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打土豪,分田地

“北京城内，几十万旗人，不耕种，不做工，不经商，朝廷供养他们全家一辈子的吃穿用度，凭什么？”

        “······”

        “在上海、广州，那些大买办，从官府处买来批文，从洋人那里买鸦片、洋布、洋火，转手卖给国内，一分的本，二十分的利，赚了钱，每天花天酒地，却从没人管他们，为什么？”

        “······”

        “那些当官的，拿着朝廷的俸禄，收着士绅的贿赂，巧立名目、摊派劳役，搜刮民脂民膏，吸百姓的血，吃百姓的肉，自己喝洋酒纳小妾，凭什么？”

        “······”

        “那些大地主，自己不种田，不劳动，丰年压价收粮，灾年高价卖粮，放高利贷，一文钱三分息，不还钱就让农民用自己的地抵账，当佃户，给他们做长工，当奴才，凭什么？”

        “······”

        吴大佛跳到桌子上说：“你们都是庄稼汉，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事，到天黑了才回家，每天挣个糊口的米粮，遇到天灾就饿死，遇到兵匪就被杀死，遇到贪官就被逼死，小病扛大病死。交不起税就要坐牢，交不起租就要挨打，男人给地主打长工，女人给地主当丫鬟，你们累死累活，却让他们享受生活，土地上种出来的东西，他们先享受，有什么灾祸，却是你们来承担。凭什么？”

        “对啊，凭什么？“

        “就是因为这是个人压迫人的世界，不平等的世界，因为腐败的官府，因为腐败的朝廷，因为黑暗的封建土地私有制，让那些有钱的、有权的、有地的越来越富，没钱的、没权的、没地的越来越穷，一辈子都只能给别人卖命。只有推翻这个旧世界，建立属于我们自己，我们劳动者的新世界，才能让每个人都过上好日子，每个人都有田地，生病了有人治病，想读书有人教书。那些作恶的人会受惩罚，不会因为他有钱或者有个当官的亲戚就不用受罚，老百姓能在自己的土地上抬头挺胸地做人。”

        “那我们要怎么做？”

        “打土豪，分田地。”

        “土豪？谁是土豪？”

        “靠收租子过日子的人，那些不劳而获的人，就是土豪，就是我们要消灭的人。”

        穿长袍的人说：“打土豪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是这个田地要怎么分？”

        “你们自己分。把你们村的土地都集中起来，然后各家都分，按人头分，谁家人多，能种更多的地，就多分，人少的就少分。分了田却不种地的，就收回他的土地，不分。”

        “那你们就是来分田的，你图什么？”

        “说得好。光是分田还不行，你们种了田，就要给中华社交粮，谁种的田多，谁就多交，种的少就少交。中华社有了粮，就可以招兵买马，保护你们这些种田的人。”

        “那这田是我们的还是你的啊？”

        “得田的人，即由他管所分得的田，这田由他私有，别人不得侵犯。以后一家的田，一家定业，生的不补，死的不退，租借买卖，由他自主。田中出产，除交土地税于中华社外，均归农民所有。”

        村民们议论起来，不少人都点头赞同。

        那个胖女人张婶说：“好啊，你们种了我的田，吃了我的玉米面，现在还要造我的反啦？不怕官府找你们杀头啦？”

        刘姨反驳道：“你不也吃了我家的番薯吗？”

        穿长袍的人问：“你把地主的地分给我们，然后我们给你们交粮，那不就是你当地主吗？你有了兵马，还不是想要多少我们就得交多少？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啊？”

        村民们纷纷附和：“是啊，不都一样嘛，土匪也是这样啊。”

        吴大佛说：“交多少粮，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中华社说了算的。我告诉你们，我从建始县城来，我已经打败了建始县衙里的马知县和衙役，现在建始县由建始民府做主。建始民府是什么呢？你们分了田地，按照十户人家为一组，选出组长，由你们选出的组长来和中华社一起决定建始县要做的事情。为了保护你们自己的田地，你们自己决定交多少粮。这个天下穷苦人最多，是穷苦人的天下，所以要由穷苦人做主。你们的粮少，你们的组长说交不了，那就不交，别的地方粮多，别的地方就多交。”

        “如果大家都不交呢？”

        “那中华社就没钱组织军队，地主就会带着他的人过来，把分给你们的田地都抢回去，让你们变成他的奴隶，变成他的佃户，让你们做不成天下的主人。”

