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徐思瑶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江沁玥见她和凝雪眼眶都有些微红，便体贴地没有多问，只是嘱咐她两日后来复诊。
治痘疮的牌子挂出去了一天，除了徐思瑶，还有五六个小姑娘上门，但都不是太严重，在江沁玥给了她们乳液和洗面膏后便都离开了。
西市的生意一开始不好做，这也是在她预想之中的事，好在她暂时不缺银子，可以徐徐图之。
第二天，江沁玥把西市交给凝雪和半夏负责，自己则是去了东市的小铺面。
刚一打开门，还未等她收拾好货架，就有小厮上门来问了。
原来是那日豆蔻宴上送出去的面脂，有好几家夫人都喜欢的不得了，看到瓶底刻着的“雪颜坊”后，便遣了下人来时时打探，想多买几盒回去，无论是自用还是送礼都很合适。
大户人家吃穿用度都讲究一个“精”字，要求高，却也出手大方。
江沁玥没有直接卖现成的面霜给他们，而是拿纸笔记下对方的需求后，让对方按照约定的日期来铺子里取货。
虽然这样比较费时费力，但是也能赚到更多的银子。这样下来就算西市的生意惨淡，有了东市这边的贴补，两相抵消之下倒也还过得去。
只不过后果就是，差点把她自个儿给累趴下了。
白天，她要坐镇东市，记录各府的要求。
短短两日，上门的客人却也不少，她几乎是刚喘了口气，下一个客人又上门了。
而夜里，她又要按照贵客们的要求定制面霜。
他们要求多，江沁玥没办法让凝雪和半夏来帮她，都是自己亲手操作。
到了第三日，魏铭渊看着她眼下两片青色，双颊也瘦了一圈，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道：“你这样不行。”
“嗯？什么？”江沁玥睡眠不足，此时正恍恍惚惚地吃着早饭，闻言抬起一双无神的大眼直愣愣地瞧着他。
“你若是忙不过来，就请个人来帮你，这样熬下去，银子没赚到，身体先受不住了。”他板起一张脸，像训斥军营里不听话的小兵一般。
说的太对了！半夏听了在心里暗暗叫好，姑娘这两日非常劳累，让她很是揪心。
她早就劝姑娘注意身体，但是姑娘每次都是嘴上应完，行动不改，真希望这回楚公子能帮忙劝住她。
“我倒是想，”江沁玥皱着鼻苦笑道，“但是很多东西只有我知道怎么做，交给旁人我不放心。”
魏铭渊大概知道她都在忙些什么，沉吟片刻后道：“东市那边你不要亲自去了，你把那些配方上可以调整的东西列个单子。”
“回头找个人守着，来了客人就让他们自己在单子上选，这样也方便你后续制作。”
好方法！江沁玥眼前一亮。
这有点像现代的奶茶店，只需要规定好奶茶种类和可以加减的小料、糖度、冰块等，就能实现高效点单和出单，同时也能满足不同客人的口味需求。
而且这样一来还可以把定制面霜也变得程序化，日后若是单子数量多了，也可以实现量产，总比她一瓶瓶去做来的轻松快捷。
“楚大哥太机智了，多亏有你在，你真是我的大救星！”解决了心头的难题，江沁玥疲惫的双眼里瞬间亮了起来，毫不吝啬地夸道。
魏铭渊轻咳一声，视线游移，不敢直视那张兴奋起来尤为明艳动人的小脸。
这么点小事也值得她这样夸自己？
不过这回他的耳根子争气多了，没有动不动就热烫发红，他感觉自己的控制能力又上了一层楼。
很好，再接再厉。
嗯……自制力的事情怎么能叫脸皮变厚呢？
江沁玥得了魏铭渊的提示，也开动自己的脑瓜子，把面霜按照浓稠程度分成五个等级，最低的是乳液质地，最高的则是接近凝固的膏体。
同样，是否加香料，香料的种类和作用，包装是用琉璃还是用瓷器，需不需要特别定制等等都列成了单子。
最后完成的单子足足有一米多长，看得半夏一愣一愣的，垂头丧气道：“这么复杂，奴婢肯定弄不来。”
她本想要帮姑娘解忧，主动揽过去东市铺子的活，但是现在看来，她是办不到了。
唉，她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没关系，你留在这边陪我正好。”江沁玥抬手默默她低垂的小脑瓜，安慰道。
明明她比半夏还要小两岁，此时却反倒像个大姐姐一般宽慰她。
江沁玥安慰完半夏，转身问一旁的凝雪：“凝雪，我把东市的铺子交给你，行吗？”
凝雪点头：“嗯，没问题。”
这几日她跟在江沁玥身旁，该学的基本都学会了，方才她写的这张单子，和自己最近构思的也差不多。
她幼时跟在父亲旁边学了不少生意经，早先便看出江沁玥这样两头跑肯定不是办法。
那位楚公子倒是和她想到一块去了，不过他比自己想的更周到些。
分工的事情就这样简单愉快地定了下来，江沁玥长舒一口气，她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楚大哥呢？”方才她光顾着埋头写单子，只余光看见他出门了，没注意他去了哪里。
话音刚落，就见到魏铭渊迈进了门，见她手里举着长长的一张单子，便问道：“都安排好了？”
