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黛玉又见修罗场
黛玉在自己的书房里想了很久，既然要做蝴蝶主题展，那就不能只是把蝴蝶这种动物展示出来，而要让英国人真正地去理解蝴蝶背后的中国文化。
黛玉很快就选中了《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个跟蝴蝶有关的故事，既然它能在中国流传几百年，长盛不衰，那也一定能让英国人感受到魅力。
这个故事在中国是以戏曲或者话本的形式来呈现的，这一套在英国行不通，英国人看不懂。黛玉转换思路，决定把《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改变成西方的歌剧，让演员唱出来。
黛玉坐在书桌前先用英文把故事写了一遍，但她的英语水平有限，只能把意思粗略地表达出来，做不到词藻华美，也体现不出歌剧的韵律之美。
现在急需一个有文学素养的人帮她润色这一篇歌剧。
黛玉马上想到了李斯特，她出身高贵，谈吐不俗，一定是从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
想到这里，黛玉和贝拉交待了自己的去向，找车夫帮忙备好马，然后骑着“薛二”去了李斯特的橡树庄园。
李斯特在会客室接待了黛玉，从上一次黛玉帮助她渡过难关以后，李斯特对黛玉的态度亲近了很多。
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一起研究剧本。
李斯特先听黛玉口述了这个故事，又问了很多关于故事的细节。
“黛，主人公所在的学堂是指学校吗？为什么他们的学校不是由教会举办的？”
黛玉对这个问题并不意外，薛虹曾经向黛玉解释过维多利亚时期的教育方式。欧洲和中国不一样，中国从很早开始就实现了政教分离，宗教势力无法与皇权抗争。而在欧洲，教会的力量非常强大，直到1517年的宗教改革以后，英国王才代替罗马教皇成为政教权威。维多利亚时期，大部分学校依然是教会学校，教会掌握着人民的受教育权。这与中国源远流长的私人讲学传统形成鲜明的对比。
“安妮，在中国大部分学子会先在私人开设的书院读书，然后通过考试进入官学。”
李斯特半懂不懂地点点头。
“那我们需要两个合适的歌剧演员去扮演两个主角，这几天我会好好找找。主角的名字我建议你换掉，这两个名字用英语念出来太奇怪了。”
黛玉把主角的名字定为“英”和“伯”，又和李斯特商定好更多剧本的细节。等她们讨论完毕，李斯特提议黛玉可以给这个故事画上插画，在插画里突出人物的衣服和首饰，起到为商品做宣传的作用。
黛玉快速在脑海中想了几个女主角的装扮，摩拳擦掌，想出门买绘画所需要的材料。
李斯特和黛玉一起骑马，向橡树庄园附近的紫藤花街跑去。
在紫藤花街，随处可见画家和诗人漫步其中，这里有伦敦区最有名的画展和艺术品拍卖行。
黛玉和李斯特走进一家画具店，买齐了材料，正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黛玉面前接过，正是那位热爱中国文化的霍克太太。
霍克太太也注意到她们，停下来热情地跟她们打招呼。
“安妮，黛，你们好，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们。”霍克太太依次拥抱了李斯特和黛玉，她身宽体胖，拥抱的时候给人一种柔软又温暖的感觉。
“霍克太太，最近好吗？”黛玉想把做主题展的计划告诉霍克太太。
霍克太太一脸神秘的微笑，问了一个黛玉始料未及的问题：“黛，现在你已经变成安妮的恋人了吗？”
“这话从何说起？”黛玉惊讶地看了李斯特一眼。
霍克太太看了黛玉的反应，很失望地说：“黛，你在伊丽丝的婚礼上大出风头，我们都以为你是安妮的新欢。好多人私底下跟我说，因为这个原因，她们都不敢光顾你的商店，害怕会得罪伯爵夫人。”
李斯特不等黛玉否认霍克太太的说法，抢先说道：“也许黛很快就会成为我的恋人。”
黛玉想也没想就摇头，这太荒谬了，虽然她很欣赏李斯特，但从没想过自己会爱上李斯特。
李斯特垂下眼帘，苦笑着说：“黛，别这么快拒绝，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我们才是最合适的一对儿。”
黛玉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向李斯特告辞，骑上小白马往伯灵顿市场街的方向跑。
一路上，黛玉只觉得心跳加速，李斯特是黛玉想成为的有力量的女性，也许她们真的很相配。毕竟她们面对着相似的困境，也有同样的勇气。但一想到李斯特的告白，黛玉就深刻地感受到心酸。
是因为接受不了李斯特刚刚和伊丽丝分手就想和自己发展吗？黛玉不知道原因，但就是觉得一口气堵在心里，出不来，把整颗心脏都撑得酸痛。
到了中式商店，黛玉看到一个穿深紫色长裙的贵妇坐在商店里，身边跟着她的两个女仆。
天呐，是贝蒂！想来贝蒂是专门等在商店里，守株待兔。
黛玉知道来者不善，打起十二分精神，微笑着去面对贝蒂。
贝蒂回身，见到了黛玉，她的脸上依然挂着敷衍又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黛玉是她的阶下囚，等待着她的审判。
“贝蒂夫人，下午好。”黛玉给贝蒂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
贝蒂也合乎礼仪地对她回礼。
