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野心

　　“三爷。八王爷到。”
　　“他？说我不在。”
　　“呵~老三，躲我干什么？”
　　“哎呦。八叔啊。”
　　第二天上午，洪时在院子里吃过早饭逗鸟玩。
　　结果下人禀报八王爷到。
　　洪时下意识就不想见，因为就是他手里还捏着张廷璐的供词。
　　只是没想到还没说完不见，八王爷已经不请自入。这位可是实权王爷。先帝还在的时候同他父皇掰手腕子争皇位的。只是虽然失败却没有被清算，反而权势更重。
　　而且历来名声显赫，备受官员爱戴。朝中人脉遍天下。
　　但洪时自然知道，八叔为人城府极深，也许到如今父皇登基几年已经皇位稳固，他却还不放弃。今日找自己来，肯定麻烦多多。
　　然而既然已经进来，也没办法。不管真假，但从小他对自己还不错。尤其小时候有一次自己生病差点死掉，而父皇在外办差。当时还是太子的二叔也惫懒不管他。
　　还是八叔带着几位叔叔带着御医过来彻夜未归看护才捡回一命。关系其实也倒是的确亲近。
　　洪时能说什么？赶忙客气将八王爷迎进来。
　　只见八王爷年过四十，却面容俊朗，气质温和。看起来也是贵气级重。一身王爷皇服更是体现气度。
　　八王爷洪禩。
　　笑容淡雅不是亲切站在那里：“老三，不待见你八叔？可是你八叔最近做了什么碍你眼了？”
　　“哪有的事？”
　　洪时客气给他打扫石桌前的椅子坐下，回头让下人倒茶拿茶点之类的不多说。忙活完都走了，只剩两人。
　　“侄子最近有些事惹了父皇不高兴。”
　　指着额头：“看到没？挨了打了，所以闭门思过谁都不见。既然八叔进来了，倒也是好事。最近想找人说话都见不到。”
　　“你啊。”
　　八王爷洪禩拨着茶碗：“学学人家老四。他比你小两岁，可是如今皇上日益倚重。再看看你，在家遛鸟耍狗。你可是长子，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洪时给他倒茶，笑着坐下：“八叔，你打小对我好，我也知道。不过您的心思侄多少也了解。还是放过我吧。”
　　八王爷目光变幻：“老三，这话什么意思？”
　　将茶碗放下：“八叔还能害你不成？”
　　洪时笑着拨弄茶碗：“八叔哪会害我？您手里攥着张廷璐的供词，要是想害我早就拿出来了。”
　　得意笑着：“不过如今这件事，侄儿倒也不怕。随您吧。”
　　八王爷眯着眼睛，半响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你把八叔看得太低了。”
　　洪时接过一看，似笑非笑：“现在您给我了？”
　　“怎么？”
　　八王爷淡然开口：“皇上把你打骂一顿，你觉得这事过去了。八叔拿着没用就做个顺水人情还你？”
　　洪时一愣，这他都知道？显然八爷党还是根深蒂固遍布朝堂内外的。不过洪时还是把供词放在一边没说话，倒也就是这个意思。
　　八王爷叹口气：“老三，说句你不爱听的，你别不服气。要论朝堂的事，你和老四可是差远了。”
　　洪时皱眉：“八叔这是什么意思？”
　　八王爷开口：“你以为我扣着是想留待有用之时要挟你？现在没用了就还给你？”
　　起身背手：“你啊，想得太少。八叔当时攥着供词没有销毁，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要看看这件事到底有多大影响，直到今日风平浪静，八叔才给你，是因为这件事至少暂时彻底消除。”
　　洪时思索片刻，不解询问：“您意思是……”
　　八王爷回身：“你以为就皇上盯着？科考舞弊是多大的事？这里有多大的利益？你就敢闷头带着张廷璐直接上去。而这手尾有多少，有许多人想借着这件大案谋利。”
　　指着洪时：“不是八叔看不起你，赚那点钱太没起子。位高权重的人谁缺钱？到时候为了自己加官进爵，一个家族摔落，一鸡死一鸡鸣，这里面有多复杂的关系，你看透了吗？”
　　洪时张张口，额头冒汗。
　　八王爷眼神不可察流露出笑意：“好在你父皇果决，加上八叔在朝堂还有些声望，这件事算是彻底压下去。”
　　指着供词：“堂堂皇长子，一纸供词就能扳倒？你要知道张廷玉可还没出手，是你父皇硬生生压住的。”
　　洪时擦擦额头的汗，起身行礼：“侄子愚钝，多亏八叔出手。”
　　“哎？”
　　八王爷摆手：“倒也不是我的功劳，我只是兜底而已。坐。”
　　洪时呼出一口气重新坐下。八王爷思索：“三儿，以前八叔也不抱希望了。倒也不是你比洪历差多少，只是他被先帝喜爱，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还亲口说出‘富贵天然’的话。”
