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丹心堂
“师姐，好久不见了。”顾明瞳拉着肖鹤鸣，介绍着：“这是我新收的大弟子，肖鹤鸣。”
回宗没多久，顾明瞳像极了走亲戚挨个介绍小孩的家长，把肖鹤鸣给所有长老介绍了个遍。
关渺点点头，抬手拿出两个矮凳：“坐。”
她这随手要取用的材料太多了，平时也不喜欢有助手过来，所以整个房间里连个多余的凳子都没有。
顾明瞳过来，她还得从储物袋里现拿。
顾明瞳坐在矮凳上，看关渺用灵力封紧盖子，防止药液药性挥发，笑问道：“师姐又在配制什么？”
“前几日植学课上有弟子在山里找到一种没见过的草，我翻遍典籍也无人记录，便采了些来测试。”关渺道。
修真界地广物博，经常会有人发现一些没人记录的物种。
这时候就需要像关渺这样苦心钻研的修士进行鉴定记录，然后把特性说明。如果内容准确的话，就会这样流传下去，成为共识，也算是一桩好事。
“师姐辛苦。”
关渺摇摇头：“还好，我发现它似乎可以加在一种毒丹里，服用能让人全身麻痹。具体剂量还有待调整，你有没有兴趣试药？”
顾明瞳的汗差点滴下来：“恭喜师姐，试药就……就不必了。”
他是来治病的啊喂！不是来当药人的！
清明宗热知识之一，遇到丹心堂堂主热情邀请，千万不要随便过去，否则百分之百会被对方问“要不要来当我的药人 ”。
有些情况下你可以拒绝，更多时候你很可能拒绝不了。毕竟堂主一边治病一边夹带私货，常常边治边试，很多可怜的弟子压根不知道，本来不用遭那么多罪的。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来丹心堂亲自治病啊！咱们清明宗修士顶天立地，流血流汗不流泪，受伤什么的都是小菜一碟，找值守医师开点丹药，靠自愈就完了。
打扰丹心堂堂主制药什么的，就太罪过了，不可不可。
顾明瞳的回答也在关渺意料之中，她只是习惯性随口一说，不是真的要顾明瞳试药，闻言也不失望：“嗯，你来找我做什么？”
顾明瞳老老实实把鲛王精血一事说了一遍。
“还有此事？”关渺双眼被黑纱遮盖，看不清什么，但莫名让肖鹤鸣觉得她的眼睛应该在发光。
只见关渺站起身，个子娇小的少女穿着拖地黑裙，行走间蜿蜒婀娜，明明蒙着眼睛，却也不怕被绊倒，灵活地在一堆杂物里走来绕去，不知道在翻找什么。
“来吧。”关渺找全了东西，手里拿着一些法器。
顾明瞳乖乖伸出胳膊，还对肖鹤鸣说：“你也把胳膊伸出来。”
锐物刺入手臂上的青筋，但因为很细，并没有感觉到如何疼痛，只是一晃神的功夫，鲜红的血液就顺着锐物流入法器中，也不知道关渺到底抽了多少。
“精血难取，先抽点普通的血我来观察看看。按照你们的描述，这鲛族的精血应该有很强的活性和侵略性，可以让人短暂拥有鲛族的特性。”
关渺兴奋地快速说着。
“不仅如此，精血失效之后还有后遗症。说明鲛族精血拥有毒性，让人拥有鲛族特性的代价可能是对人类本身身体的破坏。所以你们才会精血失效后短时间内感到不适。”
“还有，根据你说的缘生宗之事，说不定这精血具有成瘾性，不仅侵占人原本的身体，还会让人上瘾，依赖它才能生存。”
她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不需要顾明瞳和肖鹤鸣解释什么，就自顾自地喃喃着，相当神经质。
顾明瞳对肖鹤鸣传音：“关渺师姐也是金丹期，我传音给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回应我，她听得见。”
肖鹤鸣听到脑海中的话语，只用手指刮了刮顾明瞳的手腕，表示知道了。
顾明瞳接着道：“师姐她醉心研究，不爱同人打交道，但她能力极强，学术水平你是不用担心的。”
任何弟子刚见到关渺这样都会觉得害怕的，他怕肖鹤鸣心有顾忌，所以才出言安抚。
关渺师姐是顾清潇在外游历时捡回来的。她是西洲人士，从小居住在群山之中，与蛇虫古植为伴，故而和常人不大一样。
顾清潇把她带走时，关渺正作为“圣女”被部落用邪法献祭。
有没有所谓邪神不知道，献不献得到也不知道，反正关渺被顾清潇救下的时候，人已经半死不活了。
