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甘草糖
第二天起床洗漱,徐星唯才发现胸口的扣子少了一颗。
昨天慌里慌张穿衣服,慌不择路地逃跑,根本没发现。
她用凉手给脸降温,轻手轻脚挪到门边,把门打开一条小缝,观察了一会儿,走廊和客厅都没什么动静,就猫着背一溜烟往书房跑。
徐星唯有点近视,只能俯下身,近距离巡视地毯的每一寸。
地毯上干干净净,昨天不小心碰倒的酒渍完全不见踪影,肯定是他清理过了。
一个人喝完闷酒又一个人默默收拾……她想想那个画面,竟然觉得有点乖。
“在找衣服扣子吗?”那个在她心目中“有点乖”的人冷不丁在身后说道。
可能是经过昨天的事状态不太好,嗓音还是略显低沉沙哑,意外的有点性感。
徐星唯猛然回头。
他穿了一件很宽松的白色t恤,布料是柔软垂坠的那种质地,勾勒出漂亮的肩线。
“你找到了?”徐星唯起身,眼睛却不由地端详他的锁骨。
“嗯,昨晚打扫的时候发现的。”韩程从书柜的收纳盒里拿出来。
说“昨晚”还是若无其事的淡淡语气,好像昨晚和往常无数个平凡夜晚没有任何区别。
把扣子交给她时,还是暴露了。
仅仅是简单的手指相触,彼此就不约而同停顿,和平常不一样的气氛迸发。
感受到他的气息,一下子把她拉回昨夜肌肤相贴的亲近。有一把火从徐星唯的脸颊烫到耳根,她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脸很红,刚想躲避,他的手就抚上后颈,手心灼热传递过来。下巴被微微抬起,他低头,很清浅又无尽缠绵的吻落下。
徐星唯闭上眼,心思朦朦胧胧的飘到九霄云外去,腿有点软,无意识挪了半步,马上就被他圈回去。
随意流露的动作隐含霸占欲,有了昨夜的前车之鉴,徐星唯的思绪突然被拉回来,睁开眼,轻轻把人推开。
她目光凉凉,意味深长说:“我好像需要防备你了。”
他牵着她的手不松开,低声老实地承诺:“以后再不喝酒了。”
她知道韩程一向郑重其事,说不会喝,就是真的永远不碰了。她把脑袋抵在他胸口:“想喝就喝呗,我躲着你就是了。”
“不喝了。”
这次得到更坚决的回应。
宾城离景南市很近,坐动车回去,只三个小时不到的路程。
徐星唯背包轻装上阵,反倒是韩程还拖了一个小行李箱。
上了车,她看他往行李架上放箱子,疑惑:“需要带那么多东西吗,又不远,而且家里什么都有。”
“有备无患。”韩程轻松把箱子推进去,回到座位上。
列车缓缓开始行驶,窗外的风景从鳞次栉比的楼房逐渐过渡到一望无际的荒野或农田。
这个班次是在十二点五十五到站。如果在车上吃中饭,很显然没什么好吃的可选择……徐星唯觉得那个时间点下车正好,不用吃盒饭或者方便面了,他们可以留着肚子回奉余街吃虾饺和汤包。
十一点,陆续有人开始泡面,她也寻思下一站下车买点什么。
“想吃零食吗?”
身边的他问。
徐星唯扭头看他,好奇说:“说得像是你什么都有似的。”
“大概都有。”他打开背包,“你喜欢吃的都有。”
徐星唯已经听到包里零食袋哗啦啦的响声了,这动静听起来得是满当当一大包吧?某人的背包居然全都装的零食。
她挑了薯片辣条话梅糖。
圆满。
列车广播里开始介绍一些沿途城市的风景人文,徐星唯吃饱喝足,靠在他肩头放空。
车上的冷气总跟不要钱似的,开得过分冷。她像猫一样往韩程身上蹭了蹭,他把她的手包住,暖在自己手里。
不小心被触碰到腕底,她稍微把手缩了缩。
韩程有点讶异,把她的手翻过来看。雪白的手腕上,一抹淡淡淤青格外明显,是昨晚失控造成的。徐星唯抬头幽幽望着他,不说话,那人目光如烟似雾的,久久停留于那道淤青上,也不知想些什么。
“下次不——”
说到一半他又收回,改口道:“……下次会小心。”
她把脸埋进他怀里,暗暗笑。
广播里已经没有人声了,开始放一些悠扬的、舒缓的纯钢琴曲,很低的音量,像飘在天边。徐星唯昏昏欲睡,觉得窗外的天光很刺眼,懒懒抬起手把窗帘拉上。
开始昏昏沉沉犯迷糊的她,就格外禁不住冷气,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星唯?”韩程轻轻推一推她,小声哄,“马上就到了,你这样容易感冒的。”
徐星唯眼睛都没睁,皱了皱眉头,不满地往他肩头乱蹭。
他叹气,就好像对此早有预知,没再说什么,从背包里拿出一条轻便的午睡毯,仔细给她盖上。
……
不知何年何月,正在梦里腾云驾雾的徐星唯被温柔地推了推,预感到什么一般,倏地睁开眼,看向现实中的窗外。
“不急,还有十几分钟才到站。”身边沉稳的声音说。
