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许是不能让凌亦真的就这么死了。
那几个守关卡的军官，最后骂骂咧咧的喊来了打扫卫生的老太婆，给凌亦搜了身。
什么不该有的东西都没有。
成功放行。
进了关卡，花了半个小时穿过军队驻扎区，众人再次看到一片农场。
农场最中，一座颇为高大上的现代化建筑坐落在那里。
灯火通明。
众人刚才穿过军区受到惊吓的心灵，瞬间被这座建筑带来的冲击替代了。
好家伙，原来他们以后要上班的地方是这里！
果然出国就是捡钱！
以后回去可有的吹嘘了！
“一会儿进去之后，不许乱看，不许乱说！谁要再乱说话，乱生事，拉到外面军区枪毙！”
众人顿时噤言。
除了脚步声和呼吸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半个小时后。
众人被安排在大楼地下一层一间大屋子里。
有空调和排气装置，床褥也还算干净。
就是统一的白蓝条纹衣服，像囚服。
“今晚就住在这里，明天会有人给你们送饭！明天上午体检完，下午就干活！”
劳工们很快激动起来。
这比他们在城里打工，住工地，住简易房，挤地下室好多了！
“对了，你！那个女的，你过来！”
招工的人指着凌亦。
萧肃渊连忙挡在前面。
“老……老板，俺媳妇儿怎么了？”
那人捂着依旧发疼的肋骨，对这个年轻劳工一脸烦。
“你让她跟一屋子男人睡？！”
“哦哦，老板俺错了……”
萧肃渊怂怂的缩了缩脑袋，对招工者露出一个讨好而憨傻的笑。
招工者顿时更烦了。
妈的，这些死人，真是恶心死人！
**
凌亦被带去了另一间屋子。
跟萧肃渊等人所在的那间，间隔并不远。
她被丢进来之后，房门就从外面锁上。
屋子里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人。
一个消瘦苍白，靠坐在角落里发呆的女人。
一个亚洲女人。
凌亦的目光落在那人包裹着纱布的左手手腕上，然后缓缓的，在屋子对角线的地方也蹲了下来。
女人只在屋门打开的时候抬了一次头。
看到是凌亦之后，便再次低下头去。
不作理会。
直到屋门一声响。
一个外国守卫打开门，用英语喊了一句话，女人连忙站起来，往门口这边奔来，跟守卫出了屋子。
凌亦听懂了那句话。
“记录时间到了。”
记录？
凌亦眯了眯眼。
记录什么？
这女人和她一样，也是被抓来的实验体，还是……
那两个华人研究员之一？
凌亦脑海中千回百转。
10分钟后。
女人被送回来。
再次恢复之前的漠然和呆滞。
又过了50分钟，再次被喊走。
如此反复。
凌亦总结出规律了。
这个女人，每隔50分钟，就会离开一次，每次离开10分钟左右。
也就是说，那个“记录”，是每小时一次。
**
女人第三次回来的时候，凌亦等到屋门关闭。
抬脚走到她面前。
怯怯出声。
“你好，你也是来这里打工的吗？”
听到这句乡音，女人骤然抬起头来。
“你是华国人？”
声音有些哑，音调有些惊讶。
“俺，俺是……你不是吗？”
“我是。”
女人说完这两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我是华国人。”
华国人三个字，被女人一字一顿，咬得极其凝重。
“俺是秦州宁县周柳村的人，姐妹儿你是哪里的呀？来这里打工多久了？”
听到凌亦这话，女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们是来打工的？”
说完，女人想到什么，又问了一句，“是偷/渡过来的？”
“你……你咋晓得？”
凌亦一脸震惊。
女人却满脸了然。
出国的签证，需要工作证明和工资记录，或是一定的财产证明，经济能力不足，一般没法过签。
眼前这女孩，很明显不符合申请签证的条件。
“你不该来这里的。”
女人叹了一口气，略带悲悯的看了凌亦一眼。
“留在国内，才是最好的选择。”
凌亦迷茫的看着女人。
“乡亲们说出来有钱赚，俺就跟我家汉子一起出来了。而且大姐，你不是也在这里打工么？俺看这里环境挺好的，就是工头有些凶。”
女人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有钱赚，得有命花……罢了，你们这次一共来了多少人？”
凌亦激动起来，没见识的手舞足蹈。
“三十多个呢！而且听工头说，昨儿个还来了一些工人，明天大家一起体检完，下午就给安排干活，一天换算成国内的钱，有五百块钱呢！”
凌亦说得越亢奋，女人的眉头皱得就越紧。
到最后直接拧成了麻绳一般。
就在女人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
“闭嘴！不要说话！”
恶狠狠地说完这句话， 女人一把推开凌亦，然后自己跑远了些。
跟凌亦拉开距离。
像极了之前两人各在两端的样子。
屋门打开。
守卫看了一眼缩在女人之前所在位置的凌亦，又看看这次蹲在门边的女人，鄙夷的皱了皱眉。
“真是废物，竟然被新来的欺负了。”
这句嘟囔，守卫没有遮掩，凌亦听的很清楚。
女人被再次带走。
过了10分钟回来，神色变得越发凝重，人也有些恍惚。
走到床位边的时候，步履都有些虚浮不稳。
像是在短短10分钟内，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凌亦凑上前去。
继续用带着乡音的蹩脚普通话搭讪。
“大姐，你咋的了？”
女人没有说话。
抱着膝盖，双拳紧握，有血液从她左手腕的纱布上渗出。
她的身子在发抖，在打颤。
想着之前女人推开自己的那一幕，凌亦缓缓蹲下来。
恢复正常的腔调，压低声音。
“周静博士。”
女人脊背霎时僵住。
双目骤然看向凌亦。
震惊，讶然，紧张，以及不可置信，与戒备。
“你是谁！！”
看着突然炸毛，与刚才状态全然不同的女人，凌亦缓缓伸出手。
“国安司，凌亦。祖国让我们来接你和宋博士回家。”
祖国让我们来接你和宋博士回家……
低声低语的十几个字，如同照进黑暗的第一束明光，照得周静脑际炸然空白。
周静的四肢百骸，被这一句话，惊颤得骨髓发麻，就连皮肤上涌起细小的激动的颗粒。
高高筑起的防线与警惕戒备，在一瞬间轰然崩塌。
泪水轰然落下，顷刻间便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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