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明眸
顾澄野把早点袋子收拾着扔进了台球馆门口的垃圾桶。
现在才八点不到，台球馆已经有人来打球了。来的人都是老主顾，顾澄野也认识。
但是今天多了个长的痞帅痞帅的高个子。顾澄野以前从来没见过的。
何颜欢在里面和那几个人打招呼。
带头的是台球馆的常客，大家一般叫他老五。顾澄野那蹩脚的打球技术还是老五教的，老五也常嘲她是自己教过的最笨的学生没有之一。
老五逮住了顾澄野，笑嘻嘻地问：“阿野啊，最近有没有练啊。打的怎么样，要不要和老师过两杆？”
“拉倒吧，老五你学生的技术你心里没点数嘛！”顾澄野恼怒，回头攥拳装做要揍他的样子。
那个痞帅的男生接话：“老五自己打球都菜成那样，他的学生技术烂情有可原。”
顾澄野看了一眼说话的男的。
老五虽然嘴欠，但是球技确实很好。不然顾澄野也不会乖乖跟着他学。
这个人居然能说老五打球菜！她有些震惊。
老五也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和何颜欢介绍那个男的。
“这是我发小，姜启原。之前一直在外国打比赛没回来。这不难得回来一趟，我给带过来玩玩。”老五拍了拍男生的肩。
何颜欢笑着和人打个招呼，介绍了一下自己。顾澄野被老五带到姜启原面前，臭不要脸地说：“小徒弟怎么也不喊人，快叫师叔。”
顾澄野瞪了一眼老五，老五看着她凶巴巴的眼神装作害怕地躲在姜启原身后，嘴巴依旧没停：“小徒弟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就没多少时间来陪我打球了。真是可惜。”
“反正一直都是何姐陪你打的，你就装吧你。”顾澄野拆穿了他假惺惺的演技。
他们到了最里面的一桌，姜启原没用店里的球杆，他背了个很长的球杆包。
何颜欢没有和他们一起打，她等下要和男朋友约会，拜托了老五帮忙看门。
顾澄野懒得和他们打，准备钻回家再睡一会儿回笼觉。
她上了楼，转着钥匙准备开门。
这片的楼都上了岁数了，隔音不好，如果不去特意装隔音墙的话，屋内的声音可以听见个七七八八。她听见603里面传了一声类似弦乐器拨动的声音。
她顿住了脚步，没有马上开门。家里装了隔音，她要是回家可能就会错过邻居的演奏了。
顾澄野蹲在603大门的旁边，虽然她知道这样会显得她很不怀好意，不过反正这里没人，那也无所谓。
琴弦再次被拨动，不过这次还带了人声演唱。
她听的不太清楚，那人唱的声音很低沉，音量不大。调子很熟，但是她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歌。
里面的人只哼了几句，弹奏声戛然而止。顾澄野没听够，又在门口蹲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来重新开始的琴声，只好作罢。
两个月没有作业的假期就这么戛然而止。余争看着乔自秋给他轰炸的消息，有百分之八十是在为自己就这么草率的混过这两个月而感到追悔莫及。
余争没什么感觉，放假还是上学于他而言没有什么两样。
这几天他和之前过的一样，早上晨跑，回来的话就对高中的课程进行预习，背背英语单词。无聊的话就抱着他的吉他出来弹一弹。
他没有见到其它的邻居，对他们生活的了解也只有偶尔从楼下或者对门的地方传来的炒菜声，吵架声和关门开门的声音。
到处都是生活的气息，只有他是孤单一人。
最近父母有给他打了几通电话，主要是交代了一些上学之后的事情，让他好好学习，要听话不要惹事之类平常的话。他一句一句应着，直到父母挂了电话。
叶曼香在崔阿姨那儿玩了几天，等到顾澄野开学前一天才提着行李箱和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
她一进门，客厅堆满了快递盒和打开了的零食袋子，还有些吃完没扔的包装袋。
顾澄野的房门紧关着，叶曼香打开房间门，就看见顾澄野躺在床上睡的四昂八叉。
她看了下手腕上的浪琴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时间。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
顾澄野睡的迷迷瞪瞪，隐约听到了自己的房间门被打开的声音。
叶曼香把房间的窗户拉开，刺眼的阳光迫不及待地钻进来，晒的顾澄野把脑袋埋进被窝里，只露出了一只耳朵和凌乱的头发。
“阿野，现在几点了。怎么还在睡！”
叶曼香去扯顾澄野的被子，床上的人抓住被子垂死挣扎。
顾澄野凌乱中被叶曼香夺取了被子，还被拉起来坐在床上。
她半眯着眼，身子晃晃悠悠，好像下一秒可以立即再睡过去。
叶曼香又开始絮絮叨叨：“你看看你。我才出门没几天，家里跟个垃圾山一样。明天就开学了，你还睡这么晚。明天要是迟到了怎么办？要是老师因为迟到叫家长，你给你爸电话，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不要，就给你的电话。”顾澄野顶了一句。
叶曼香拿她没办法，把人从床上揪起来推进卫生间。
“早饭吃了没？”她问。
顾澄野摇了摇头，她才刚睡醒，难不成得梦里吃早饭。
叶曼香把客厅收拾了一下，把满桌的垃圾丢进了垃圾桶。顾澄野洗漱完从房间走出来，看见她就开始叫唤了：“妈！饿死啦！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吃的。”
