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椒盐蘑菇
李婆子当然没有道歉，何玉搀扶着何母回家了，何母一进家门就躲在屋里。
不一会儿外面的何玉就听见了何母压抑的哭声。
他在屋里走来走去，想着这事儿还是自己不好，平白无故找人借什么钱呢？
让何母发泄了一会儿，何玉敲门入内，“母亲，这次的事是儿子做得不好。”
何母背着脸不看他。
她命不好，刚嫁给何玉他老子没几年，他老子就死了。
他老子爱喝酒，喝多了回来就打何母，他自己老母亲劝了许久都没用。有一回去邻村喝酒，喝多了就睡在外面的路上了，大早上才被人发现冻死了。
这个时候何玉才六岁，何母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何玉拉扯大，别人不送孩子去念书，她偏送，何玉也有出息，是十里八村最年轻的秀才，可给何家光耀了一回门楣，日子苦是苦点，好得也去上媳妇儿了不是？
但村里的闲言碎语就从来没停过，人家面前不说，背后也要说，说何母妨死了她自己老公，何母委屈了一辈子，什么事情都放得下，就这事儿放不下，因为这，她自己娘家都不跟自己来往了，生怕连累道自家姑娘嫁不出去。
“你跑去和王秀芬借什么钱！家里缺你吃缺你喝了吗！”王秀芬就是李进才的媳妇儿李婆子了。
何玉默了默，还是决定和何母摊牌，“母亲，家中的状况你也知道，我必须得做点什么。”
“要你做什么？你给我念好书就行了！你能做什么？何玉你别怕我说，自从你痊愈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我说什么你听什么的！”
“家里要你赚什么钱！你给我中了举，到时候个做个官，我什么仇都报了！”
何母站起身指着何玉道：“今儿要不是我撞见，你是不是要一直瞒着我？”
何玉走上前，拉着她坐下，从怀中拿出手帕为何母擦去眼泪，“母亲，书是要念的，但是家里的事情我也得管，不然以后若是真做官了，人家肯定会说我做官前全靠家里人养，这不得又被人抓住把柄说一辈子？”
这句话似乎是戳进何母心里了，她问：“那玉儿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我也只是试试看，是赚是亏我也不敢打包票。”
何母站起身，从衣柜中拿出一个藏蓝色的包裹，她将包裹打开，里面是全家人现在所有的钱，她放在何玉面前。
“玉儿，你是个有注意的，娘也不瞒着你，这里就是咱们全家的家底儿了，你爹死得早，有点钱都喝酒去了，还有的钱，之前都供你念书买书了。”
何玉拿出钱清点了一下，竟然只有二钱加二三十文。
“这二三十文还是这几天出去卖鸡蛋卖的，没来得及兑换成散碎银子。”
何玉从中拿了二钱银子，留下二三十文，“剩下的您先收好。”
何母点头，“玉儿，你具体是要做什么去啊？”
何玉不想瞒何母，拿了钱，总得说清楚自己做什么，不然何母心里肯定没着没落的，赚回钱之前都放心不下。
“我打算先做点吃食去镇上卖，要是效果好，大概能赚个几两，若是效果不好，本应该是回得来的。”即便卖得不好，王木匠那边还有自行车，虽说是王木匠在做零件，但是组装的手艺在何玉，到时候再卖一辆自行车，也不会亏的。
何母不解，“做啥吃的啊？”
“不太好说，等我到时候做出来您尝尝就是了。”
何玉拿了钱先去菜场上买了油盐酱醋，这个时代的酱料的种类也就这么多，他又去买了几两花椒，光是这些，就剩不下几个钱了。
何玉回家刚将酱料放好，外面就开始下雨，他心中有高兴，这雨下得及时。
翠花刚从外面拎着锄头回来，身上有点潮湿，何玉推着她进门换衣服，感冒了就不太好了，这个地方也没有感冒药，听说古代小小风寒都能要人命。
因为下田，翠花的衣服还有点脏，何玉将衣服拿到柴房去，打了一桶水，将衣服洗干净晾在柴房，翠花出来的时候正看见何玉在晾衣服。
“诶相公我来就行。”翠花快步走到何玉身边。
“你累一天，我洗两件衣服没事儿，你先去厨房热菜，晚上睡觉有事跟你说。”
翠花见何玉认真的模样，心里很是欢喜，又不好意思表达出来。
何玉见翠花还站在边上，“怎么了？”