        “那我能分张地主家的地吗？”一个穿着一身破烂衣裳的人问。

        “只要是这个村的人，就能分这个村的地。”

        “那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中华社的吴大佛，我到这里来，就是来发动你们一起打土豪，分田地，把地都分给穷苦的农民手里，建立一个人人平等有饭吃的新世界。”

        “你们有多少人？”

        “只要你们愿意加入我们，我们要多少人有多少人。”

        “不会只有你们三个人吧？”

        “就凭我们三个人，就能把这个村的地给分好，把你们的组长选好。分好了地，选出了组长，你们就是这里的主人，不是别人的长工和奴隶。你们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你们过上了好日子，自然会支持我们，加入我们，我们的人就会越来越多，最后我们的人会遍布全中国。”

        一个农夫站起来说：“我自己有地，也能分吗？”

        “你们这里的人分为三种，第一种叫下农，是没有田，或者自己的田不够活的，第二种是上农，就是自己的地刚够过日子的，第三种就是土豪地主，除了自己过日子，田地还有多的人。中华社是没收地主多余的土地，给下农分田，同时我们也保护上农的田地。如果你的地不够你自己生活的，那自然会分田给你。”

        众人又议论起来，张婶这时已经走了，吴大佛说道：“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是穷苦人家，跟着我分田有好处，但是也怕地主的报复。所以你们还要想一想，不要紧，我今天就住在这里，你们可以自己商量商量怎么分田，怎么分组，选谁当你们的组长。如果有不想种田的，也可以跟着我们去当兵吃粮，保护你们自己的田地。你们愿意跟着中华社的，我们明天就分田，让你们翻身当主人。如果你们还要看一看，等一等，我明天会去另一个村子，欢迎你们跟着我一起去看。你们也可以去县城打听打听，看看我们中华社在县城办了什么大事。”

        火把渐渐熄灭，村民们心中的热情却没有消退，吴大佛三人在村子里找了个祠堂睡了下来，是那个穿长袍的人带他们去的。他自我介绍叫张清，是这个张家村的唯一读过书的人，虽说考不上秀才，但也算是读书人。吴大佛向他了解了一下村子的情况，这个村子有三十四户人家，三百亩土地，其中两百三十亩都是张婶和张伯家的，全村人基本上都在种他们两家的土地。张伯是张家的族长，两个儿子都住在村里，还有个女儿嫁到巴东县去了。张婶的丈夫是张伯的侄子，去年死了，但他有三个儿子，老大在施州开布店，老三在巴东县读书，老二常住村里，但是这两天去巴东探亲去了。张清算是张伯的远房亲戚。

        吴大佛说：“你可以去跟村民们说，也可以去跟你张伯张婶说，中华社来这里打土豪分田地，赞同的人可以分到地，不赞同的人，只要不反对，中华社也不会为难他。反对的人，中华社一定会坚决消灭。希望他认清形势，不要做跟广大百姓作对的事情。”

        张清说：“你们会把张伯张婶怎么办？”

        吴大佛说：“我们反对的，是封建土地制度，是地主阶级，不是反对某个人。如果他们能跟广大百姓站在一起，我们是战友，有他们的一份田地。如果他们跟广大百姓作对，跟封建地主阶级站在一起，我们就是敌人。敌人要离开，我们允许，敌人要留下来跟我们作对，那就没有好下场。”

        张清了解了吴大佛的意思之后就离开了。晚上，徐虎问：“大哥，你这么一说他们就会听你的吗？”

        吴大佛问：“尚文，你说呢？”

        李尚文说：“以利诱来说，土地的吸引力是最大的。只是你一个外乡人，不，我们三个外乡人，跑到这里来说一通话，就能让他们相信你，跟着你去打土豪分田地，去组织军队跟官兵作对，怎么看都不太行啊。”

        吴大佛说：“我也不知道行不行。我这一套不是自己想出来的，是那些解放中华的先烈们想出来的。当年他们就是用这种方法，一个村一个村地去做工作，一个村一个村地去搞，这才解放了天下的穷苦人。我想，只要我们永远坚定地站在穷苦人这一边，全心全意地为他们着想，今天不成功不要紧，明天不成功也不要紧，终有一天会成功的。”

        三人讨论着，对明天的局势都没有把握。迷迷糊糊中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不少人走近的声音，徐虎首先惊醒，然后摇醒了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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