“嗯。”江沁玥猛地点头，杏眼眯起，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魏铭渊被那排洁白整齐的小牙齿晃了眼，微怔了一下后道：“你现在有空吗？我有话要跟你说。”
江沁玥见他的神色，想必是有正经事要谈，于是也收起笑容正色道：“这里不方便，去后屋说吧。”
她把铺子交给半夏，和魏铭渊一起去了后屋，这里暂时没人住，但半夏日日都来打扫，倒是干净整洁。
路过厨房的时候，她顺手抄了个茶壶，里面装着的是白开水，她对茶没什么特别的喜好，所以平时都懒得泡茶。
坐下后，她给自己和魏铭渊都倒了一杯水，端起自己那杯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方才在写单子的时候太过专注，眼下才觉得口渴得紧，也顾不得注意什么形象了。
她喝得太快，吞咽不及，有一滴水珠从杯沿处流出，顺着唇角、下颌、脖颈，一路滑下白嫩的肌肤，最后没于衣领中。
魏铭渊端着茶杯，视线就随着那滴水珠一路往下滑，直到水珠消失在衣领内，才反应过来。
他感觉仿佛听到了自己脖颈处脉搏的跳动声，脸和脖子好像又热了起来，连忙端起茶杯掩饰，将满满一杯白水匆匆一饮而尽。
“咳咳……”他喝得太猛，不小心呛到了自己。
“慢点喝，壶里还有。”江沁玥看他咳得脸都红了，连忙道。
她以为他也是渴得厉害，便又给他的杯子里倒满了水，却没见他再动。
魏铭渊深呼吸一口，努力调整让自己平静下来，片刻后才开口。
“陛下已经拟好了旨意，封三皇子为晟郡王，林浅锦为晟郡王侧妃，王府定址在皇城旁的太平街上。”
“郡王？”江沁玥心头微微一惊。
皇子被封为郡王，往往代表非常不受重视，基本上就告别太子之位了。
此前皇帝一直把三皇子留在宫中不封王，便有不少人猜测可能是想立他为太子，谁知却是被封了个郡王，不知道那些人现在作何感想。
江沁玥记得原书中，三皇子的封号确实为晟，但却是稳稳地坐上了亲王之位，而且封王的时间也要再迟一些。
看来是因为豆蔻宴事件的变化，才导致了眼下这个结果。
魏铭渊点头：“嗯，旨意明日午后就会到林府。”
“给我养母下毒的丫鬟到京城了吗？”江沁玥思忖片刻后问道。
“到了，目前关在殿下名下的一个空宅子里。”
“那麻烦楚大哥派几个人，明日上午把那个丫鬟送到林府侧门，交给一个叫常南的小厮。”
“好。”
魏铭渊没有问她想怎么做，他知道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只等着天时地利人和。
只是这个天时地利，对于林家而言却是地动山摇。
当林延花了重金才从宫里的小太监那得知，自己女儿只能成为一个郡王侧妃的时候，气的把书房里的砚台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漆黑的墨渍溅了一地，原本平整的地板也被砸出了一个小坑，像是在提醒他女儿婚嫁之事的结果有多糟糕。
林延咬紧后牙恨恨捶桌。
他对宋恪姜不满已久，那人空有美貌并无半点真才实学，凭什么就能得了陛下的青眼。
若是自己能生的那副妖孽之相，坐到丞相的位置上，肯定比他强上百倍！
还有那个德妃，这么多年了也没混到个贵妃的位置，一看就不是个聪明的。
宋家的人各个都是草包，又小肚鸡肠，现在却要他的女儿嫁给宋家做外戚的三皇子，而且还仅仅是个侧妃？
若是亲王侧妃也就勉强罢了，一个无病无残的皇子被封了郡王位，那是何等耻辱啊！
一个郡王能成什么事，八成会成为一颗弃子。指望宋家顾着这点姻亲关系提携他，还不如白日做大梦来得更快些！
这让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林延这头生着气，郑氏那头抹着泪。
她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宝贝，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说，还要被一顶小轿送入宫中，这让她怎么受得了！
郑氏咬牙，都怪那个林沁玥，不知道她在豆蔻宴上使了什么迷魂术，让众人都误以为她女儿嚣张跋扈，不识礼数，还害她受了这么重的伤。
这口气，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一定要报！
郑氏打开柜子里的暗格，拿出一张银票和一包药粉，交给贴身丫鬟香岚，吩咐了她几句。
望着香岚应声退下的背影，郑氏露出一个狠毒的笑容。
林沁玥敢害她女儿变成这样，那她也别想落得一个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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