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叶垂云受伤
“殿下,这是第三批了。”阿荆跳下来,将勒死的尸体吊在了树上,“这些人就是想让小侯爷死,刀尖上都淬了毒。”
“小心点。”
平日温徐清出行,都是带着护卫,如今在他们看来,只和离庚白两个人,带着几个不中用的护院,自然是千载难逢的下手时机了。
“这前仆后继的,要是白虹一个人,怕是顶不住。”
叶垂云数了数箭,出京时带了二十支,一路上遗失下来已剩下十二支,等到了渐北道,怕是都要丢要完。
“有人来了。”
叶垂云和阿荆两人立即藏在树后,不远处飞奔来两人,看了一眼遍地尸体,二话不说放了信号,在信号即将发出的瞬间,一支羽箭射中了烟花,连带着手掌也被射穿。
阿荆缓缓从树后走出来,抽出两把寒光闪闪的长刀。
“果然有护卫。”来人也是个悍将,一把将羽箭从掌中扯出,把剑用布条绑在手上,正要跃身上前,却吐出一口血,“你们,你们也淬毒?”
阿荆嗤笑,“怎么着,就许你们淬?不许我们淬?”
另外一人面色一白,转身要跑,却不知什么时候脖子上已搭着一把冰凉的匕首,还没等回头,就被割断了脖子。
“走。”
叶垂云与阿荆毫不停留,一前一后,迅速奔出了密林。
“白虹。”
“小侯爷,什么事?”自打出了府,白虹就改了称呼。
“殿下是不是还派了人尾随保护我们?”温云沐问。
“这个我不知道。”
那应该就是了,不然出来这些天,不可能这么风平浪静的,温云沐想。
温徐清说去东边,就是个引蛇出洞的幌子,而这些人也不是傻的,这几天应该已蹑踪而来,可现在这么悠哉安生,一定是被人解决掉了。
“殿下。”阿荆夺了两匹马,实在想不通,忍不住问:“殿下为什么不直接命令暗卫保护二姑娘,非要自己来,这连日奔波——”
“她假扮他哥,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我得保她万无一失。”叶垂云说着话,遥遥一箭,射死了最后一个敌人。
“殿下的伤口,崩开了。”
“无碍,走吧,等他们停车再说。”
从京城到渐北道,一共十天,这十天,每两日就会有一拨人奋不顾身地刺杀温云沐一行,可想而知对方想要除掉温徐清的决心。
“阿荆,杀手的联络老巢距离这个地方大概有两天的距离,明天放走一个,让人跟住,召集附近的暗卫,去剿了他们。”
“是。”
车行十天,进入渐北道,刚一进入,就有一行人跟了上来,离庚白轻声道:“是离家的人。”
“离大人,我有一事不解,华家既然也为离家所用,中南军为何不护送我们到渐北道?”
离庚白浅浅笑道:“圣祖垂怜,特许离家设置金矿护卫之权,其实就是默许离家养私兵,但私兵不得出金矿,不得出渐北道,若出了,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姑娘可知为何?”
离家,天下最有钱的人家,又有兵,若是手还能伸到别处去,还能有他们左右不了的事情吗?
说难听一点,离家就是皇家豢养的肥羊,没钱了,就宰了离家。
那么在宰这头肥羊前,就要先保证这头肥羊不被别人宰了,或者不会变成有爪牙的狮子。
“是怕离家势大吧。”
“没错,所以在诸世家中,离家不出仕,不依附,为的就是示弱,可现在不行了,若是晋王继位,离家没有活路。”
“此话怎讲?”
“外戚李家太贪,十来年前就因为金矿的事,在地方上掀过风浪,虽是被陛下责骂,但惦记这块肥肉的心还是没死,晋王过于依赖外家,他一旦上位,离家承受不了这个后果,所以我才会出仕,黎黎才会高调结亲侯府。”
“华家,我记得崛起不过两代,是离家的手笔吗?”
“离家有一支远房遗失在外,连年征战,就只剩了一个人,后来被我祖父找了回来,改姓华,资助读书,官至兵部侍郎,而他的儿子弃文从武,在成平王麾下历练,八年前调回中南道,各道军队各抽一部分人出来,组建了中南军。”
“华家与离家,这么重要的秘密,你都告诉我了?”
离庚白眨眨眼,笑得狡黠。
“温二姑娘是自己人,既然能说得出华家,想来殿下和小侯爷很多事都不瞒着你的,那我又何必支支吾吾惹人烦?”
