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抓捕黄老爷（上）

吴大佛握住译电员的手说：“杨峰兄弟，辛苦你了。”

        杨峰说：“吴先生，我提个要求，我要入社。”

        吴大佛说：“你什么都还没了解就入社吗？这可是高风险。”

        杨峰坚定地说：“我一路上已经和徐虎兄弟聊了很久，中华社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发了这个布告，就没有退路了，再高的风险我也不怕。”

        吴大佛点点头，拿出名册和文书的佣契，杨峰在上面都签了名。

        然后吴大佛介绍了小柔、李尚文和吕方给他们认识。徐虎说：“大哥就是大哥，一天就能拉起人来。”

        吴大佛说：“不是我拉起人来，是这个万恶的旧世界迫害了太多的人，是这个建立新世界的理想能够凝聚人心，让我们一起为建设新世界奋斗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李尚文便准备审理百姓状告黄老爷的案子，派出衙役去叫原告和被告来县衙开庭。没多久，原告来了，被告却没来。听衙役说，黄老爷听说有人状告自己之后，连夜搬家搬到自己在郊区的庄园去了。

        吴大佛便让徐虎带十个人去郊区“请”黄老爷来开庭。

        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徐虎便回来了，还带了两个受了伤的衙役回来。

        “他的，那老小子居然有枪，我们没防备，被他打中了。”徐虎骂骂咧咧的。

        “是什么枪？”吴大佛一听感觉事情严重起来了。

        “好像都是猎枪，有四五把。”一个衙役说。

        “他们家院墙高吗？”

        “可高了。我还说他怎么跑到外面去，那房子就是个堡垒，墙高不说，大门也厚，撞都撞不破。”

        “那他有多少手下？”

        衙役纷纷摇头。

        一位原告说：“他家有二十多个家丁。”

        吴大佛说：“那就是一个比刘员外更难对付的人了。”

        李尚文说：“先生，他看起来是抵死不出了，我们怎么办？”

        吴大佛说：“怎么办？凉拌。我去把他抓过来。”

        吕方说：“县衙里只有些腰刀棍棒的，连弓箭都没有，老师要怎么抓？”

        吴大佛问现场的百姓：“你们知道谁家里有枪可以借一借吗？有土炮也行。”

        众人纷纷说认识猎户，吴大佛说：“那好，你们去叫人，一个时辰之后在黄老爷的庄子外集合。”众人领命而去。吴大佛则在县衙里清点人手，准备梯子、木牌、镣铐等物品。

        知县见他们来大牢里搬东西，便问了下，听清缘由后不禁笑道：“黄老爷以前可是淮军出身，带兵不知道杀过多少长毛。这吴大佛不知轻重，让他吃个亏也好。”

        看管大牢的人听到了，赶紧去告诉了吴大佛，吴大佛沉吟了一下，说：“多亏你告诉我，不然百姓们就要有死伤了。”

        然后又准备了大车和铲子、锄头等东西。

        徐虎说：“大哥，你准备怎么打？”

        吴大佛说：“湘军淮军最擅长的就是围城，我们也去围他一围，让百姓们不要靠近，就在周边挖一圈壕沟，避免损伤。”

        徐虎说：“那要围多久啊？我看黄老爷肯定会在家里屯粮。”

        吴大佛说：“很快就回来。你别问，到时候跟紧我。”

        门外的绿营士兵们见县衙里人来人往，又是搬动刀棍的，以为要动粗，不禁紧张起来。吴大佛出去对两个百总说：“二位不必紧张，我们只是出去逮捕一个犯人。你们若是怕我跑了，可以跟着我一起去。你们别动手，在旁边看热闹就行了。”

        两个百总听了，不知真假，但还是兵分两路，一个人带三十人守着县衙，另一个人则带着其他的人跟着吴大佛。吴大佛则基本上是倾巢而出，除了厨房、大牢、银库的留守人员，其他人都去了。

        黄老爷的庄园离县城不远，步行一刻钟就到了。庄园坐落在一个小山包上，四面都是稻田，只有两条大路通往庄园。庄园是个正方形，围墙有将近两丈高，上面还有墙垛，大门是内凹的，四角上还有突出的塔楼，看起来就是一个棱堡的样子。墙头上有人头闪动，见来了大队人马，便敲起锣来，不一会儿便有十几人登上了墙头。

        吴大佛让吕方请绿营百总将自己的士兵带到一个空旷地上休息，然后命令徐虎让衙役和兵丁在离围墙两百步的地方分散驻扎，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竖起一面红旗。

        吴大佛则带着李尚文和杨峰围着庄园转了一圈，画了一张大致的地图。

        回到驻扎地，吴大佛说：“这个地方是个堡垒，没有大炮根本打不进去。虽然他们只有二十多人，但我估计人人都会放枪。所以里面是一支小军队，别说我们了，就是那一百多绿营士兵也未必能攻下来。”

