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情歌
岑雅被问的一愣。
在她的印象中，林知不是有攻击性的性子，跟大家在一起也不热络，说话声不大，应该偏内敛，有什么事大多会憋在心里。这种性格比较敏感，什么都容易想得多的，一般不大会拒绝人。
岑雅倒也没想过林知会一口答应，觉得她最多闷着不高兴，她再多说几句，提一下裴易，林知最终会点头。
这个回答始料未及，又不留情面。
岑雅笑容有点难以维持。
正好背后几个男生出来，看到她们打了声招呼。
此时是在大厅里，外面站着几个男生在抽烟，裴易也在其中，和人说着话，视线偶尔会朝里头看一眼。
明显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岑雅迅速恢复和善的笑容，像是没有方才的紧绷和尴尬，笑道：“先出去吧，都在等着。”
林知还是礼貌的点了下头，转身朝外走。
这事儿林知没太放在心上，她觉得她都这么说了，岑雅应该不会再来找她。她应该会去找裴易，裴易会是什么态度？
他会不会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一口答应下来？
毕竟他们关系那么好。
林知不知道，心里有点烦。
ktv就在附近，没走几步路就到。林知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余光悄悄注意着裴易和岑雅。
两人站在一块，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岑雅朝她这边过来。
林知又朝她露出一个笑。
包间里只有她们两个女生，其他人喝酒、玩游戏、唱歌，十分热闹。林知手边被递来一瓶饮料。
岑雅笑意殷殷：“裴易让我过来陪你。”
林知没说话。
岑雅沉默了会儿：“我是不想让裴易为难。”
“……”
“我看得出来他很护着你，在意你的看法，所以我先问问你的想法。”
“我没有什么想法。而且，”林知自己揭开一听可乐，情绪很淡，“我觉得你这个说法，还挺有意思。你不想让裴易为难，所以意思是我如果不答应，就是我要让他为难吗？”
“……”
“你但凡说因为我是当事人，是受害者，我还觉得好理解一点。”林知干巴巴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是很在意你为什么找我说，就是，如果是这个事，我觉得不用再说了，我不答应。”
岑雅是真没想到林知这么不好说话，笑意淡了下来。她视线虚虚落在桌上一堆酒和饮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没说话。
林知也没管她，撕开了袋黄瓜味的薯片，靠进沙发里。
岑雅忽然道：“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林知：“……”
“从第一次见面，你对我好像跟对裴易其他朋友就不一样。”岑雅淡笑，“裴易说是因为我客套，但第一次见面，客套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每个人性格不一样，也不能每个人都是邹杨，是不是？还是因为上次吃饭，我跟我朋友说的话？”
“……”
“只是别人问到，我实话实说而已。”岑雅抬眼，看她，“如果你介意，我跟你道歉。”
林知缓缓嚼着嘴里的薯片，也尝不出什么滋味，只觉莫名其妙。
她是因为自己藏在心里的那份喜欢，对于岑雅的感觉格外不同。却也不至于上升至有意见，只是会觉得她奇奇怪怪，每次说话都要显得她跟裴易关系非同一般，好像要把第三个人排斥在外。
就是现在，林知依旧觉得她很奇怪。
“我有点搞不懂你的脑回路。”林知平静道，“我不答应是因为我觉得犯了错，就应该接受惩罚，这是原则问题，谁来找我我都是这个答案。你脑补这么多，是觉得我针对你，觉得关潇潇做的这事是小事？”
“……”
“这件事，说到底是我跟关潇潇之间的事，你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带入？”
这是林知最不能理解的。
说完，林知抓着薯片嚼着，不想再说话。
岑雅浑身僵硬，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微嘲的笑,也没再自讨没趣。
之后，两人各自沉默着。看着一帮人闹腾。
林知其实想提前走，但又怕扫大家的兴。就断断续续的吃着零食，喝着饮料。
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因为饮料喝多了，林知去了趟洗手间。
再回来时，岑雅已经坐到了裴易边上，跟几个男生玩骰子。她脸上又恢复了温柔大方的笑。
林知打算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继续吃吃喝喝赶紧把时间打发过去。
邹杨在切歌，一回头看见她，立即招了招手：“妹妹唱什么歌，哥哥帮你点啊。”
林知摇摇头：“我不大会。”
然后回到角落的位置。
邹杨看岑雅在一边玩，觉得把小姑娘一个人丢一边不大好，硬是把一个话筒塞她手里，“别不好意思，让你哥带你哈。”
他说着，叫了裴易一声，把桌上的话筒丢给他：“来，就这首，人人都会唱的啊。不准拒绝，今天是我的场子，我说了算。”
林知看了眼屏幕，是周杰伦的《告白气球》。
“……”
正在播放前奏。