“居然,有这么多人参与其中。”
原来,上一世死去的,不仅有她知道的那些人,她目不可及的地方,离家、华家、成平王府,全都是权利斗争中的牺牲者。
自己,背负了数十万的冤魂呐!
在温云沐怔愣时,离庚白掏出一个小铜缶来。
“昨日在客栈投宿时,我让人熬了些清火的汤水,日日都在路上,容易上火。”
“啊,谢谢离大人。”
“不要同我客气。”离庚白把调羹塞进温云沐的手中,方才只在眨眼之间,她就面色有异,应当是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二姑娘,一命二运三风水,人有输有赢,家族也是,再钟鸣鼎食的家族也有破败的一天,只是当着一天来临的时候,遇到的是谁罢了。”
这几日来,离庚白照顾起人来可谓是细致周到极了,温云沐自问,就连自家的春蓉和夏薇,都不会如此细致入微地关注到她的情绪起伏。
为了掩人耳目,两人一直都在一辆马车上,而这马车显然是为了这次长途跋涉而新做的,极其宽大不说,内里设计精巧,马车上的书案、隔板竟然能拼出两张小床来,中间还有木板隔开。
早起晚睡之时,离庚白都会将马车停下,荒山野岭的还要烧水洗漱,伺候贴心的如同在府里,而他每日同温云沐讲些天南海北的话题,也极大地让她开了眼。
离庚白这个人,又知人间疾苦,又懂阳春白雪,实在是个妙人!
“离大人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你,可否叫我离大哥?”
离大人,离大哥,只差一字,可关系却天差地别。
“离大人同我哥哥之间的关系,并不适合这样的称谓,我叫顺口了,只怕哪天会露馅,还是称呼你离大人较好。”
“也好。”离庚白还是笑笑,仿佛一个没有脾气的泥人。
温云沐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他和她都知道,她只是不愿意同他走太近罢了。
“明日我们就会到昊上城,车队停留一天休整,城里有一家大铁行,我们可以去看看。”
“好。”
夜深,窗棂之上有三长一短的叩窗声。
和衣而卧的温云沐与白虹立即警醒。
一声短促的猫叫传来,白虹低声道:“是阿荆。”
果不其然,阿荆从窗外翻了进来,面有焦急之色,“我来取些药,殿下受伤了,我们的药用完了。”
受伤?
温云沐在一瞬间,身体麻了一下,似乎是三九天被冷风打了脸,起了一身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心像是被扔在了雪地里,冻得针扎似的疼了。
“殿下在哪里?”温云沐问。
阿荆迟疑着,“二姑娘,殿下不让我告诉你的。”
“这些天,难道是殿下亲自护送我们?”
阿荆看向了别处,不说话。
“我自会跟殿下求不罚你,你带我去。”
“我——”阿荆还要争辩,被白虹捂上嘴,“都什么时候了,还墨迹什么,快走。”
月下,三道人影狂奔而来。
叶垂云低垂着眼,看看被拎起的男人,对方已经被受了重伤,眼里只影影绰绰看到这个居高临下的煞星,他像是黑夜里的阎王,双眼通红,浑身血腥,杀气腾腾地仿佛刚从死人堆里走出来。
“我说——”
“太晚了,我不想听。”叶垂云手上用力,单手捏断了对方的喉骨。
“殿下。”有人清脆地喊。
叶垂云没有回头,冷冷道:“沐姐儿,回去。”
他松了手,死不瞑目的男人软绵绵地落在了他的脚尖前。
他听着她的脚步声逐渐靠近,他转过身来,正要说话,却被她拿住了胳膊,从腰间抽出匕首,挑开了他的衣袖,一条狰狞的新鲜流血的伤口暴露在她眼前。
“白虹,药。”
叶垂云垂眸,她沉着冷静,没有一丝丝慌乱,甚至也不去问他是否疼痛,干脆利落地上着药,道:“殿下若早点说,是你亲自断后,就应该以我为诱饵,我同白虹,你和阿荆,我们四人合围,也比你一人强,还有——”
温云沐抬头,颇有几分不满和抱怨,“你一个皇子,连护卫都没有吗?身边只有个阿荆?”
阿荆果然是个快嘴的,“二姑娘,殿下的护卫都给了小侯爷啊!”
啧!叶垂云狠狠横过阿荆一眼。
“你别听阿荆瞎说——”
“闭嘴。”温云沐反手拉住了叶垂云的手,“跟我回去。”
再说话时,带了几分隐忍的哭腔,“让我看看,都伤哪了?”
兜兜转转,她发觉,她心里还是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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