        李尚文说：“原先我只听说黄老爷是淮军出身的，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吴大佛说：“他应该是个军官，在南京捞了不少钱，然后才能在这里盖起这个堡垒。找附近的百姓问一问，了解一下里面的情况。”

        李尚文和杨峰这就去找人打听了，吴大佛则吩咐周师爷去附近请些百姓来帮忙，在地上围着堡垒挖一道沟，不必太深，也不必太宽，把泥土堆在外围的一边就行了。

        然后吴大佛又让徐虎把衙役和兵丁分下组，三人一组，拿着棍棒、腰刀和铜锣，分别驻守各个点位，看见有人出来了就敲锣示警。

        而在建始县城，留守在县衙外的百总见吴大佛把县衙的人都带走了，心下一合计，便带人冲进县衙，把吴大佛的一干人等都抓了起来，把罗百总、张把总、马知县和徐侍卫都放了出来。张把总立即带着人去黄老爷的庄园，要把吴大佛及其党羽一网打尽。

        在此期间，便有百姓请来的猎户陆陆续续到了。吴大佛看了看他们的武器，都是熟铁打造的土枪，装黑火药和铅弹，有效射程大概也就五十到一百步。

        等到李尚文和杨峰打听情况回来，猎户基本到齐了，吴大佛了解到庄园里有水井，还有黄老爷和家丁们的家人，大概有五十多人。家丁里还有几个人是黄老爷以前的淮军旧部，听说都是战场上尸山血海趟出来的，相当能打。最重要的是，里面至少有二十把枪，还是那种战场上的步枪，能打两三百步。

        吴大佛了解了之后，想考考他们，便问：“你们说说怎么让黄老爷出来打官司呢？”

        李尚文摇摇头，杨峰说：“这种情况下根本打不了，除非是绿营带着大炮来，把大门和四个角楼就轰掉，还得拼着死二十人才行。”

        周师爷说：“先生是打算围住他们吧。”吴大佛说：“淮军以围城见长，黄老爷围得多了，肯定有准备，里面恐怕有足够一年以上的粮食，我们围不动的。”

        李尚文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然先回去？”

        吴大佛说：“那建始百姓递状子是为什么呢？”

        李尚文沉吟不语，徐虎说：“我们要为百姓做主，所以一定要把黄老爷抓出来。”

        吴大佛说：“是的，但我们可以先礼后兵。”

        于是吴大佛拿着一沓状纸，往庄园走去，徐虎见状，赶紧带着两面盾牌跟上。吴大佛走到大门前，墙上有人问道：“你是干嘛的？”

        “这里是黄老爷府上吗？”“是的。”

        “我是中华社的吴大佛。现在建始县被中华社接管，我们收到了这些状纸，是状告黄老爷的，我们想请黄老爷去县衙过堂对质。”

        “我们黄老爷哪都不去。”

        “不论是在大清还是现在的民府，接到状纸都要叫原被告过来见面对质。如果黄老爷不来，那民府可能就要按这些状纸判案子了，恐怕结果会对黄老爷不利啊。”

        “我说过了，我们黄老爷哪里都不去。”

        “那请问黄老爷在家吗？”

        “你还想干嘛？”

        “如果黄老爷在家的话，我们也可以在黄老爷家里判案。这样黄老爷也不必出门了。”

        墙上的人没了主意，便赶紧下去请示。过了一会儿，上来一个人说：“黄老爷说了，今日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吴大佛想了想，说：“那我能进去吗？怎么着我也得见到事主啊。”

        上面的人又没了主意，赶紧下去请示。然后上来回话说：“黄老爷说了，今天不见客。”

        吴大佛说：“那就先告辞了。”

        吴大佛回到驻扎点，对李尚文说：“你们总结了这些状纸，觉得原告能获胜吗？”

        周师爷说：“这些状纸一共有二十五个案子。八桩是强买土地，都有契约，地价确实偏低。五桩是伤人，这些以前都报过官，但知县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了。十桩是强奸民女的案子，虽说有四个民女已经死了，但都有证人在，而且以前也报过官，有案底。还有两桩是杀人的，苦主是来了，可是证人不敢作证，但是有凶器，也都算是有案底。”

        吴大佛点点头，说：“就凭强奸和杀人两件，就应该抓到县衙去审问一下。马知县审过吗？”

        周师爷说：“有几桩审过，后面的就没审了。”

        吴大佛最后拍板：“那就这么决定了，今天把黄老爷抓回去。”

        【作者题外话】：长毛，民间对太平天国士兵的另一种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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