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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013


一直到晚餐时,海伦都没再和佩妮说一句话。

        佩妮心想肯定是因为下午的事,海伦觉得又被她冒犯到了。不过她没打算道歉,她可是为了给伊丽莎白和海伦留出交流的空间,海伦早晚会明白的。

        “到时候,呵,”佩妮一边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一边在心里冷笑,“说不定大小姐还会来感激我呢?”

        此时海伦坐在长条餐桌的主位,布朗夫人坐在她的右侧,左侧理应是伊丽莎白小姐,但昨天海伦将佩妮安排在了这个位置。

        或许是因为昨天初来乍到,布朗夫人并没说什么,但见今晚佩妮还坐在自己的对面,布朗夫人的不满顿时像烧开的水扑了出来。

        在等待甜品的间隙里,她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海伦,我想或许是亲爱的理查德经常不在你身边的缘故,你实在是缺乏应有的礼仪观念和尊卑观念。你的疗愈师作为雇佣的仆人,应该去仆人间用餐,而不是像客人一样坐在我的对面。天神知道,我实在是无法忍受这样毫无礼仪和尊严的生活。”

        “我知道您对礼仪的重视,姨妈,”海伦说,“就像我记得您在我的椅背上插刀来纠正我的坐姿。”

        “所以”布朗夫人对着佩妮做了一个手势。

        佩妮没有动。

        她当然清楚餐桌礼仪,但这是海伦的安排,昨天与她说好的。而且鉴于海伦此刻的心情,佩妮不确定如果自己起身离开会不会让海伦更生气。

        海伦面无表情地说:“我说过佩妮小姐是我的朋友。”

        “一个向你伸手要工资的朋友?”

        伊丽莎白微微蹙眉看向布朗夫人:“妈妈。”

        玛莎也开口了:“我赞同妈妈,我不理解为什么我要和一个疗愈师一起吃饭,如果让王都的小姐们知道,我会被嘲笑的!”

        伊丽莎白转向玛莎:“没有人会嘲笑你,玛莎。”

        “当然会有!”

        “是对我伸手,而不是对您,姨妈。”海伦依然很平静,“就像您和玛莎小姐是在我的餐桌上,而不是布朗子爵的餐桌上。”

        这句话让布朗夫人立起了眉毛:“海伦,你这是什么意思?”

        “妈妈,我们是来陪海伦的。”伊丽莎白说,“海伦自有她的规矩。”

        “说到陪伴,海伦,你应该知道,三个月后是我作为你的女监护人陪你去王都觐见陛下,并将你引荐到社交界。”布朗夫人用鼻孔看着海伦,尖刻地指责道,“我真是遗憾理查德这样繁忙,竟然将你养成了这样的坏脾气。看看你的模样,听听你说的话!哪里还有名门闺秀的姿态?当初或许不应该那么急着让你离开我,否则——”

        海伦直接打断了布朗夫人的话:“我为什么离开,您再清楚不过,不必让我再赘述。至于引荐社交界的事,韦德城与威格郡中不乏出身名门、受人尊敬的夫人,我想她们的仁爱之心不会少于您。所以倘若您对引荐之事心存不满,还请不必勉强,可以直接告知我的父亲。现在,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要继续用餐了。”

        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是尖锐而不留情面,整个餐厅一时寂寂无声。布朗夫人和玛莎吃惊地看着海伦,伊丽莎白眉头紧蹙,神情担忧。海伦则面不改色地拿起甜点匙,开始品尝面前的甜点。

        如果不是看到海伦放在膝上左手在微微颤抖,佩妮几乎要怀疑这样伶牙俐齿的大小姐为什么说需要她“保护”了——虽然她实际上并未做出什么“保护”。

        布朗夫人眯着眼看了海伦几秒,突然一笑,没再说什么。

        晚餐结束,海伦依照礼节邀请几位女士到客厅里喝茶。同样的,海伦没有对佩妮说话,也没有看她。

        佩妮虽然不想道歉,但也没有兴趣玩这种女同学闹冷战的把戏,她从柜子里取出了之前制作的纸牌,神情温和地问海伦今晚是否继续制作纸牌。

        由于昨晚需要陪客人谈话,这项延续了一周的活动暂停了一天。

        此时海伦看佩妮一眼,不知想了什么,板着脸坐到了往常的位置上。但她刚坐下,玛莎也凑了过来:“你们在玩什么?”