林知下意识朝裴易看去一眼，视线对上，他微挑起眉梢，跟身边的人说了声，然后从稍稍让开的步道里出来，在她身边坐下。
“不会？”他问，随即笑了下，“那你在旁边给哥哥加油。”
“……”林知嘀咕，“就是唱个歌，要加个什么油？”
“就喊哥哥唱的真好，哥哥真棒。”
“……”
林知一脸见鬼的看着他。
包厢内背景音乐有些吵，光线明暗交错，裴易面部轮廓越发显得深邃，他眼里的逗弄意味明显。
林知不满的瞪他一眼，视线挪开，正好屏幕上出现第一句歌词。
懒得再理他，林知靠在沙发上，跟着唱起来。
她唱歌就普普通通水平，但声音挺好，也不跑调，一般听起来还会觉得挺好听的。
林知这会儿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裴易挨着她坐的，两人手臂就隔着两层衣料。说是一起唱，从一开始他就没开过口。
林知用余光悄悄看他一眼。
他好像就等在那儿。
视线刚好撞上。
林知正唱着副歌那句“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甜蜜的很轻易——”
“……”
裴易微微侧首，神情专注，眼睛里像是只有她。
或许是环境昏暗至暧昧，也或许是情歌感染情绪。这句歌词刚好将最隐秘的心思昭然于眼前，林知下意识抓住衣摆，声音越来越小，心虚的忘了下一句。
裴易挑了下眉，接上。
“亲爱的，别任性，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
“……”
林知脑袋一懵，彻底忘了怎么唱。
跟他对视几秒，她故作镇定的挪开视线，盯着屏幕，眨了下眼。
这一刻，她有点慌，忽然觉得是不是有点明显，会不会眼睛真的藏不住。
第一节唱完，裴易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一手拿着话筒随意垂在腿上，一手闲闲在膝盖上敲着拍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
林知脑袋空白片刻，咽了下有些发干的嗓子，干巴巴指责道：“你都只唱了一句。”
裴易看过来。
林知抓了把薯片塞进嘴里，竭力表达自己的不满：“邹杨哥还说让你带我。”
“你这不是唱的挺好的。”裴易在她脑袋上胡乱揉了把，“还真以为你不会，欺骗哥哥感情。”
“……”
“那我也没说这首不会。”林知吃着薯片，假装斤斤计较，“反正后面我也只唱一句。”
后一节林知就没开口，裴易嗓音低沉微哑，似乎每一个调都压在心弦上。
这是她第一次听他唱歌，可却无法集中精神，甚至不敢再看他，怕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视线胡乱飘着时，忽然和一道审视的视线对上。
是岑雅。
她看过去时，岑雅错开视线，微微蹙起了眉。
下午四点多钟散场，大家在ktv门前分别，有其他事要去其他地方的先走，剩下都是回学校的，一起去不远处的地铁站坐地铁。
四站，十二分钟到站。
出站时，岑雅忽然叫住裴易：“我有点事儿，要耽误你一点时间。”
裴易一只手放在林知肩上，正站在她身后，推着她往前走。闻声，脚步顿住。
林知也停下脚步，她大概能猜到岑雅要说什么，也没打算阻止，仰头对着裴易道：“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快步走了。
岑雅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厅，点了两杯咖啡，她像是有点难以启齿，先随意的闲聊了几句。
裴易像是有点不耐烦，微蹙了下眉：“有什么话直说吧。”
沉默几秒。
“想请你帮个忙。”岑雅手指轻轻摩挲着瓷杯边沿，斟酌着开口，“我表妹，叫关潇潇。”
裴易眼睫动了动，直勾勾的看过去。
岑雅没好意思抬头，勉强扯出一个笑：“你应该见过了，她犯了错，这几天也没敢去学校。她们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都很强，真让她在全班面前低头道歉，这事全校传开，大家指指点点，她也没法在学校呆下去了。”
裴易随意的靠在椅背上，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会让她亲自跟林知道歉，你能不能跟林知说说，让她原谅潇潇这一次。”岑雅道，“有了这次教训，她以后肯定不会了。”
“我如果让林知不计较。”裴易很轻的笑了下，“那你表妹不就是没受到教训，她还怎么记住教训，以后不再针对林知？”
“她已经吓得……”
“这事儿你今天已经跟林知说过了是吧。”裴易情绪很淡，在ktv时林知情绪不大对，应该就是为这事，“她没同意，就是确定要追究。我这再去劝，算什么事儿？”
“我看得出来，她很依赖你。”岑雅捏紧了被子把手，“你开口，她会答应的。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帮我这个忙。”
裴易没有回答，他视线落在玻璃外，阳光渐渐染上橙色，斜斜照进来，浓墨重彩的，却让他轮廓看起来有些凌厉。
沉默片刻，他忽然一笑，像是不怎么正经：“你这是为了维护你表妹——那林知现在是我家的，我这胳膊肘如果往外拐，不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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