　　指着洪时：“倒也是八叔小瞧了你。真的有这个胆量过去直接认罪，让八叔看到了希望。”
　　洪时此时镇定下来，倒也不傻。
　　思索片刻，无奈开口：“八叔。人啊，有时候得认命。您得认，我也得认。您争不过我父皇，我也争不过洪历。”
　　“呵~命？”
　　八王爷整理衣袖：“和你八叔说说，什么是命？”
　　洪时开口：“洪历是皇爷爷看好的，亲自带在身边教养。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以后皇位铁定是他的。有谁知道我洪时？我不跟他争抢，以免命搭进去。”
　　“照你这么说。”
　　八王爷开口：“坐你父皇位置的该是你二大爷，而不是你父皇。”
　　洪时愣住，倒也的确。二大爷就是前朝太子，两废两立。只是最后依然还是被废，才有他父皇登基为帝。
　　八王爷看着洪时：“三儿。即便你现在什么都不如他，可你还年轻。20岁就认命怎么行？”
　　叹息点头：“对，我是没争过你父皇。但不代表你不会成功。”
　　洪时是皇长子，前面有两个哥哥却没活过成年早夭。他是老三但却是实际上的老大了。要说对皇位不动心？毕竟父皇的子嗣没有先皇那么繁多。先皇二十几个儿子，十多个女儿，加起来三十多个子女。
　　而父皇满打满算也就他和洪历以及洪昼。剩下的要么女儿要么太小。几率已经大很多。
　　看着洪时似乎动心，八王爷开口：“三儿，振作起来。看你之前的果敢，八叔看到希望了。有八叔失败的经验帮你，你能成。”
　　洪时看着八王爷，试探开口：“八叔。您推我上去想得到什么？”
　　“呵~”
　　八王爷笑着背手：“你要登基，就给你八叔一个丹书铁劵就好。”
　　洪时失笑：“只是这个？”
　　八王爷摇头：“三儿，你看你八叔头发都白了。你当皇上的时候我指不定在不在呢。你能照顾我的后人就不错，其他我还指望什么？”
　　表情阴狠：“八叔没别的，只是想争个输赢。我在我身上输掉的，要在你身上赢回来。”
　　洪时愣住，突然有人通报要回话。
　　八王爷拍拍他肩膀：“好好想想吧。但至少别这么玩物丧志。”
　　说完背手离开。
　　布凡走进来看到八王爷的背影，上前询问：“三爷。八王爷来这……”
　　洪时回过神，摇摇头没说话，而是把供词找个火折随手烧了。
　　“找我有事？”洪时看着烧着的供词随口询问。
　　“贾二的事查到了。我想和您回个话。”布凡刚要说。
　　但此刻洪时不关心这个，反而看着布凡：“你说……我如果要是争一下皇位，有没有胜算？”
　　布凡惊讶，看看周围，呵斥下人：“去看着别让人靠近。”
　　下人赶忙答应离开。
　　只剩两人，布凡还是小声开口：“三爷。您是长子，只要争王府上下一定追随。只是……”
　　布凡好奇：“您之前好像没这个意思。”
　　洪时拳头攥起又松开，半响摇头：“还是有些不甘心。”
　　叹口气起身：“出去转转。不是说贾二的事有眉目了吗？路上说。”
　　“是。”
　　一路护送他，又告知查到的事，不知不觉来到字画街，很熟悉找到贾二的位置，贾珏此刻正招待客人卖出一副字画。
　　看到两人不由提着水壶：“以后知道你们来我就不备茶叶了。鬼才爱和高碎较劲，谁不知道碧螺春味道好？”
　　然而布凡笑了笑，但是时公子却坐在那里心事重重。
　　贾珏过去帮忙倒茶：“时公子真是富贵多事，昨天还笑容满面，今天又满怀心事了？”
　　时公子坐下等待他弄茶：“你不懂。”
　　贾珏点头倒水沏茶：“说说吧，这次您那位朋友又怎么了？”
　　“呵~”布凡笑。
　　时公子也看着贾珏：“好小子，敢调侃你三爷？”
　　挽起袖子：“布凡！打一顿！”
　　“别啊！”
　　布凡可是说归说笑归笑，动手真不含糊的。
　　贾珏挣脱：“真傻和装傻可是两回事。我装傻您充楞咱互相对付着说话，认真就过分了。”
　　时公子点头：“布凡，这顿打先记下。”
　　看着贾珏：“我倒是不信你还能点醒我什么。这次的事哪怕是你原来的身份也够不着的。”
　　“那您就别说了。”
　　贾珏开口：“我原来身份都够不着的事，点醒还好，万一点错了，估计就是抄家送命的事，这种事得慎重。我这里是字画摊又不是算卦的，总要你自己想好才行。”
　　时公子一愣，看着贾珏点头：“也是。”
　　对着贾珏：“那就说说你的事吧。”
　　贾珏惊讶：“我？我有什么事？”
　　时公子看着他：“不想知道自己如今算什么身份？”
　　贾珏表情郑重坐下，捧茶奉上。等待他讲述，这也是自己之前求过他帮忙的，没想到这么快，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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