“没有！现在才知道叫唤，早睡死了是不是。”
顾澄野蹭到叶曼香旁边，抱着她开始黏黏糊糊地撒娇攻势：“妈——我饿啦。”
叶曼香拿她没办法，身上穿着旗袍，又厚又热。她把跟牛皮糖一样的顾澄野从身上揪开：“不热啊？去我包里，我给你买了盒泡芙。”
“iloveu！”
顾澄野马上松开手去翻她的包。
开学那天，承德滨海一中的门口的交通几乎是瘫痪状态。
一中就和春阳街隔了一条街，很近。余争晨跑的时候偶尔会跑过那里。
所以余争没另买交通工具，七八分钟的脚程而已。
他背着书包慢悠悠往学校走，一路上看的到拖着各种行李箱的人，私家车堵在不宽的道路上寸步难行，甚至动用了交警。
余争的个子很高，长相出众，在人堆中显得格外瞩目。他被来往的人注视了好几眼，尴尬地把原本嫌热而褪到下巴的口罩又拉倒了鼻梁上。
校门口的保安拦着家长进入。
学生们背着包，提着行李，隔着保安和电动门外的父母们挥手告别。他们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远去，身影消失在通往教学楼或者宿舍的大道上，依旧舍不得离去，堵在门口。
余争曾经也希望自己也能和父母这样挥手道别。不过在一次次的希望中失望，他也不太在乎了。
余争艰难地挤进去，保安驱散了一些堵在门口的家长，让他和后面的学生好顺利进入校园。
他看到了贴着分班表格的通告栏，那里堵了很多的学生，他们探头探脑找着自己的班级，站在后面的踮着脚尖拼命往前凑。
他没有去看，父母几天前就告知了他的班级，自然也没有去看的必要。
“阿野，我俩真的在一个班诶！”余争面前，两个女生拉着手从人群中挤出来，看起来应该是已经确认了自己的班级。
讲话的女生个子不高，扎着很可爱的丸子头拉着她旁边的高个子女生絮絮叨叨。
余争停住了脚步看向她们。
顾澄野对着瞿唐站着，笑着和她聊暑假的事情和未来对学习的期许。她没有看见余争的视线，拉着瞿唐准备往教学楼走。
余争收回了视线。这是他从早餐店离开之后第一次见到顾澄野的全貌。
和他想象中的只好不差。女生笑的时候有明显卧蚕，嘴角勾起，两颗俏皮虎牙乖张可爱。
他晃了晃脑袋，企图把她的身影从他脑海中晃出去。
很反常，自从他在早餐店见到她的第一面之后，就总能在各种时间想起她。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他明明能很轻易控制自己的思想的。
他跨上教学楼的台阶，寻找高一七班的标牌。
七班里面已经坐了大半班的人，他从后门进去，找了个后排靠门的位置坐下。
班里有几个侧着身子聊天的女生注意到他的到来，叽叽喳喳地叫唤自己认识的新朋友去看那个后排刚来的长的很养眼的帅哥。
余争从黑色书包里翻出了本书。那是他出门前怕学校待着无聊带来的《在迦南的那一边》。他没有看几页，书是前天逛书店的时候觉得封面好看随便买的。
顾澄野和瞿唐都被分在了八班。两人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一起。瞿唐还没坐几分钟，就耐不住说要去上厕所，还想拉着顾澄野一起去。
顾澄野想要拒绝，但还是被瞿唐以“熟悉熟悉校园环境”为由拖走。
两人从前门出来，瞿唐原先就是滨海一中初中部升上来的，认识的人多，走过一个班都能和里面认识的人打招呼。
七班有她以前的同学，很兴奋地跑出来给瞿唐一个拥抱。
“嘿，你快往我们班后门那边看。”那个同学神秘兮兮地说。
瞿唐马上就拉着顾澄野往后门望去，只看见了一个低着头在翻书的男生，脸被埋在阴影中，看的不太真切。
瞿唐拍了拍她那个同学，说：“谁啊，看他干什么。”
那个同学给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压低声音说：“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万一被人家听见了怎么办！”
瞿唐撇了撇嘴，看向顾澄野。
顾澄野的视线没有移开，还在愣愣地看着后门那个位置上的人。
“我跟你说，我刚才回头就看到他走进来。那叫一个帅的，我差点冲上去要联系方式。”那个同学很激动地拽着瞿唐的袖子，但是声音依旧压地很低。
“拉倒吧，我们学校哪里会有帅哥。”瞿唐在一中呆了三年，看过的能算帅哥的男生简直屈指可数，堪比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顾澄野刚想转头，埋头看书的男生突然抬头，隔着窗户玻璃对上了她的视线。
明眸澄澈，没有一丝波澜。
她赶紧撇开目光，拽了瞿唐的衣角小声说：“你不是要去上厕所嘛，赶紧去。不然等下憋死你。”
“哦对对对！”瞿唐聊高兴都忘记了要紧事，和她的同桌挥挥手就和顾澄野一起去找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了。
瞿唐进了卫生间，人没有多少，她很快就出来了。
顾澄野陪她洗了个手，两人并肩走回来。
“嘿，阿野。我同学说她们班后排那个帅哥，你看到了没有。”瞿唐问。
顾澄野点了点头，其实她也只是对视了一下，根本没认真看对方的长相。
“好看吗好看吗！”瞿唐兴奋地问。
她想了想，说：“还行吧。”
瞿唐琢磨着她的语气，重复道：“还行吧……还行吧，那就是好看喽。”
顾澄野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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