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团体
我装作四处环顾了一下，转身就拉着卡尔快步走了。
“克拉拉！”我听见克劳斯伯伯喊。
“克拉拉-露易丝-冯-耶尼克！”
他怎么还叫了全名！我感觉好像周围的人都在往这里看……丢人。
我感觉身体一下子腾空了，好吧，我矮小的身体短促的步伐终究是抵不过我大伯那健硕的双腿。
“好了，我亲爱的克拉拉，你看见我了对吗？嗯？”克劳斯把我抱了起来侧过头让我正对着他那张硬朗的脸，“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这儿干什么了吗？”
“我路过这里。”我尽量甜美地笑着回答道。
“噢，你和伙伴出来玩吗？”他看了看身后局促不安的卡尔。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继续回答着：“克劳斯伯伯，今天是星期一，我们要上学的，然后，再不回去我爸爸要担心了。”
“上学，这可真是让人惊讶……”他又抬了抬帽子，弯着唇角笑起来，“希望你爸爸真的担心你就不应该让你去上‘那些人’去的学校。”
我搞不懂他说那些人是哪些人，不过庆幸的是他把我放下了，这让我在卡尔面前不至于那么不自在甚至说是羞耻……
“上车吧，小公主，”克劳斯伯伯打开了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不要让你爸爸担心？”
我连连摆手拒绝，我连跟他说话都感到害怕，更别提一起在那么狭窄的空间里待着了！
“谢谢您，但是我要和我朋友一起走。”我指了指卡尔小朋友，卡尔小朋友眼色很好的配合着点了点头。
克劳斯伯伯哈哈笑起来，把车门关上，背着手看了看我们。
“好朋友——”他点点头轻快地说，向我们挥手告别。
我和卡尔也回挥了一下，然后逃也似的跑走了。我真的，真的不擅长和克劳斯伯伯交流——我一看到他的军装就紧张，一看到他腰上别的手/枪就发汗，这实在怪不了我。
我和卡尔跑了一定的距离以后停下来气喘吁吁。
“你……你跑什么？”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卡尔。
“你跑什么……”卡尔也喘着气问我。
“我……我害怕啊……”我怂怂地开口。
“我也害怕……呜……”卡尔看起来累极了，整张脸因为跑步缺氧变得更红了，又累又想哭。
我心里满是对不住，连累了这么一个好孩子，我一个大人尚且紧张，更别提一个真正的孩子看到一个军装“巨人”了。
“嘿，克拉拉，昨天那个军官是谁？他好帅！”班上那些格外活跃的男生突然在第二天反常地围了上来。
他们吵闹的声音把我的脑子和面拧成了麻花又甩在了案板上，我不胜其烦：“什么？谁？”
一个男生撑在我的桌子上，兴奋地追问我：“别装傻，我们都看到了，他还开了汽车！是你爸爸吗！”
我真是受不了这群体育课都在模拟“军事演习”的男孩，他们估计恨不得去别个十块八块假勋章在自己的水手服上。
“不，他是我的伯父。”
“他是什么？少校？中校？啊他该不会是个将军吧！”这群男生已经完全沉浸在了他们的狂欢里，还好上课铃声及时制止了他们。
但到了体育课时，他们可就不好管了，那些男孩激动地看着高年级男孩们的对抗赛且跃跃欲试。我注意到那些高年级男孩不少穿着我曾见过的那种制服，但其中有一位瘦高的男孩没有，他特别引起我注意的是，他总是被其他男孩撞到，那撞得看着可不轻，甚至有几次还摔倒了。
“嘿，你看那个男孩，没有人帮他一下吗？”我问和我一起玩着跳绳的拉娜。
拉娜手里还在缠绕着不合长短的跳绳一边看向了我指的方向，她惊呼了一声：“那是我邻居家的弗雷德里克，他们怎么能这样！”
拉娜愤怒地拽着自己的衣服：“你看看他们的衣服，他们不让可怜的弗雷德加入他们就因为他是犹太人！”
拉娜开始往那些男孩那里扔石头，但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扔不过去，只能在原地跺着脚。
“他们的老师去哪里了？”
“那个土豆脸根本不管，他还支持哩！‘这是男孩子间的游戏’。”拉娜扮着鬼脸模仿着“土豆脸”老师。
那边对抗赛的吵闹好像戛然而止，哪怕比赛结束了也不该如此，我好奇地往那边看去，只看见和善的诺瓦先生揽着身上摔得满是淤泥的弗雷德里克对峙着那些个穿着制服的男生。
由于离得太远，我听话听得并不清楚，只能勉强听到几个词：“没有……政治……不允许……”
但令人感到愉悦的是，我们亲爱的诺瓦先生定是来主持正义的，我看到拉娜也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但是很快，事情就不太让我们笑得出来了。
诺瓦先生在那件事后的第三天，没有来给我们上课，我们只是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可是当我们拉开了拉娜书桌的抽屉，那里面写满的小纸条冲击着我们，叫嚣着事情远非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犹太猪的叛徒帮手，民族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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