贝拉走过来贴着黛玉的耳朵，小声说：“大小姐，您别害怕，我已经叫人去通知先生了，先生会很快赶过来的。”
黛玉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她不允许自己在贝蒂面前露怯。
“黛小姐，我真是佩服你，竟然能插足到李斯特和伊丽丝中间去。想来伊丽丝也是因为你的介入，才转向德斯坦伯爵的怀抱吧。”贝蒂脸上的表情，兴奋地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夫人，您别以己度人，您说的这些话我可听不懂。”
“也是，谁会承认自己是个抛弃未婚夫，移情他人的风流种呢？”伯爵夫人的目光如刀，“现在全伦敦区都知道你的光荣事迹，你看还有哪位淑女会来跟你打交道？”
黛玉咬住下唇，看来谣言的源头就是贝蒂夫人，德斯坦伯爵的婚礼上贝蒂肯定也出席了，只是当天宾客太多，自己一心只想着给李斯特撑住场面，没有注意到贝蒂。
可怜黛玉特意为了婚礼而做了中式发型，展示中式首饰，努力全部付诸东流了。
“中国有句古话，清者自清。我不相信贝蒂夫人能在伦敦区一手遮天，真相总有一天会浮出水面的。”
贝蒂用手帕遮掩着笑容，却没有遮不住她刻薄尖利的音色：“真相？等你的未婚夫把你赶出家门，你只能投靠李斯特的时候，你觉得这辈子还有机会澄清真相吗？”
黛玉正打算回击贝蒂，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伯爵夫人，您就专挑我不在的时候来挑衅我的妻子吗？”
黛玉不用转过头去，也知道是薛虹站到了她背后。
薛虹走上前去，横在贝蒂和黛玉中间，薛虹太高了，把黛玉挡得严严实实，黛玉除了他的背影，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薛先生大度到能和其他人共享情人的地步了吗？”贝蒂见到薛虹，越战越勇。
“夫人，你太好笑了，还有功夫替我操心。我要是你，现在应该在满大街地找自己的丈夫，晚一分钟说不定就会多出一个私生子来。”
贝蒂冷哼一声，回敬道：“我就知道这里面少不了你的份，薛先生，你等着看吧。总有一天，你会跪下来求我的。”
“夜莺街16号，夫人你得抓紧时间，不然等你到那里的时候，只怕已经是人去楼空。”
贝拉带着两个女仆急速离开。
黛玉送了一口气，可算是把这尊瘟神送走了。
等薛虹转过身来，面对黛玉的时候，黛玉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比独自面对贝蒂的时候还紧张。
薛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即使心里动怒，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相处这么久了，黛玉也没见他为什么事情发过脾气。
可是现在，薛虹皱着眉，眯起眼睛，嘴唇紧紧抿着，像是愤怒到了极点，随时可能爆发出来。
“大小姐，现在上马，我们回家，马上。”
薛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把黛玉打横抱起来，直接抱出门去，放在马背上。
薛虹也跳上马背，把黛玉抱在怀里，两个人同乘一匹马，向暮园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颠簸着，很快就回到了暮园。薛虹一直不肯开口，黛玉拿不住他要做什么，也不敢开口。
到家以后，薛虹抱着黛玉进了会客室，他关上房门，盯着黛玉看了好久，才说道：“大小姐，你好大的本事，翅膀硬了，暮园住不下你，想换去橡树庄园了是不是？”
黛玉听了这话，心里一股无名火往上窜。
“二爷，你这话真有意思。许你不清不楚地把我耗在这里，就不许我自行选择吗？”
“自行选择？”薛虹向黛玉逼近一步，“怪不得别人说，妻子跟人跑了，丈夫最后才知道。你早就想选择别人了是不是？”
黛玉丝毫不退，反问：“我和你私奔了这两年，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心里不清楚吗？我每天都在想，也许哪一天你就厌烦了，随随便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抛下我，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办呢？”
“我怎么对你？”薛虹哑然失笑，“在外面谁不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亏待过你吗？你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顶尖的？你想做什么事情我阻止过你？我每天忙得饭都吃不上，心里想的还是回家以后怎么哄你。大小姐，我还能怎么对你？”
黛玉的泪水模糊了双眼，薛虹说得再动人，心里的不安感是真实存在的，每天都在折磨着自己。
薛虹飞快地从桌上抽出一把短刀，寒光一凛，刀柄已经递到了黛玉面前。
“大小姐，你要么现在把我杀了，要么你就信我不会骗你。我要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去见李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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