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雪落沉沉
天黑黑,带走几分不该有的温暖和煦,颤抖的双手告诉着他此刻的状态,身上找不到一处好肉,低低咳嗽。
身上没有哪儿不疼,一处处撕裂,似乎是重物挤压,利刃切开。
捂着嘴,咳嗽不止,脸上露出一丝不该有的病态的潮红,他艰难起身,长出一口气,看着风景依旧,那外面,传来风声雪声,冰冷间,似乎有异样的声音,他们都在外面吗?
咳嗽两声,许向文拖着苦痛的身体走了出去。
白茫茫风雪中,他们还在,默默的看着远方,似乎在等待。
静静的,能听到心跳的呼吸声,过去吗?还是...在此等待,他们看向的方向,是西方,那是西山神域的深处,不知是怎样的一副绘图。
“向文......”
悠悠一声,见他所有的心思都击散,夸娥露出了几分不忍,在他看来,这种方式虽然有效,但是太过残忍,有一天,他会坚持不住的!
“夸娥叔,怎么了?”
“还疼吗?”一声关切,一声问候。
“还好吧,死不了。”
风声里,声音渐渐远去,在呼啸中逐渐消散听不清,纸伞微微摇头,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无论是他,还是夸娥,心中都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千万年前,曾有一人,持干戚而舞,杀上中央天庭,虽败,仍是英雄!
“那么,要继续吗?”
恍惚间,似乎这不是在询问,而是一种期盼,或者说,这只是走了一个过程,他早已知道了答案。
“不然呢,纵然满身伤痕,至少还活着,不是吗?”许向文重重的咳嗽了起来,无奈苦笑道。
神界虽好,却没了自由。
期望太大,就不得不背负这许多,他永远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样,逍遥也好,闲散也罢,都是自我的生活,他不可以。他要做的,就是在“不从”权能吞噬掉他的意志之前,彻底的掌控这份力量。
做不到,那么他就会彻底的堕落凶神。到时候等待他的,就不是所谓的福报仁慈,而是神界的雷霆必杀。从离开天帝书院的那一天,夸娥便告诉他了,他没得选!
“开始吧!”纸伞伸出手,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重重点头,权能再开,许向文身上撕裂的痛苦还在,但是他却再一次的冲了上去。
风雪里,仿佛是视死如归,他握拳,一往无前。
“嘭!”倒飞出去,伴随着一声闷哼,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他插在了冰雪中,像一根葱插在土里。
满嘴都是冰冷的雪,许向文还下意识的去 舔了一口,有一分猩甜,是他自己的血。
双手撑住,将自己拔了出来,许向文冷冷的歪头,不理会身上的雪渣子,似乎,少去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纸伞抬手,看着他力量的不断上涨,只是眼睛里多了几分赞许,可丝毫不曾留情,一股巨力,凭空压下。
仿佛是无形的巨手,当头压下,气息苦闷,呼吸不得,许向文面露凶狠,尖厉咆哮,状若癫狂,似乎饮血之后,更似痴儿。
“轰隆!”白雪飞溅,大地颤动,许向文整个被雪崩淹没,见不到人。
不过转瞬间,他便冲了出来,浑身上下,满是鲜红的血,他伸出了舌头,一如暴戾凶徒,舔了舔,那是血,那是他自己的血!
“再来!”
“哈哈哈哈哈......”阵阵狂笑,他冲了过去。
“太弱了!”
冲到近处,是纸伞无情的嘲讽,一把将他擒住,掐紧了脖颈,任他如何挣扎,都是徒劳,只是那口涎滴落,混着不同液体,让人不免皱眉。他双手狂舞,那是虎虎生风,却无法挣脱,那窒息之感,渐渐蔓延。
他嘶吼,狰狞,用足了一生的力气,砸下!
纸伞大手一甩,将他重重抛出,砸在地面,撞破冰雪,一直到坚固地面,听得骨头碎裂,一生痛苦嚎叫。
分明,他面上露出了一丝不忍,但是眼看夸娥闭上了眼,不愿再看,他如何不懂!
是死,还是活!
这便是选择!
“再来!”那一声大吼,从厚厚冰层之下,传了过来,大雪纷纷,遮不住漫天杀意,凶狂斗志,杀了他,方可停下!
“呀......”
他浑身是伤,带着无尽冰雪鲜红,再度冲了过来!
“轰!”
一次,被打入冰雪之中。
“再来!”
二次,再是冰雪之下。
“再来!”
