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恍惚之间
走过,看过,心还未死!
淡淡,几分,那是疲累的心,或许还有几分未尽的坚强,不过也只是最后那一丝丝的倔强罢了。闭着眼,回想往前,好,还是坏呢?
不知,不懂,不明,不白!
这种残酷岁月,还有很久很久,一直到他足够能掌控权能才会停止,所以,这冰雪覆盖身上,不免得如心中那躲藏的心灵,哪怕是片刻,也是好的,可以让人逃避,有刹那的安宁。
缓缓,难得安宁,渐渐地,有了几分的倦怠,想要入眠。
冰雪之下,如暖暖一床棉被,遮住了身,盖住了脸,渐渐,只剩下黑暗的瞳孔注视着世界,一片不可见。
那是远远传来,不知何处的一声笑意,带着几分无情,还有几分冰冷,不尽人意,许向文蓦然睁眼,已不是在冰雪天地,眼前是无穷的黑暗,见不到边,那个男人,他见过无数次的男人,蹲在弱水彼岸,看着诸多死魂,微微发笑。
“我要走了!”
难得的,他眼中露出了一丝倦怠,就仿佛是和许向文一样,在迷惘,在不知前路归处。
“所以呢?”徐向文不解,他看着这个男人,左眼跳个不停,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了吗?
不过风起,不见月明,静静的黑暗里,见不到阎罗恶魔,见不到猩红满地,只有那个男人,静静的蹲在弱水彼岸,看着那水中无数溺死的死魂,他们被溶解,被吞噬,只剩下最后一点点神魄的光芒,化作了水,化作了弱水中的一滴。
冰冷的天地,见不到霜雪,这地府黄泉,却是世间最寒冷的一处,寒入骨髓。
“曾喝过弱水的你,有什么感受?”男人头也不回,静静看着眼前,眼看着一个无辜的魂魄,在弱水中逐渐溺亡,灵魂溃散,只剩下最后一点光,化作了水。
“我......”许向文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喝过弱水,或者说,这男人口中的弱水,是眼前这条一眼看不到边,迢迢浪水,拍打黄泉的弱水吗?这应该是他第三次见,何来喝过弱水一说。
“纵然是再强大的神魔,只要被弱水吞没,便只有一个死字,他逃不得,喊不得,无人可以施救,只有诞生在弱水中的那个男人,才有办法将他救出。你...是第二个能喝下弱水的,就没有一丝丝的感触,或者说想法?”
男人身体好像空游无所依,仿佛说,他也和这无数的死魂一样,只不过是一缕魂魄,残留在这黄泉地府,带着不甘和忿恨,苟活于世间?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么多?之前的你,不是冰冷,残暴,毫无感情吗?无论是什么,都无法拨动你的内心,今日,跟我说这么多做什么?”
摇摇晃晃,许向文一惊,再低头看去,他已在茫茫弱水之上,那是一艘无底的船,飘荡在弱水之中,四周鬼火青青,白雾重重,不知哪里才是出路,鬼魄尚且迷惘,何况活人乎?
不见了他,只有许向文自己,在弱水中漂流。
弱水沾湿了他的衣裳,那是刺骨的寒,比起西山那冰冷的天地,此寒,深入灵魂深处,重击着经脉每一寸。可他竟然不觉得发颤,反而是难得的有一丝丝的舒服,就像是,想要浑身上下,都沐浴在弱水中般。
那疯狂的,是熊熊燃烧的九幽之火,燃尽了万物,烧却了灵魂,它在九幽之下蔓延,一直到弱水河畔。
嘶吼着,咆哮着,如那神魔决杀,愤怒相抗。
有风起,淡淡,几分血腥味道。
那火,怎得如此张狂!
它燃烧着,似那不可一世的骄傲神明,击坠黄泉,妖艳的彼岸花化为一片火海,听得悲惨痛呼,无数栖身其中,那悲哀的灵魂,被九幽之火,灼烧殆尽,不剩分毫。
世人只道,轮回转世,三百年一世轮回。却不见,多少转世灵魂,被九幽之火灼烧殆尽,被弱水吞噬殆尽,有多少,才是生魂,踏上了奈何桥,引下了孟婆汤,再走一遭人间。
心伤伤,一分悲切!
他不甘,引动弱水汹涌,托起无底之船飘荡在千丈之上,那一波一波,无边的浪潮,重重拍下,越过了彼岸花开,冲破了禁锢牢笼。
这黄泉,才是束缚!
这地狱,才是牢笼!
浪起,越过地府酆都,冲垮鬼国神宫,哪怕是狂傲不可一世的九幽之火,在茫茫弱水下,也只有无声的熄灭,慌乱退却。
这弱水,神灵碰不得!
