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扫地
今晨聂言的拍摄任务只有一场,拍完后她游魂地回了酒店,一头栽进残留着离去后的微微热度的软被褥中,睡他个一个早晨。
这几天她快把自己背成剧本了,每日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眼底一片黛青,本可素颜出镜的她在眼底不得不涂抹遮瑕膏和腮红以提气色。
她沉沉睡去,伴随着清浅的呼吸。
酒店的落地窗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粤湾二中教室里规格一致、方方正正的窗户。
那日在聂言后从正门进学校的战友大部分被班主任无情抓获,有那么几个体育倍棒的学生踩点奔进了教室,没有全军覆没。
一周不定期抓一次爬墙同学,聂言他们正好赶上了第一周第一次。
他们连同这周犯了其他事的学生被发配去打扫教师办公室、各个班级和储物间。
放学后,聂言和卤蛋今日打扫储物间。
卤蛋痛心疾首:“就差几秒,就差那么几秒,我就跑进教室了。”
聂言笑他:“你使劲吹,反正吹牛不犯法。”
卤蛋半掩着门,做贼一般从包里偷偷拿出手机:“放点歌听,听什么?”
“随便,但我求你一件事。”
卤蛋一拍胸脯,保证道:“什么事,看你这么仗义的份上,我答应你。”
他补一句:“零花钱和手机不行哈。”
聂言:“放歌就放歌,求你别唱。”
卤蛋:“……”行吧,不唱就不唱。
卤蛋放了歌,刚想哼哼几句,想起承诺,闭上了嘴。
他神秘道:“听说咱打扫卫生还有“监工”监督。”
卤蛋不需要回应的观众,一个人slay全场,说:“咱班班长,我们高一又没晚自习,老师不想亲自巡逻,她是教师子女嘛,放学后逗留在办公室等他爸,就让她监督呗。”
他吐槽:“迟到的、早退的、作业没完成的,犯错的都得来打扫卫生,丧心病狂!”
在精英班里,学霸和学神不少,混日子的也有——卤蛋不想呆在精英班,奈何成绩恰好吊了个车位,分数不多不少,卡在二班最后一名。
卤蛋思维跳脱,从二班的美女班长到忧心高二开设的晚自习。
这时,储物室的门被拍开,露出班主任严肃的,密布黑云的脸。
“刘思宇,你跟我过来。”
说罢,班主任往回走,示意刘思宇跟上。
“我凑,”卤蛋用气音说:“我今天没犯事啊……哦,我抄了一点点题目。”
实则抄了班长大半面试卷。
聂言瞅了他一眼:“你干脆说你只抄了一个单位呗。”
“太难了啊,我不会,我都不敢删改,又怕完全重复,删了一点点。”
得,那更证据确凿。
卤蛋愁眉苦脸地追上班主任。
音乐渐渐消失,聂言哼了几句歌,埋头扫地。
没多久,身后响起了不重不轻的脚步声。
聂言吃惊:“这么早回来?老班转性了?这次罚多少道题啊?”
没人回她。
聂言想起,刘思宇的性格欢脱,脚步总像鼓点一样咚咚响,来人不是刘思宇。
一双黑白相间的运动鞋忽然闯入她的余光。
许行越进了储物间,聂言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是来监督抓人的吗?
转念一想,高一没晚自习,同学都不会逗留在学校,老师不会轻易麻烦其他学生。
刘思宇说他们班长是“监工”,班长属于特殊情况,留在学校。
一个念头浮现在她心里。
刘思宇走了,或许老班觉得偌大的储物间不能由她一个人收拾,给她从任务轻松的打扫地点调度人来帮忙。
能调来的人自然是被罚打扫的同学。
所以他也被罚了。
想到那日他耍猴似的问她姓名,非让她写名字,最后导致她迟到。
结果他和她是“同道中人”。
聂言幸灾乐祸,恨不得捶桌大笑。
于是她没忍住,笑了一声。
聂言费劲千辛万苦忍了笑意,和他划分打扫戒线:“我扫这边,你扫那边,扫把在墙边,你自己拿。”
许行越的语气如常,微扬的语调还是暴露了他的疑惑:“我扫那边?”
聂言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心甘情愿打扫的意思。
心想难不成他不想打扫?把这么大一个摊子丢给她一个人?还是说他不满意这个分割的打扫区域?