她刚醒,全身是软的,听韩程说还没到便安心了,又微微阖上眼睛,靠着他肩膀养神。身上有毛毯是没想到的,绵绵的,很亲肤。毯子边缘的手稍动了动,就触碰到他的手,干燥而温和。由于大庭广众不好太随意,于是她把他的手拽进毯子底下,有一搭没一搭玩他的手指。
列车提示即将到站了,徐星唯也恢复活蹦乱跳的好精神。
一出站,就拉着某人直奔奉余街的老字号。
家乡还是老样子,安逸,平和,一切仿佛都凝固在旧时光里,永远不会向前走。
除了虾饺和汤包,徐星唯还吃了牛肉面,走的时候还打包了糯米卷和生煎。但韩程好像没有她那么思“乡”心切,只是把剩下的饺子解决了。
奉余街离她的学校很近,离家也很近,走路回去不过十几分钟。出店铺大门,徐星唯瞬间穿越回从前上学时,本能地想到该回家了,她转头看他,心想韩程的家会不会也很近?
同居了一段日子,此时意识到两人要各回各家了,徐星唯居然有点不习惯。
“你家在哪?”
韩程没具体回答,只是说:“要打车。”
“哦……”她心想那是挺远了,不知道从前他上学的时候搭的哪路公交?“我家特别近,从这走回去就行。”
“好,先送你回家。”韩程牵起她的手。
她促狭地问:“你想刺探我家在哪啊?”
“嗯。”他很坦诚地承认。
徐星唯拉他往街边走:“我爸妈可都在家,你真的有想好去了怎么应对吗?”
这个问题实在太超纲了,成功地把某人问倒,半天没说话。徐星唯扬起脸偷看,他面色迷茫,显然在沉思,从越来越慢的步伐可以想象,他的脑回路已经层层叠叠不知打了多少个结。
“那我是不是应该先——”在超市门口,韩程停下并拉住了她。
他若有所思,似乎开始考虑新问题,该买什么礼物去。
这就是工科男的务实和行动力吗?
“我骗你的!”徐星唯哭笑不得,使劲儿把人拉走,“他们出去旅游了,这几天都不会在的。”
别说,如果她爸妈真在家,给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直接把人带回去。
回家的路有两条。
三医院门前的大路,和蓝田大酒店后面的小巷。
两人在岔路口停步,各自竟都有些踟蹰。
徐星唯往医院的方向略作眺望,眼睛里的光一黯,低下头,什么也没说,拉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打算走小巷那条路。
手上传来莫名的阻力,拖不动,韩程居然不跟她走。
“不走这边吗?”
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又好像触到了她心底的什么,徐星唯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韩程眼神躲闪,随即解释:“我看那边不是很好走。”
“能,能走的,那边也可以回去的……”
两人不知所谓地互相解释。
最终韩程依了她,走小路。
然而没想到的是,小路巷口竟加了扇铁门,不准外人随意穿行了。
徐星唯泄气:“哎,真得从大路走了。”
“走吧。”
他声音低柔,微不可闻的叹息飘散空气里。
路过三医院大门,正撞上一辆救护车呼啸着疾驰而来,引起小小的骚动。韩程一路护着她,两人沿围墙边缘走,尽量和纷乱的人群错开些。时不时有看热闹的大爷大妈跟他们擦肩而过,嘴里说“年轻人就是胡闹”,“打个架腿都打断了”等闲言碎语,谈论着送来急救的人。
徐星唯回头望了一眼,正看到救护车打开后门,有担架从车上卸下来,医生护士围聚过去,白花花的影子倏地刺痛她的眼。和当年是一样的情景。
她仓促回头,盯着脚尖往前走。
“怎么了?”韩程紧跟上,默然与她十指相扣。
“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太好。”正午的太阳毒辣炫目,她眼前晃过当年那场熊熊燃烧的烈火,灼眼,滚烫,眼角的伤好像也开始隐隐作痛。
走过三医院,路边是围起的施工现场,吊车在调度物资,打桩机突突的发出强烈的噪音,行人都立即路过,一片吵闹里她却忽然停步。
他问,她就答,一切都那么自然。
好像他理所当然什么都知道似的。
“你在问什么?”徐星唯目光灼灼。
韩程眼中有犹豫,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和你想的是一样的。”
她若无其事继续往前。
“说吧,我猜你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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