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表姐
林知很快看到了举报她作弊的人。
是跟她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关潇潇。
林知：“……”
林知还茫然了会儿，觉得自己没得罪过她。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一个可能。关潇潇喜欢江寄，但是江寄不喜欢她，而最近因为补课江寄又老是跟自己在一起，所以她心生妒忌。
林知脸色不大好看，觉得有些烦人。
关潇潇跟在赵琳身后，进来后低低的叫了声陈老师，视线跟林知撞上时，还挺平静，只在挪到裴易脸上时，眼睫微微动了动。然后她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潇潇啊，老师为什么叫你过来，赵老师应该已经告诉你了，是吧？”陈海阳一贯的语气温和，“林知考试作弊这事确实是你举报的没错吧？”
关潇潇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没吭声。
赵琳补充：“潇潇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老师在呢，没什么好怕的。”
裴易听到这句话，轻笑了声，极短促，像是含着无尽的讽意。随后，他盯着关潇潇，挺温和的问：“不说话的意思，是默认吗？”
他中间停顿了下，稍微拖了下语调。明明温和的语气，像是携着极大的压迫感。
此刻所有人都等着关潇潇的回答，赵琳也皱着眉催了催：“潇潇。”
裴易却像是忽然没了耐心。
他看向陈海阳，眼尾微翘，像是在笑，可是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陈老师，先让林知考试吧。等会儿自然答案。”
陈海阳看了关潇潇和赵琳一眼，眼神暗含严厉：“就这么办。”
然后他亲自起身，要去收拾办公室后面一个放文件的桌子。
关潇潇手指微微蜷缩了下，终于抬起头，低声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大家都这么认为。”
大家都这么认为，只是她告诉了老师而已。
因为她是课代表。
至于作没作弊，该由老师判断，澄清谣言或者惩罚作弊者，都不是她的责任，她只是说明实情。
赵老师和林知闹这么大，那是她们自己的问题。
陈海阳和赵琳都是教了十几年书的人，哪里会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当即皱起眉。
“小小年纪，还挺厉害。”裴易一贯的拖腔带调，明目张胆着阴阳怪气。轻飘飘的瞥了关潇潇一眼，像是懒得再看她，他看向赵琳，似笑非笑道：“所以老师，您这就以一个‘听说’、“大家都这么认为”，就也这么认为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妥当。”
“而且。”裴易笑，“您说是举报，我看这位小同学似乎也不想承认，对吧？”
赵琳紧抿着唇，盯着关潇潇。
关潇潇说完话，就再度垂下眼，谁都不看。
她能感觉到如芒在背的凌厉视线，也能感受到轻飘飘的不屑的戏谑。害怕和难堪让她渐渐红了眼。
“关潇潇。”赵琳深吸一口气，像是极力隐忍怒气，“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是明明确确的对我说林知作弊。你是课代表，认真努力，从没犯过错，我才这么信任你。”
关潇潇声音细如蚊蝇：“我是听人说的，我没说有证据要举报。”
然后又重复了句：“我只是听人说的。”
她像是只会说这句话。
裴易神色冷淡的看了这俩师生一眼，像是觉得无趣，扭头对眉头越皱越紧的陈海阳道：“陈老师，还是让林知先考吧。”
陈海阳看这两人这样，都觉得没必要了。
“还是考吧。”裴易笑，“他们虽然没证据证明林知作弊，林知也没证据证明她没作弊。老师在学生心中有一定的权威，赵老师都当堂责骂了，林知若不自己澄清，大家就会成真的。当然，这事我要求严肃处理，犯了错了按我们约定的来，没问题吧。”
“……”
陈海阳不免多看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眼，他大概从未想过心平气和的谈，一开始的目的大约就是来澄清，并让人道歉的。
“通报批评。当众道歉，应该是要的吧？”
“……”
“记过就算了。”裴易轻笑，像是极为仁慈，“小同学推了大部分责任，看起来像是不那么严重。”
“而且，给老师记个过，好像也不大像话。”
赵琳方才要给林知的处罚，现在裴易一斤一两的拨回去。
赵琳脸色难看至极，想要辩驳这事儿又还没定论，指不定林知就是作弊了。
可是她看那个年轻人，一副漂亮的面孔，似乎漫不经心，眉眼带笑，却极为冷漠，极有压迫感。不像是会善了的人。
赵琳不想一点余地不留。
林知拿着笔和卷子到陈海阳收拾出来的办公桌前坐下，陈海阳又拿了个没用过的草稿本给她。
她做题前，看了裴易一眼。有点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对她有那么大的自信。
“也不是想给你压力，”视线对上，裴易眉梢微扬，“但哥哥这话都放出去了，总不能让哥哥被啪啪打脸是吧？”
“……”
再做一张卷子，对林知来说其实没什么压力，她一向心态好。
这次，或许是因为有了期许。
裴易的期许。