        佩妮看海伦并不打算接话,便道:“玛莎小姐,我在自制纸牌。”

        “不愧是疗愈师,连手艺人的工作都会做,”玛莎微笑着轻声漫语,“我只能祈祷你可不要在霍尔姨夫的宅邸里卖小商品,否则霍尔姨夫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佩妮笑看着她,用希腊语说了一句话,但玛莎并没有听懂:“你在说什么?”

        “她说的是希腊语,”海伦虽然同样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嘲弄,“姨妈向来以良好的家庭教育闻名于亲友之间,玛莎姐姐竟然不懂希腊语吗?”

        玛莎嚷道:“那是因为她的发音不标准罢了!”

        “是吗,我听来倒与我父亲的发音别无二致。玛莎姐姐恐怕得抓紧时间补习希腊语了。否则待我父亲回来,你在满是希腊语的客厅里会插不上话的,可能,那才叫丢脸吧。”

        两位小姐唇枪舌战时,伊丽莎白走到了佩妮身边,正好看到佩妮之前画的一些草图,顿时惊讶道:“这是您的作品吗,佩妮小姐?这样的笔触,让我想到了赫尔道特先生呢。”

        “只是粗浅的模仿罢了,让小姐见笑了。”佩妮道。

        闻言,原本正在和玛莎斗嘴的海伦马上熄火,转过头来:“赫尔道特是?”

        “是一位以线条著名的人体画像大师,”伊丽莎白解释道,“他的作品线条流畅细腻,独具表现力。佩妮小姐的这幅画虽然只是草图,但这样的构图与色彩搭配,让我一下就想到了这位大师。”

        海伦看向伊丽莎白指的那张画,认出了那是几天前的晚上,佩妮在她的要求下画的女仆肖像。

        海伦并不懂画,只是觉得那副未完成的草图虽然形不像,却十分神似,能让人一眼就感受到被当做模特的女仆当时那种害羞又欣喜的感觉。

        此刻听伊丽莎白一说,她才注意到什么线条、色彩搭配、明暗对比。然而即使注意到,她也说不出什么门道,只知道是“很好的”。

        伊丽莎白开始说起自己喜欢的画家,佩妮一边听着,一边转过头,便看见对面的海伦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伊丽莎白,听得十分认真。

        比每天听佩妮讲课时还要认真。

        佩妮见状,嘴角的微笑不由淡了几分,海伦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瞥了她一眼,神情充斥着不满。

        佩妮不知道这大小姐又在生什么气,正在思考,海伦突然问道:“佩妮小姐,你对伊丽莎白姐姐的观点怎么看?”

        伊丽莎白也看着佩妮,显然很期待她的看法。

        佩妮只得说:“伊丽莎白小姐说的这位大师,我有幸欣赏过他的作品,不过和小姐看法相反的是,我认为这位大师的作品虽然缺乏精雕细琢的细节,但对于整体氛围的把控很到位。比如”

        佩妮的观点让伊丽莎白有些惊讶,两人又针对细节刻画和感染力的问题进行了讨论。但没说两句,佩妮就发现海伦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

        佩妮脑中一转,心下顿时了然。

        她没有给海伦讲述过艺术史和鉴赏,对艺术一窍不通的海伦自然就没办法加入伊丽莎白小姐的谈话,现在见她居然能和伊丽莎白相谈甚欢,海伦自然会不高兴。

        想到这一点,佩妮一边在心里冷笑,一边决定“帮帮”海伦:“和伊丽莎白小姐聊天实在令我受益匪浅,不过今天海伦小姐的美术课还没有进行,能否请伊丽莎白小姐加入到我们的课程中呢?”

