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不属于世界之物
后顾之忧解决后，高塔众人立刻出发去寻找两位失散的队友，在洛克非勒即将随众人走远后，不知为何，风铃草忽然拦住了他。
身为莫德尔商会的门面，每天站在前台迎客解惑的前台小姐，风铃草的身份，洛克非勒还是记得一些的。
“您是……风铃草小姐？”
风铃草鬼鬼祟祟地拦住了他，在开口前，她还不安地朝查理等人望了一眼。
“洛克非勒先生，我想告诉您一件事。”
“请不要相信查理·德森，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也不要相信与他同行的那两位小姐。”
洛克非勒的神色顿时一凝，郑重道，“怎么回事？”
“在……怪物入侵的当天，查理·德森先生或许曾去过比露斯本宅一次。”
比露斯本宅是怪物入侵时第一个破坏掉的地方，那里曾发生一场惨烈的大战，城里的人尚且不知，但像查理·德森这样的高阶秘法师靠近，一定会感知到问题。
洛克非勒立刻意识到风铃草所提出的问题的重要性，他示意风铃草大胆说下去。
“他身边其中一位小姐，就叫做优莱克·比露斯不是吗？他就是以这个借口向森葛列尔先生打探比露斯本宅的位置的。”
“但事后，他再也没提及有关前往比露斯本宅拜访的一切内容，我猜他……是刻意隐瞒了怪物入侵的情报，才导致怪物们没被提前发现，冲进城市里的。”
风铃草的猜测与洛克非勒的猜测不谋而合，他瞳孔一缩，这不就代表，城市中大半部分的死伤，都是查理·德森等人的隐瞒简介导致的吗？
他的心真的站在人类这一边吗？这样的家伙，琉又为什么将他放入高塔？
深吸一口气，洛克非勒对风铃草说道，“我知道了，风铃草小姐，这件事我不会向高塔外的其他人声张，拜托你也不要再对其他人泄露。”
说罢，他立刻朝琉等人的行进方向追了上去，不知在思考什么。
有夕琉斯的感知力作为帮助，高塔等人寻找两名同伴的过程还算顺利，他们避开可能出现的怪物群，一路朝着感知的方向行进。
夕琉斯的感知从未断开过，这也间接说明，那两人的魔力始终在高度消耗着，娅兰迪已经试着使用传讯水晶，但无一例外的是，没有传来任何回复。
“别紧张，相信他们。”洛克非勒说道。
他们在平原上快速前进，却不约而同的，没有一人再提出要求查理使用秘法。
伊宁和优莱克似乎看出了队伍内的异样，她们忧愁地看向查理，查理不置可否，只是回应般点了下头。
自从洛克非勒被风铃草叫走后，回来没多久，本就并不牢固的信任分崩离析了。
伊宁不由得捏紧拳头看向洛克非勒，想看清这家伙到底搞什么名堂。
几人的队伍突然停驻，走在最前的赫尔与夕琉斯反馈，“前方出现了大范围怪物群落。”
大范围？
跟随在后的几人朝辽阔的平原望去，只见大片黑压压的影子在前方蠕动着，显然是大群驻留的怪物。
“绕过去？”娅兰迪提议道。
夕琉斯却摇摇头，“他们就在里面。”
小队间的气氛再度凝重了几分，这种数量的怪物几乎不可能突围过去，待在怪物群落中间的两名成员也凶多吉少，在这时刻，夕琉斯率先对查理问道，“有没有办法？”
只靠夕琉斯一人自然足以突围，但与此同时，祂也感知到怪物群中心的两大存在足以短暂拖住祂，若是那样，阿米洛和普修艾斯很可能直接死于战斗中。
这个七人队伍中集结了两位世界中的顶尖战力，但其余成员不过是刚刚晋升的高阶秘法师和中次列，与队友实力上的悬殊反而会成为他们的被突破口。
好在查理说道，“当然有办法。”
言尽于此，夕琉斯向他点头，同时朝洛克非勒等人说道，“你们留在这里。”
下一刻，祂与查理一同袭了上去。
一道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怪物之间，查理扶了下帽子，抬头望着高大丑陋的怪物，勾起一丝笑容。
他打了个响指。
“我命令你们。”
在不知不觉间，夕琉斯穿过众怪物的防线，来到了怪物聚集的最中心。
在层层怪物的簇拥下，夕琉斯一眼就辨认出两个与众不同的个体，一个生长着一身的尖刺，如同一只巨大的刺猬，尖刺下却是如同蜗牛般的软体生物。
另一个怪物……则无处不在。
夕琉斯的影子如液体般发生了蠕动，但似乎感知到夕琉斯的气息，立刻恐惧地平静下来。在尖刺怪物的背后，夕琉斯赫然发现两个静止不动的人影，正被怪物包围，随时准备进行撕咬。
那正是阿米洛和普修艾斯两人，他们不知从何处借来了夕琉斯的职权秘法，在被怪物包围时，他们选择了将自己封禁，从而令怪物无从下手，自身也无法逃离。