气势丝毫不减,声音不小一分,他冲来,他不舍,既然无法选择,那么便活下去!
一次,一次,又一次!
他冲过来,被彻底打飞,这漫天的风雪,便是见证,走过千年,仍不见旧时风华,今日一见,仍是不世之神!
只是,这样重复,他还能坚持多久?
身体的损伤,需要多久才能修复,纵然有着“不从”那可怕的修复能力,终究,他修行的方式太过极端,一次一次,在战斗里,在鲜血里,得到成长。
风起,大雪纷纷,也许,这一次,会很长很长!
分不清日夜,不知道春夏。
有无数次,是死亡,是挣扎,终究,他抗下了!
这等不甘,这等残酷,一晃便是三十年!
对于神来说,也许很短,但是对于许向文来说,却是煎熬。
不断的受伤,不断的重复,他一次一次的,冲向那个不可能战胜的敌人,用尽自己所有的本事,没有章法,没有招式,只有着神力的释放,视死如归的冲锋,倒下,只有再一次的站起,然后继续!
这等修行,自然是比不上书院里那正统的修行,但是对于许向文来说,却是最好。
无数次的痛苦磨炼,让他意志坚定,让他认清现实。他的实力,在不断被打倒中,稳步增长!
也许这很残酷,但是很有效!
他已入地仙境界,比起寻常人来说,这可以说是资质非常,速度极快,纵观整个神界,也无多少人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风雪下,他静静站立,身体已是腐朽不堪,这些时日,他不用再冲锋,不用再那般痛苦,纸伞夸娥,在等他恢复,损伤太重,快是死人一个,这又是何苦。
在不远,架好了锅,选好了肉,还有其他七七八八,二人安逸的在雪中煮起了火锅,时隔三十年,这大雪纷纷,有一团火,有一口锅,还有荤素搭配,烧酒一壶,是人生快事,不多哉!
几度睁眼,看了过去。
许向文无比鄙视,可没有丝毫办法,他于寒冷天地里,修行身体,那二人,早已是钢筋铁骨,天仙之体,自然是不惧这西山寒冷,自己刚入地仙不久,还需修行,才能适应这等寒冷风景,只能看看!
......
而此时,天帝书院,却有不同的事儿发生,书院四美,愈发出名,惹得明川很不高兴,他教出来的学生,不应该是因为美貌被人记住,而是因为她们的天资修为,考虑到四人都在不同居所,且都有空当,每日都有人来寻他,求隔壁房间,他思索之下,想到了一个办法。
彼时,许向文已经离开,还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他所在的院落,能住五人,此时只有徐梦兰一人居住,若是如此,还不如让她们四人,都居住到一起,至于许向文的意见,那就不用考虑了!
于是乎,在许多人的失望中,她们四个人居住到了那间院落,也成就了日后天帝书院最负有名的艳名居所。
不过,现在的许向文还不知道,他正忙着修行,只穿着一条亵裤,其他地方都裸着,在风雪中接受拍打,那一份酸爽,直到过去了许多许多年,他都还记得,那浑身上下,都没觉得有一处还是自己的。
好像是,身上的血液早已经冻结,不再流动了一般,那冷,常说是寒冷刺骨,此刻他想说,那是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就连呼吸都是寒气。
说是痛苦吗?其实也还好,至少在他看来,和纸伞那自杀式的攻击里比起来,好太多了。
当身体彻底僵硬了之后,其实也就没有什么感觉了,但是和那个家伙打,每时每刻都是撕心裂肺的痛苦,让人几度痛不欲生。
也不知道冻了多久,反正许向文只知道,等到了一定程度,他的身体逐渐地开始放热,就像是完全适应了一般,不过他记得,在医学上来说,这是嗝屁的前兆!想要歪头,但是却做不到,脖子是僵硬的,完全活动不了!
还好,大概是很久,不过因为太过无聊,他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是他知道,当他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候,那两个人早就看不到了,他们似乎回到洞府里去了。
风雪冰冷中,不受其困扰,只是能在这片土地上待下去的第一步,他还有许多路要走。
长长叹息了一身,许向文轻声哼着不知名的歌谣,也许是脑海里的一个旋律,也许是某一首歌的一段,他仰面躺了下去,迎着雪花啪嗒,莫名的一分笑意。
天空里,不停的飘落雪花,伴随着呼啸的寒风,让人不由得心悸,他怀念的,是温暖的人间,还有那一张床,那温暖的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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