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霍远伤的很重，甚至需要拄拐才能行走，许程忍着疼痛想去扶霍远却被躲开了。

        许程倔强的盯着霍远，可他却从没回头看他一眼。

        出了这种事，私塾办不下去了，孩子们也被勒令不许靠近。

        许程踉跄着做好饭，放在霍远床边，霍远背对着他，许程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再来时饭菜依旧是没被动过的样子，许程强忍住哽咽，放好新的饭菜，将霍远没吃的自己吃，饭很凉，吃的许程胃痛，喉咙也痛，但许程自虐一般狠狠的往下咽，又想起那天的事情一阵反胃，趴在地上呕吐起来，过了一会儿又继续往下咽，如此反复着，等饭没了之后又开始收拾地上的狼藉。

        之前霍远都会和他住一张床的，现在却是连进都不愿意了。

        许程想告诉霍远，其实那天他没有得逞，但好像背叛一次或者两次都没什么区别，或许令他恶心的不是那张床。

        许程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吉鹏趴在他的身上一拳一拳打在自己身上，吉鹏一直在笑，一直在笑。

        突然许程从梦中惊醒，下唇刚结的痂又被咬开，鲜血一滴一滴流了下来。

        霍远，我好怕啊。

        许程将自己缩成一团，不断地啜泣。

        第三天的时候许程看着依旧没有动过的饭菜终于崩溃了，他跪在霍远身前哭喊着“求求你了霍远，你吃点好么，求求你了”

        许程哭了很久，哑了的嗓子就像乌鸦的叫声一样难听，曾经那个清风明月一样的小先生到底还是不见了。

        再来时饭菜还是原样，许程终于崩溃了，他冲进厨房拿起刀跑到了霍远身边。

        “霍远，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原谅我啊？”

        许程留着眼泪，刀尖有些钝了，要用力划过才会有伤口。

        许程闭上了眼睛，鲜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这个时候霍远动了，他慢吞吞的拿起饭吃了起来。

        许程手中的刀当的一下掉落在地，许程看着霍远的头顶，良久捡起刀离开了。

        心中就像是哽这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喘不过来气，心中那些负面的情绪像是浪潮一样席卷而来。

        好难过啊，好难过啊，好难过啊。

        许程颓废的坐在地上，将自己停止流血的伤口再次捏开，献血再一次喷涌而出，反复几次，许程渐渐觉得头晕，这样死了也不错是吗，但是，谁来照顾霍远啊。

        许程倒在地上盯着天花板，好像，一切都完了。

        其实，我又何尝不嫌弃自己呢，许程缩成一团，微微的颤抖着。

        他一直睡在地上，不敢靠近那张床，一靠近仿佛就看到那天吉鹏捂住自己的嘴，撕开了自己的衣服。

        其实霍远也知道，不是许程的错，但一想到自己这条命时许程出卖自己的身体换来的，就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就好像

        吉鹏说的一样，是个废物啊。

        就算自己一直不断的锻炼，也只不过是一个力气大的废物而已。

        自己保护不了谁，保护不了许程的娘，也保护不了许程。

        更令霍远感觉到厌恶的是，自己无法直视许程，一看到他就会在脑子里想象出许程在别人身下承欢的样子。

        他居然觉得许程恶心。

        第二天，许程发现霍远不见了，他留下了一封信。

        他说他去参军了，还有，对不起。

        “霍远啊霍远”许程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心疼的好像要裂开一样。

        我好恨自己啊霍远，我也好恨你啊，霍远。

        “娘，我好想你啊。”许母温柔的抚摸着许程的脸，许程留下了泪水，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笑。

        随着板凳倒地的声音，许程的身体在空中摇晃着，犹如秋日的落叶。

        突然咔吱一声，房顶的房梁裂开了，许程掉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对了我不能死，我要等着霍远回来如果他回来了没人给他做饭怎么办啊"我想看他原谅我，如果我要我死才能原谅我，我也一定要从他的口中听到才可以啊。

        如果自己就这么死了，他会不会就再也不原谅我了啊

        许程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冲出门快速地往最近的火车站跑去。

        周围的人看他的样子都吓了一跳，头发凌乱，眼眶乌青，脸上青紫一片，就像是鬼一样。

        等到火车站的时候许程焦急地寻找着，眼看着就要启动了，许程焦急地大喊“霍远！！”

        “霍远你在哪！霍远！”许程声音凄厉，献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喊了许久许程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车窗，忽然许程看见了霍远的身影，许程眼前一亮，踉跄的往前跑去，这个时候火车启动了，有人拦住了许程，但许程还一直往前冲，眼看着霍远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臭小子，不要命了？！”

        许程愣在原地，看着火车缓缓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

        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我。

        许程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想起了霍远说把银两压在了枕头下来，许程走过去，收好。

        我等你回来，霍远，我想见你。

        至少，要看你最后一眼。

        霍远一走就是三年，别的参军的都会回来，唯有霍远一直没有消息。

        许程在村里种了一棵桃树，每当节日来了都会在树下等着，从白天到黑夜。

        许程的身形愈发消瘦，却依旧站的笔直，衣服一直是那件洗得发白的长褂，留着一样的锅盖头，至少要保证霍远回来的时候还可以认出他。

        这几年村民们避他如蛇蝎，吉鹏也来过几次，许程以死相逼，时间久了也觉得么意思就不再来了。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许程依旧站在树下等待。

        有几个混混曾经过来看许程好欺负想摸点银两，谁知道瘦弱的许程像是疯狗一样死活不给，任凭怎么打都不肯松手，最后朝着许程吐了一口口水也就走了。

        那次许程被打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却没人来过。

        霍远啊，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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