后来带回南洲，她也一直维持着十三四岁时的身形，这么多年过去了，就连心智都没有太大改变。
不过顾明瞳自己已经习惯了。他一出生，关渺就是这个样子，他二十多岁了，关渺还是这个样子。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关渺边自言自语边理着思路，及提到紫玉贝时，她忽然看向肖鹤鸣：“你的贝可还在？”
肖鹤鸣点头，从储物袋中取出紫玉贝。
它还是那样不起眼，长满藤壶的外壳发着紫黑色，只在肖鹤鸣用灵力让它张开时，才发出一室莹润光辉。
关渺下意识退后了一步，手指不知所措地攥住了衣摆。
顾明瞳连忙上前，替她先挡住了光，然后才道：“师姐，这是冷光的，不伤人。”
“嗯，我不怕。”关渺闷闷地回答道。
她只是在那瞬间不自控了，反应过来之后便知道没有什么。
而现在关渺觉得在肖鹤鸣面前表现出自己畏光有些丢人。
要是只有明瞳在就好了。
肖鹤鸣没有料到自己做错了事，连连道歉。
关渺对他摇摇头，清甜的少女音带着点赌气的意味：“不必道歉了，不是你的错。”
顾明瞳示意肖鹤鸣噤声，而后对关渺温柔地笑了笑，解释道：“这贝是鲛王赠予的，应当没有什么问题，师姐可要检查一下？”
关渺抚摸着紫玉贝乳白色的内里，似乎是在沟通着什么，而后慢慢说：“我能感觉到水的气息在上面流淌。一种安和，疗愈的气息。”
“它告诉我，这种气息离开深水就会慢慢减弱，时间长了就没有作用了。”
她收回手。
“如果鲛王说的没有问题，那么服用一点点精血对你们的影响应该也不会很大。要过渡好这段时间，我建议把这枚贝磨碎，我处理后做成丹药给你们服用，或者随身佩戴，都能解决渴水之症。”
关渺难得没有提出什么要治疗个十天半个月还要天天抽血试药的治疗方案。
她只想快点把肖鹤鸣送走。
而肖鹤鸣听到关渺的提议，也松了口气。
终于可以把这枚看着极不顺眼的紫玉贝合理毁灭了。
关渺说做就做，行动力高得不可思议。在顾明瞳震惊的目光中，她很快就处理掉了外壳，然后把内壳磨成了极细致的粉末。
她从中取了一些，还加了些别的香料草药，三下五除二制作了两个药囊，递给了顾明瞳。
“这个，贴身佩戴。戴到香味失效，粉末就差不多失去效果，可以丢掉了。”
关渺还从贝里开出了几个海珠，直有婴儿拳头大，圆溜溜的，也发着漂亮的荧光：“这个你拿着，夜明珠，拿给天衣司做首饰也行。”
顾明瞳接过香囊，但没有收海珠：“师姐，这个珠子我也用不上，留给你吧。冷光莹润，放在这里刚刚好。”
关渺呆呆立着，半晌才反应过来似的，把海珠又放回了工作台上。
她转头掏出来两个储物袋，道：“喏，我做了很多毒药，没有地方用。药效都贴在药瓶上了，你出门或许用的上。”
好家伙，是一点治疗用的也没有啊。
顾明瞳感动又好笑：“知道了师姐，我回去会仔细看的。”
还得把它和别的丹药区分开，不然哪天随手抓了一把吃了以为是治伤用的，那就太搞笑了。
到时候顾明瞳直接卒，也不用再修炼了。
“那你快走吧，我要继续做事了。”关渺送完东西，就开始赶人。
她喜欢一个人呆着，不喜欢和人呆在一起太久，药人除外。
“记得帮我叫一下阴阳楼上面的医师，我把剩下的贝粉拿给他们。”
什么，什么阴阳楼啊，这个石楼吗。
肖鹤鸣被顾明瞳七拐八绕又带到地上，才小心问：“师父，这个石楼？”
“阴阳楼，回去和你解释。”顾明瞳道。
小问号，你是否有许多朋友。
顾师父回去再给你讲。
他传音给楼上的医师，简单交代了一下，才带着肖鹤鸣回自己院子。
顾明瞳简单解释：“昨日晚上你说不舒服，防止出什么问题，今日才去丹心堂那里找关渺师姐诊治。”
“最初清明宗建立的时候，关渺师姐因为制药技术高超，是很厉害的炼丹师，因此被娘任命为长老。”
“不过……关渺师姐一心想把治病的地方叫阴阳司，但被我娘否决了，并且改称丹心堂。”
“关渺师姐无法，只好把自己的小楼叫做阴阳楼了。”
清明宗的每一个名称，每一样东西，怎么都那么有历史。
还有阴阳司什么的，真的不是想把人一波送走吗！
硬生生被逼成吐槽体质的肖鹤鸣，在无意中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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