        伊丽莎白欣然答应,佩妮便将剩下的纸牌给了伊丽莎白一张,请她带着海伦画一张纸牌。说着,佩妮便起身坐到了一旁,将海伦对面的位置让给了伊丽莎白。

        见状,海伦顿时皱起了眉,在伊丽莎白不注意时狠狠瞪了佩妮一眼。

        佩妮对她温柔一笑,心想:“差点儿忘了,大小姐的心事被我看破,肯定要发一通脾气。不过么,她总会理解的。啧,我可真是伟大啊。”

        客厅活动一直延续到了晚上十点,到了海伦该睡觉的时候,几位小姐也各自回房休息。

        佩妮像往常一样跟在海伦身后,到海伦的房间门口,她行了屈膝礼正要回房,不料海伦突然转过头,神色不虞地看着她:“跟我进来。”

        佩妮心想大小姐大概是要让她离伊丽莎白远一点儿,便顺从地跟着进了海伦的卧室,听候发落。

        海伦果然将女仆们遣了出去,卧室门刚关上,海伦便转头盯着佩妮,用最开始那种高傲的口吻说道:“佩妮小姐,你恐怕是已经忘记自己的职责了吧?”

        佩妮低着头道:“小姐,我一刻也不敢忘记自己的责任。”

        海伦冷笑一声:“那你刚才为什么让伊丽莎白姐姐给我上课?”

        佩妮依然低着头:“伊丽莎白小姐的艺术造诣远高于我,并且,方才我看您对伊丽莎白小姐讲述的内容格外感兴趣,因此为小姐考虑,”她故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的语气,“我才请伊丽莎白小姐为您做一些别样的示范。”

        海伦拧着眉毛道:“我什么时候对她的谈话内容感兴趣了?”

        佩妮明知道以海伦的脾气,肯定不愿意让自己的心意被揭穿,但不知为何,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说出来:“在书房和客厅里,每当伊丽莎白小姐谈话时,您总是听得格外认真。”她顿了一下,“远比我给您授课时认真。”

        听到这句“远比我给您授课时认真”,海伦顿时一愣,羞赧的神情从她的脸上一闪而过,但低着头的佩妮并没有看到。

        佩妮继续说:“何况伊丽莎白小姐确实学识渊博、博采众长,若是她为小姐授课,一定比我做得更好。”

        闻言,海伦冷笑道:“学识渊博、博采众长——她才到访一天,你和她都了解到这个地步了。我看你们也确实十分志同道合,从文学到艺术无一不谈。若不是我还在你身边,你只恨不能和她畅聊一整天吧!”

        听着海伦近乎尖刻的质问,佩妮狠狠咬住了唇。

        她心想:“那您又何尝不是才见过她一天,竟就对她倾心至此?即使不说曾经的事,你此刻也能够为刚认识一天的人对我疾言厉色,我——”

        佩妮止住了心中翻腾的念头,说:“小姐言重了,既然小姐不愿意我与伊丽莎白小姐谈话,那么我会管住自己的。”

        佩妮本以为自己都这么说了,海伦应当就能消气,不料这句话像是火上浇油一般,让海伦更生气了。

        “我才没有不让你和她谈话!你爱和谁谈就和谁谈,我只是——只是,”海伦的小脸气得红彤彤的,几乎是不过脑地说出了这句话,“我只是要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伊丽莎白小姐可是子爵的女儿!”

        这句话恰如寒刺骨的冰锥,狠狠戳进了佩妮原本平静的心中。她浑身一颤,抬头看向海伦。

        注意自己的身份——没错,她是什么身份?一个低贱的奴隶罢了,怎么配和子爵的女儿相提并论?

        二十年后不配,二十年前也不配,即使女公爵把她往大家闺秀的模样去培养,即使海伦小姐恩准她和子爵夫人同桌吃饭,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奴隶。

        海伦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她慌忙看向佩妮,却被佩妮苍白的脸色和眼中汹涌的情绪吓得呆住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痛与怨,恨与厌,混沌交杂的情绪让海伦不禁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可是、可是她绝没有轻视佩妮的想法,她只是气坏了,她只是只是不想看到佩妮和伊丽莎白那么开心地说话,只是

        海伦紧紧攥住拳,逼迫自己开口:“佩”

        “小姐说得对,”佩妮打断了她的话,“我一定谨记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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