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孤独牧羊人1
一片黑色的旷野，长着一片黑色的茂盛的草，浅浅没过人的脚踝，牲口自由的在旷野上漫步。远处有一座座高耸的风车，黑色的主干笔直高耸，像是要和纯黑的天空融为一片，风扇叶慢悠悠的流转，似是被无形的大手随意拨弄了几下，走走停停。
纯黑的土地上黑绿的草，纯黑的天上黑黄的鹰，中间又是黑色的塔相连接。天地间唯一的亮色，就是那位慢悠悠的行走着的牧羊人，她的身边簇拥着一群黑色的羊。
白衣的少女不施粉末，素面朝天却有着天生天赐的精致面孔，她平淡的眼眸一如她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那是一种近乎于死寂的冷漠。
顾珣梧记得很清楚，她在进入副本前刻意准备过，系统提示准备进入游戏的时候，她就背好了自己准备的旅行包，在发现有一个嫩绿嫩绿的家伙跃跃欲试的时候，她还让它试了试，结果一起遁入虚空了。
现在……那枚叶子一抖一抖的，在那不知名空间里抖个不停，莫名的，她能感觉到它在装哭……一边抖一边悄悄注意她的情绪，只有那偶尔传来的愧疚的情感情真意切，似乎觉得旅行包丢了是它的责任。
实际上……
她现在身上这身衣服也不是自己进来前换的那件，要不是这个身体还算熟悉，她是不是灵魂附身了副本内别人的身体。
她身上这件长款的衣服，与其说是长裙，更像是长袍，带着一点神圣的感觉，像是某种神话中古神的衣服，也像是某些宗教传说中迷途羔羊重归圣主怀抱时的长袍，朴素和华丽完美的结合。
她简单的和那枚叶子沟通了基本情况，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但那枚叶子出乎意料的被安抚了，又开始轻飘飘的浮动着，像是一枚在风中沉浮的普通叶子。
她其实对现在的情况有些茫然，结合副本名字“孤独牧羊人”，应该可以确定，她的身份是一个孤独的牧羊人。
暂且不提周围诡谲的环境和那猜谜似的副本提示，单看自己的身份就很有问题。现在已经不能再查看副本封面了，但她记忆力一向很好，更别提她还研究了好一阵，她甚至记得那个封面的所有细节。
一个蜷缩着的白衣人，穿着她现在所穿的同种样式的长袍，抱着腿，蜷缩着，好像在恐惧，背后是一片深黑，浓郁的好似要将人吞噬掉，只是看着那图片就会让人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与恐惧。平静而恐惧。
顾珣梧不同，她自幼对情感的感知就比别人弱，她倒是没感觉多恐怖。她有一套自己的判断情绪的办法，她在尝试构建场景，尝试代入那人的身份，然后体会那人的感情——姑且称那蜷缩的人形生物为人，她感觉到了很浅淡的平静，浓郁的绝望，环绕着的恐惧，更多更多的，围绕着那人的是一种奇怪的悲戚。
按理来说，她不可能感受到那么多的情绪，但这图片似乎并不是寻常的图片，上面有一种特别的能量在环绕。她轻轻的把手贴了上去，那几种她体会到的情绪就一下子翻涌起来，好似从未被人理解之人，偶然遇到了可以看见ta的人，就不分轻重缓急的一下子把自己的全部展现出来。
所幸顾珣梧稳住了，没让ta给冲傻了。
……可惜只是凑巧，如果她能控制住的话，或许可以多冲几次。
咳……
她仍不知道，那个副本的图片和副本之间的联系，但她从论坛上得知，大多数情况下，图片上的就是关卡boss……
那，她现在是成为了关卡boss了？
她细细感知，也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悲哀的情绪，反而，在旷野的微风之下，清浅的惬意，好似她本就属于这里一般的归属感。这也是副本身份带来的影响吗？还是说是环境的问题？
她继续在这片黑绿的草原上行进——被迫的，她只要一停下，那天上飞着的鹰就一副觅食者的姿态在她头上盘旋个不停，她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后果，索性不作死。
赤裸圆润的脚趾从裙摆处冒出，轻轻落在草地上之后，又被前进的身影捉回，重新回到袍底，12头小羊在身边围绕，咩咩的叫个不停，走了一阵，确认羊群没什么攻击性，才打开系统看副本提示。
【孤独的牧羊人走在路上
身边只有ta的小羊
黑羊想杀了ta，白羊想救ta
ta却除了牧羊一无所知
你知道哪些是黑羊，哪些是白羊吗
你知道你是黑羊还是白羊吗？】
……好样的
孤独的牧羊人走在路上，是吧，所以就不能停下来？好样的，不愧是你，狗系统。
听起来像是，黑羊白羊和牧羊人三方对抗，但实际上给她留了一群黑羊，确定不是大逃杀路线？
一个牧羊人一无所知，“你”出现了三次，也不知道都是指谁……还真是谜一样的副本提示。
她继续往下看。
【任务：回家
提示一：牧羊人不想孤独，ta厌倦了孤独
提示二：我是谁
提示三：这是哪
12人中等副本，祝您好运】
……
……
难道是因为她是新手？所以有不知道的潜规则在？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潜在的，她都找不到这几个提示和任务有任何关系。提示三还勉强算是，知道这是哪里才好找自己的家，但是……这是一片旷野啊！
她确认这里除了那仿佛活在迷雾里的风车，绝对不存在任何别的建筑，这种一望无际的平原最好的点就是，一望无际。可以说是周围的任何物体都尽收眼底。
她之前查过一个游戏的标准时间，是7天，她出于谨慎在进副本后抽空又和系统核实了一下——这次系统没搞失踪，不过也只能回答一些很基础的问题。
7天内，她绝对走不到这片旷野的尽头，所以她干脆的放弃了步行走出旷野的路子。虽然她在这个副本里感觉不到一些正常人类有的生理要求，就算走也可以，但是她不喜欢做这种无用功。更何况，中等副本不会那么掉价的考察行进速度的。
既然目前没有别的选择，她打算先去考察一下最近的黑塔。至于路上……
她要好好观察观察这群小羊，12个玩家和12只小羊，怎么看怎么有猫腻，虽然加上她应该是13个，但是如果她也在羊群里，羊加上牧羊人可不就是13个……
她倒想看看，是什么东西混在羊群里了。
距离最近的风车还有一段路要走，无论怎样，先过去看看再说。
想到这群羊可能只是个壳子，里面是一个个玩家，她突然就对那些个诡异的场景免疫了。
其中个别的羊拿那黑的发亮的眼睛注视着她，那矩形的橫瞳给人一种很不祥的感觉，好似羊身里藏有什么智慧生物。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结合黑羊杀人的游戏提示，让人很难再这种注视下不退缩，尤其是，这整整12只羊里，没有白羊，这是一场消磨人斗志的无声斗争。
但顾珣梧偏偏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虽然面瘫着一张脸，但却透露出愉快的情感，尽管她通过一种玄妙的方式感知到的情绪全都是不太正面的，但并不影响她表现得似乎很高兴。
可惜了，她的小羊们并不开心，她心里默默感到遗憾。
难以解开的谜题，不知何方的回家路，不祥且危险的黑羊，结构仿佛笼罩在雾里的黑色高塔，暗沉的天空与大地，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在劝牧羊人放弃……这是多么美好又令人绝望的场景啊，可惜小羊们并不为之感到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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