翠花摇摇头走到厨房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何玉和翠花讲了自己准备要做的事情，翠花想了想道：“好，相公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第二天，鸡刚叫，何玉就醒了，他穿戴好，想着今天山路可能比较滑，便从厨房拿了个木棍撑着，有用布条将手包好，背了个竹条编织的大篓，准备齐全他便上山了。
这边的山要离河溪村远一些，不经常有人来，没什么路可以上去，周围尽是杂草，何玉拿出篓里的镰刀将草割了，砍出一条山路，再往上走几步路，何玉就开始看到雨后新鲜的菌子了。
何玉照着自己认识的菌子采，采了大半篓，忽然发现远处一个的树边上有一些黑黑的菌菇，他走过去，仔细辨认，竟然是羊肚菌！有的已经开伞了。
羊肚菌炒着吃，或是和炖鸡汤都是及其有营养的，这羊肚菌和树长在一起，若不是仔细看，何玉差点就错过了。
他又往山上走摘了不老少就回去了。
普通的菌菇比较多，比较稀有的羊肚菌大概够炒三盘，他决定留一盘自家吃，两盘让何母拿去菜场卖，若是卖不掉再自己吃也是一样的。
何母看到何玉回来，还背了一篓子菌，她辨认了一下都是能吃的，“玉儿，你要把这么些菌拿去镇上卖？”
何玉摇摇头，他打算做个椒盐蘑菇，是他去北方吃的一道菜，可以做冷盘，香脆可口，吃完一根还想吃。
何母拿好鸡蛋要出去的时候，何玉叫住她，把收拾出来的羊肚菌交给她，“母亲，这是羊肚菌，大户人家一看就看出来了，你拿去菜市场卖，20文一斤，这边也就两斤多，若是有人买你就卖，没人买就拿回来咱自己吃。”
何母犹豫，“20文一斤，都快赶上鱼肉了，有人买么？”
“我这都是往便宜了报的，您且去卖，不要降价，卖不了咱再回来自己吃。”
何母觉得何玉主意正，便全听何玉安排了。
等到家里只剩何玉，何玉厨房起大火将锅烧热，把之前买好的花椒放进去，花椒一炒，直呛何玉眼睛，他忍着将半罐盐放下去，和已经炒碎的花椒再一起翻炒，大概差不多之后，何玉将它们舀出放进小白瓷罐中。
他从井中打了一桶水，将半斤的菌子洗了三次，放入热水水，下锅焯了一遍，又捞起来挤干水分。
他拿出面粉，里面打了两个鸡蛋，又混了些水，将挤干水分的菌子沾了面糊然后放进已经烧热的油锅中炸。
炸完一批，又倒下去再炸一遍，直到表面呈现金黄色，何玉才将它们捞起。
何玉打算把剩下的油再炒两个菜。
翠花和何母回来的时候，何玉已经做好饭在门口她们了。
何母看到一桌的丰盛饭菜，眼睛红红的，“你出生开始，我就没正经吃过一顿饭了，今儿这可是头一顿。”
何母不矮，但非常瘦弱，脸上蜡黄。何玉第一天见她就觉得有点营养不良，没想到是给饿的。
那天他说想吃面条，何母犹豫了一下，大概也是因为家里面粉不多，大部分时候是拿来混着米煮粥吃的，拿出一大部分来做面条实在奢侈。
三人坐下好好吃了一顿饭，翠花指着椒盐蘑菇道：“这是啥？炸小鱼儿吗？”
何玉笑了笑，“你们吃吃看？”
翠花夹了一块紫放进嘴里，“嗯！脆脆的，特别香。”说着又夹了一筷子，“好吃！”
何母也尝了一口，“不错，放了盐吗？也不像，恁香呢？”
何玉见她们都说好，便道：“这个就是我过些天要去镇上卖的吃食，你们看还行吗？”
何母想到何玉摘的那筐菌子，惊奇道：“这就是那天那筐菌子做的？”
“是，这叫椒盐蘑菇。”
“啥叫椒盐蘑菇？”翠花傻乎乎地问。
“就是……”何玉不知道怎么说椒盐，便笼统说“主要调味料其实就是盐，将蘑菇裹了面粉炸一炸。”
何母皱眉，“那不是很费油？”
何玉点头，在这个年代油虽然家家户户都还多少吃得起，但是对何玉家来说兼职就是灭顶之灾了，“若是能赚到钱，就不怕费这点油。”
椒盐蘑菇说到底也就是个油炸菜，无论是哪个时代，只要不怕用油，这种菜就没什么稀罕的。何玉大概想到这玩意儿大家也就吃个新鲜，想要赚打钱怕是不可能，赚点小钱还是可以的。
得到了家里两个人对椒盐蘑菇评价，何玉心中大概有了信心，算着时间去了王木匠那里，王木匠正教小徒弟在打一个柜子，说是钱家嫁女儿要的。
小徒弟也学得认真，竟没有发现何玉的到来，过了一会儿，王木匠休息才发现，“怎的来也不吭声？你要的东西在那里。”
他手往角落里一指，那里正分类摆放着何玉要的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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