她只给他分了四分之一块区域,为了报答上次不记名之恩。
这还不满意,开什么玩笑。
他说:“其实我是……”
聂言对他的印象顿时降到谷底,摆了张无语脸。她背对许行越,没听见他讲话,说:“反正有人监督,你不扫,就等着被参一本。”
“哦?”许行越抛出两个问题:“谁监督?我会被参一本?”
或许会吧,聂言不清楚。
她理不直气壮道:“我们班班长监督,反正你今天不扫也得扫。”
许行越慢悠悠地说:“你这样说,我都不敢不扫了。”
聂言:“这还差不多。”
聂言听见许行越喊她:“楚澳甜。”
聂言:“……”
她说:“你不是认识我么?”
“哦,”许行越仿佛这才想起来:“是的。”
聂言洗了块抹布擦窗,想到初见的交谈,问他:“我们以前认识吗,你为什么说“多年不见”?”
许行越静默了一秒,旋即道:“小学,七、八年吧。”
那是挺久的,她不可能记得住这么多小学同学。
人家认识他,她忘了人家这事不太好,她便岔开了话题。
“你来抓翻墙,多少是个班干部吧,居然被罚了,挺厉害的。”
听刘思宇不负责任的传闻,十五班班长头一回早退被班主任抓到,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
要么是屡教不改,要么是打架斗殴等情况。
许行越麻利地把他的区域扫完了,他说:“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被罚了。”
聂言说:“你不清楚还是没犯错,那你问班主任啊,你是冤大头吗?”
许行越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笑道:“可不是冤大头吗?我没犯错,有些人呢,硬让我留下来扫地。”
聂言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判断这人可能是社恐,不敢问,她问:“你几班的,我给你问问。”
其实她不了解其他班级,来二中呆了半年,却“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他上次没记她名字,她就帮他一回。
许行越:“一班。”
聂言:“你们班谁负责弄这玩意?是班长吗?”
许行越:“嗯。”
聂言打抱不平:“我觉得很不好。”
许行越撩起眼皮,问她:“什么不好?”
聂言:“不是你说的吗?你没犯错,但班长把你统计进去了。”
许行越放好扫把,侧头看聂言:“原来我是这个意思吗?”
聂言感觉这人怪怪的,她说:“不是么,你刚才是骗我的?你有犯错。”
许行越:“那确实没有。”
他目光在日光下十分澄澈,双目是纯粹的乌黑,不似作伪。
聂言独自思考了一会,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仿佛窥见事情全貌,双眉轻颦。
“你们班长是不是很……”她挑了个委婉的词语:“专、制?”
许行越:“?”
聂言说:“如果你这事是他误统计,那就是他的锅,你怕把事情捅穿了他报复你。”
聂言初中时,一个小小的班级里,班委之间还有隐形的“派系”之分,没想到高中还能遇到。
许行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破裂。
聂言把经验传输给他:“他要是太专、制了,你们就联合起来反抗啊,你们还能发动兄弟班的群众,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
许行越:“我觉得没有必要。”
“有必要,”聂言扯了一句名言佐证她的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聂言的思路已经扭到九曲十八弯,钻牛角尖,轻易扯不回来,认定了一班班长是个恶霸,他在被恶霸欺凌的小可怜。
“行吧,”许行越沐浴在阳光底下,勾勒出立体的五官,他慵懒地斜靠墙壁,语气别有深意:“那你帮我去找他吧。”
“我呢,就不去了,”他说:“我不敢去。”
下一刻,一个穿着校服外套的长发女生进了储物间,她说:“谢谢你啊。”
是他们班长。
许行越对她说:“没关系,我检查完全部地点了。”
许行越抛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朝她说了一句“等你给我报仇”,转身离开。
聂言:“?”
聂言问:“班长,他是给你帮忙的?”
“对啊,”班长说:“我借刘思宇抄作业被老班抓去训话,他还没离校,我就让他帮个忙。检查完了我就先走了哈,你早点回家。”
聂言不死心地确认:“他没被罚?”
班长说:“没有啊,人家是我请来帮忙的啦。”
聂言握紧了扫把,表情从茫然变成了震惊,从震惊变成了羞恼。
一班班长没统计错,这位仁兄也确实没犯错,结合他意味深长的表情,“有些人呢,硬让我留下来扫地。”中的有些人是她。
她说了什么?
有人监督。
我们班班长监督,你必须扫。
你是冤大头吗?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难以置信,太恐怖了。
这位仁兄居然没说他是来帮忙检查的,让她在他面前发挥了一把清奇的脑回路。
聂言emo了,还找什么一班班长啊,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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