夕琉斯淡然一哂，祂不打算追究这两人是何时搞来了她的职权秘法，对于朝夕相处的人来说，这机会简直太多了，令祂发笑的是，即使被封禁，人的大脑仍然在运作，意识仍旧庆幸，只是他们的魔力快耗尽了，这会儿已经快急死了。
封禁的魔力是会传播的，周围的怪物感知那恐怖的气息不敢沾染，可是一旦使用者魔力耗尽，秘法失效，他们会立刻被撕成碎片。
夕琉斯目光一闪，他们的魔力即将彻底耗尽了。
就在这时，一股无色魔力从外岛内猛地扩散，直至包裹了整个怪物群落，所有的怪物不分青红皂白地躁动起来，全部倒戈朝尖刺怪物扑咬而去！
夕琉斯也利己伸手一探，如拨云散雾一般，轻松将两个人影捞了出来。
祂看向空无一人的方向，“驯师。”
原本空荡的地面突然出现查理的身影，“没错，顺便一提，还有倾听者。”
传说混沌河畔的两位神明，暗羽，查理·德森与幻壳·维莉温儿各拥有八条次列职权，能够使用多条次列秘法，今日夕琉斯算是亲眼目睹了。
神明身为主列，却往往拥有一条次列职权，若是需求再多，便要凭借自身去争夺。
夕琉斯并没就这个问题多去讨论，“走。”
夕琉斯话音刚落，一抹浓重的黑暗顿时包围了四人所处之地，所有怪物的影子蠕动起来，如粘液一般向他们包裹而来！
另一边，被怪物们撕咬的尖刺怪物自然没那么容易轻易阵亡，尖刺贯穿了怪物的身体，而其他怪物们仍旧前仆后继，血肉横飞！
“凭你还想拦住我？”
查理冷笑一声，一道门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一根尖刺迅速贯穿了它！
紧接着，尖刺怪物满身的尖刺顿时拉长，带着怪物的尸体送向四面八方，刺向夕琉斯等人的尖刺顷刻间破碎，但更多的怪物已经被送到更远的方向。
查理一时间不清楚怪物的所为到底有什么意义，直到被拉长的影子将整片平原吞噬其中后，查理等人才猛地反应过来——这两只怪物是有智慧的！
遮天蔽日的黑影如一层橡胶质感的牢笼将所有怪物包裹其中，查理等人只感觉到感知的突然闭塞，他似乎有所察觉，将炽日记典捧在手中。
“德森先生！”
突然间，一声呼唤在身后远处传来，紧接着便是几次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猛地向后看去，伊宁一抹金光四溢的身影正被黑暗包围，一根滋生出的尖刺猛地捅入她的小腹，她被尖刺带起挂在半空，带出大片鲜血！
查理的动作踌躇一下，紧接着面前也被黑影遮盖，视线所及之地只剩下夕琉斯和那两位高塔成员的身影，夕琉斯在此地的封禁全部失效，祂急看向查理。
“查理·德森，这是……”
“我知道！”查理骂到，“妈的，这家伙不属于这段历史。”
“我的秘法对它没用！”一名叫阿米洛的淡黄发男人说道，有夕琉斯在这里，他们的安危自然不用担心，但那名褐红色头发女孩的下场，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焦虑地看向夕琉斯，或者仍旧面无表情，但却略显凝重。
查理身上出现了鲜少见到的愤怒色彩，他手中的沉重古籍快速翻动着页面，一个猜想逐渐在他心中敲定。
这是这个时代所不应出现的，不属于任何阵营的生物，它不受秘法影响，不惧世界法则，拥有一定智慧，却永远无法与其沟通。
它不包含任何混乱与秩序，但又与优莱克的空寂正相反，它包容万物，是一切物质的化身，又无比肮脏且粘稠……
至少在查理的脑子里，他从未遇见或听说过任何与之有关的生物，这是他所得知识内的绝对盲区。
世界！
他在脑内朝那个意识喊道:该死，告诉我，这是什么？！
脑内毫无任何回应，感知也被全部隔绝，赖以生存的秘法在此全部失效，查理在此暗骂一声。
但与他不同，同样身为神明的夕琉斯却感受到万般的熟悉，这是常与祂们打交道的东西，也是世界赐予他们的使命。
“查理·德森，”夕琉斯急急向查理说道，“这恐怕是……”
夕琉斯话音未落，祂的身影连同祂的声音一起消失，回馈给查理的又是无边黑暗，与处于黑暗中的彷徨感。
但孤身一人的查理却出人意料地镇定下来，当看到夕琉斯一反常态的反应时，他在此印证心中的猜测——
眼下的东西不仅不属于任何时代，它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
它们无时无刻不受神明克制，却又是杀死神明最为有力的杀手。
他们在对付的，是世界漏洞中流进现实的污泥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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