触碰者,三魂尽丧,七魄湮灭!
不见那个男人,错过了,还是他真的走了?
无边弱水,他低头看。
倒映着,那是他的面庞,可是细细再看,仿佛又是那个男人,无情,冰冷,毫无人性!
弱水激荡,无人生还。
那冰冷的弱水,只是让人溺亡,一声狂笑,踏破了脚下无底之船,屑木飞溅,沉入水中,他张狂不可一世,立于弱水之上,这黄泉九幽,他才是最初诞生的那个生命。
那是死魂溺亡的不甘!
那是死魂溺亡的彷徨!
那是死魂溺亡的堕落!
世人道:人以“痴贪嗔”三故者,不愿往生,是为阴灵。
他是所有恶的集合,他是弱水孕育的唯一,他便是这黑暗中的唯一的王,因黑暗故,名夜华!
黄帝轩辕,战蚩尤于涿鹿,为求胜者,死亡无数。为求天地安宁,死者安息,乃设黄泉地府,转生之故。
眷念前尘者,太多太多,不计其数,故以天地阴力,浇灌黄泉之上,滢滢水光,才得弱水,又过万年,才得夜华。
其后,夜华造黄泉诸物,才有生灵。
众人谓之:秽 物。
亦称之为,死物,秽灵。因都是黄泉中诸多死魂造物,无半点生气,因此得名。其居住之地,称之为醴府。
醴府四方,亦有四方之主,其中央才是夜华,谓之帝君。其东方之主,乃是篁蛇,可断皇朝命运,关乎天下芸芸众生。
其西方之主,名曰火空,才是炎帝诞生之时,那坠落地府的一缕火焰,经万年地狱之煎熬,遂有灵,成地狱之中,冥火之主。
其北,谓之四尾,名声不显,能力不明,除夜华外,无人见过。
其南,为灾厄,乃是无数恶的集合,有人传言,亦是夜华身体一部分,无从可知,不知真假。其能力不显,样貌不明,只知曾与神族大帝白帝战十日,败之,逃回醴府。
后炎帝临死,为保人间太平,孤身入醴府,战夜华四主,杀之,并以弱水滔滔,隔断黄泉醴府,至此,醴府中物,被压于弱水之下,再出不得。
此后,留九幽之火,巡视黄泉地府,烧却万千死魂,断其根本,黄泉再归太平!
其当年细节,无人可知,其醴府威势,曾声震三界,神魔为之头疼,炎帝虽是三族大帝,但生命已到尽头,其一身神力,不足一二,杀之,仍存怀疑,只是千万年,谁也不知当年真相。
踏破鬼城酆都,淹没地府黄泉,他一丝笑意,仿佛是狰狞。
突的惊醒,再一看,却是另一番景象,那狰狞之人,踏着滔滔弱水,却不是他。
许向文深深咽下一口,心中不知何处才是真实,什么才是现实,他呆呆站着,弱水拍打在身,仿若隔世。
那个男人,他淡淡一笑,一切都是虚幻。
所有都散去,只有那安安静静的弱水,从来不曾改变,他往前走出了一步,踏入了那冰冷的弱水之中,脸上笑意那么自然,那么真实,仿佛,那是最后的美好。
下一刻,弱水吞噬了一切,也将他彻底的拉回了现实!
他悠悠醒来,在石室中,那所有的所有,好像都是一场梦,却那么真实,仿佛是真的经历过。
夸娥轻轻抓着后脑的头发,露出了一丝尴尬,仿佛不知道说什么好。
纸伞靠在火边,一分奇特,一分古怪,他看着许向文,又看了一眼夸娥,突的笑着问道:“已入地仙境界的你,是如何差点被冻死在雪原中的?若不是我久久不见你人影,出去瞧了一眼,神界便要闹出最大的笑话来了!”
“咳咳...咳咳...”许向文脸一下子红了下去,抬不起头来,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这个丢人玩意儿,差点给冻死了。
“这个嘛......”
嘟哝着嘴,许久,回答不上来。
“罢了罢了,休息休息,等身子恢复了,再进行修行吧,时间还早,无妨!”
纸伞不愿多说,轻轻摆手,打断了他的尴尬,也停止了他的说话,他靠在火边,懒洋洋般,快要入睡。
火光下,他慢慢闭上眼,似乎真的不想再多问,要入睡了般。
夸娥抄起手,看着不远,假山流水,嬉戏生灵,那是冰冷雪原里难得的美好,他静静看着,似乎入迷。
许向文无奈,只能在火边,感受着手指发凉,好像是寒气从身体里散发,而不是被冰雪冻的,他一分惊异,本想要问,却莫名停了下来,恍惚间,他想到了什么,停下了嘴,默默的躺在那里,逐渐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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