原地蹲坐了一刻钟，最终有一只实在抵不住果香的诱惑，一步一步向前靠近。

        一会儿功夫被香味吸引来的牲牲多了起来。

        最终有一只胆子更大的牲牲，来到“酒坛”的旁边，用一根手指的指尖，轻轻沾了一点点，品尝味道，其他牲牲瞪大眼睛在原地等待，过了一会儿，大家见它没有任何异样，都围了上去，争相恐后的要喝这“果酒”。

        张宣儿见他们现在正在为“果酒”争抢，她趁乱，溜到了绮花所在位置，摘下一朵小心翼翼放入怀中。

        应该是曼陀罗花渐渐开始起了作用，刚刚抢酒的牲牲们已经开始东倒西歪，有些甚至摊到在地，不省人事。

        此刻便是她逃跑的最佳时机，随后便飞快向师兄等待的位置跑去。

        “师兄师兄，花我拿到了，你找到放我出去的办法了吗？”张宣儿原本只是想拍拍屏障让师兄注意到自己，结果手上一伸，竟然就这么伸出去了？！

        如此这般，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双手抱着自己的肩，闭上眼睛，使劲往外一冲。她发现跑了很多步，但并没有任何碰壁的感觉，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已然站在了师兄的身边。

        她就这么出来了，如此简单？！

        师兄见她没有任何预兆就站在自己面前，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而后是喜极而泣。

        “师妹，你总算出来了！你可把我急死了！”

        “师兄，我拿到绮花，不知是不是这花的作用，我就这么冲破屏障自己出来了！”张宣儿自己也觉得有些神奇，相较昨天，唯一不同的就是她身上多了绮花，想必是这神奇的花起了作用。

        “现在已经是申时，师兄，我们现在赶紧回去吧，应该还能赶得上！”现在他们回白宅要紧，时间急迫，两人不敢有一丝松懈，回到马车的位置，飞快往回赶。

        半个时辰，马车稳稳停在了白宅的门口。

        李员外见两人从马车上跳下来，难掩心中喜悦，马上迎了上去。

        “两位恩人，绮花可有寻到？”

        张宣儿点点头，并未与他过多攀谈，笔直走到了白锦的面前，从怀中掏出绮花，直接怼到了他的眼前。

        “仔细看看，这可是绮花？”言语中颇有几分得意。

        “噢，姑娘如此厉害，待我好好看看。”他连装一下的想法都没有，语气中一点惊讶都没有，就好似他早已知晓他们拿到了绮花。

        “没错，这就是绮花，我将遵循我的承诺，将宅子归还给李员外。而我也履行对你的承诺，当你的随从十年。”他说得不紧不慢，还特意将之前张宣儿口中的“宠物”改成了“随从”。

        “不，是做十年我、的、宠、物！”张宣儿立即纠正他。

        他并未理会，转身往后院走去。

        “甚好，甚好！”李员外心中大石总算落下，这位狐仙也终于从家中请出。

        一会功夫，白锦从后院出来，两手空空。

        “狐仙，我们现在要准备回道观了，你不拿行李吗？”张宣儿疑惑。

        “莫急，白曼随后会将我的行李送到观里的。”他泰然自若，仿佛这些都与他无关。

        张宣儿不以为意。

        张宣儿抻了抻衣服的褶皱，向李员外告别，“李员外咱们就此别过，今后如果还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欢迎随时再来青山道观找贫道。”

        李员外也是个明白人，笑嘻嘻将一袋沉甸甸的白银递到张宣儿手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为青山道观添一些香油钱，还望道长笑纳。”

        张宣儿打小就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金子，赶快递给师兄妥善保管。

        “这目测也就5两白银吧，原来我就值这价格？”白锦有些不满。

        “别唧唧歪歪了，现在你是我的狐狸，出门要以我为尊。”张宣儿说完，对着白锦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一行三人上了马车。

        “好白锦，你就让我摸一下你吧。”张宣儿高举双手，终于露出丑恶的嘴脸。

        “张宣儿，你好生变态，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白锦往张纯良身边一闪，轻松避开她的魔爪。

        “师妹，这几天兵荒马乱的，你就稍微安分一些吧。”张纯良见他俩在车里打打闹闹，脑子都要炸掉了。

        两人一路上就没有消停，好在很快车就到了道观的门口。

        “大家快下来吧，青山道观到了！”赶车的马夫在外大声汇报。

        “总算到了！”张纯良已经受不了了，只想赶紧逃离张宣儿和白锦的战场。

        “别躲啊，就让我摸一下吧……”张宣儿一副不摸到不罢休的表情。

        白锦也想快些了结张宣儿的纠缠，他伸出一只手，“来吧，给你摸一下。”

        他意味深长地望着匾额上醒目的金字——青山道观。

        露出令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天珠，你给白爷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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