林知更加沉浸进去。
关潇潇已经先回教室，陈海阳亲自监考，赵琳不知道想些什么，也没走。
林知把卷子做完，陈海阳看了赵琳一眼，像是不相信她，也不让她改试卷，找了隔壁班的英语老师帮忙。
英语试卷很好改，很快就出了分数。
陈海阳拿着卷子回来时，看了赵琳一眼。不是很严厉的眼神，甚至有些平静，但赵琳已经明白过来，脸色有些发白。
陈海阳笑着对裴易说：“下午的课也差不多开始了，这样，林知先回去上课，也不再耽误您的时间，这事儿我会严肃处理，给林知一个交代，也会让你们家长满意。”
裴易拍了拍林知的后脑勺，让她去上课。
林知乖乖的道了别，往外走。
身后是裴易和陈海阳的说话声。
“行。”裴易轻笑，和陈海阳客套几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摸出手机，“林知家长的联系电话，您这边还是留我的，以后有什么事您直接找我就行。”
林知脚步顿住，回头。
陈海阳的办公桌靠窗，下午时间，太阳西斜，照进来一片光亮。那片光亮刚好在裴易身后，从她的角度看去有些微微刺眼。
林知却觉得裴易比阳光还要炫目几分。
林知盯着看了会儿，在他们快要说完话的时候，才转身大步走出去。
怎么办。
她好像，已经无可救药了。
这事儿陈海阳处理的很迅速，要求赵琳和关潇潇在班上当着大家的面跟林知道歉，然后再在老师例会上对赵琳通报批评。
赵琳虽然不乐意，但是陈海阳已经对她很不满了。因为这事陈海阳找班上同学谈了谈心，发现大家都对赵琳很不满，赵琳根本瞧不起十五班，觉得他们笨的无可救药，经常贬低他们，觉得她不该带这样一个差的班。
陈海阳脾气好，又不是没脾气，半点不退让。让赵琳要是不满意，可以往上闹，到时候她更是讨不到好。
赵琳只得当众认错，道歉。
关潇潇后面则直接请了几天病假，林知一直没看见她。
不过林知也不在意，她总不能一直躲着。
裴易还把这件事挂在心上，问过一回，听到她直接请病假，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想想那女孩那天表现，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林知做完作业，出来拿酸奶喝。
裴易去拿矿泉水，仗着身高扯了扯她的脸，轻笑：“还是我们林知好，没长歪。”
这样的动作有些亲昵，但裴易像是不觉得什么。
他好像是觉得她也没多大，又好像是真的把自己当作了家长。
林知也不再固执的纠正他。
因为，这是她成年之前，唯一能留在他身边，和他亲近的办法。
林知没想到的是，关潇潇的事还没有就此结束。
周末的时候，邹杨生日，要请裴易他们吃饭。打电话时裴易在家，中途跟林知说了句话。邹杨听见，就让林知妹妹也去，不然都没个女生帮他庆生，显得他好像很没女生缘。
裴易嘴上拿刀子戳他，但也没替林知做决定。
林知其实也不知道和不适合，怕他只是客气话。但想想他每次跟自己说话的语气，感觉他好像并不讨厌自己，林知也就答应下来，还认真准备了份礼物。
邹杨请的人都是他的研究生同学，关系好的那几个，林知也都认识。
当天的安排是一起吃午饭，然后去ktv玩。
中间转场的时候，林知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在洗手台洗手的时候，碰到岑雅。
自从上次听到岑雅和朋友的对话，林知再见她总觉得怪怪的。但还是冲她露出个笑脸。
林知洗完手，沥了沥手指上的水，打算拿纸巾的时候，岑雅适时递来一张。
林知愣了下，倒也没拒绝她的好意，说了句谢谢。
岑雅笑了下，她笑起来目光柔柔的，语气也亲切：“你们才期中考？”
林知把手擦干，往外走。想起她说过的也在新成高中的表妹，嗯了声。
岑雅：“听说你进步很大。”
“……”
林知不知道她为什么好像闲聊一样聊这些东西，感觉也没那么熟。脑海里只冒出她朋友说过的那句“裴易什么都跟你说啊。”
裴易跟她说的吧，林知心想。
“嗯。”林知低低应着，告诉自己不能计较，没有资格计较。
“林知。”岑雅脚步忽然顿住，叫住她。
林知莫名，回头。
岑雅依旧在笑，但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她沉默几秒，才说：“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林知更加莫名。
岑雅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我上次说的那个表妹，叫关潇潇。”
“……”
“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你们是同班同学。”岑雅道，“你们俩的事我听她说了，她也很后悔，情绪状态很差。这几天又感冒发烧，请了病假。”
林知消化掉这个消息，只觉世界真小，可意识到岑雅要说什么，又觉得荒唐。
林知盯着她，不说话，等她继续说下去。
岑雅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笑意有些勉强：“我先帮她跟你道歉，等她病好了，我再让她亲自跟你道歉，就不要让她在全班面前道歉了，行吗？”
林知跟她对视，沉默几秒，语气有些不解：“就是，我们也不是很熟吧？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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